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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其衍呢?让他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他!”
靳子琦挡在门口没让她进来:“阿衍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宋冉琴嗤地冷笑出来:“他倒是还睡得踏实,不过今晚他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大家都甭想安稳地睡觉!”说到后面,一口乡土音又泄底了。
看她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靳子琦把门口堵实了,语气也较之于之前冷冽了几分:“那是你的事,别忘了这里的主人姓什么。”
“你——”宋冉琴气急败坏地指着靳子琦,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倒是靳子琦身后突然响起宋其衍的声音,“有事找我吗?”说着,人已经贴在了靳子琦的后背上,颀长的身体慵懒地靠在门边,睡眼朦胧却透着冷厉。
宋冉琴一见他出来,立刻火气蹭蹭上涌,厉声质问:“你在公司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突然间要辞掉那么多人?”
宋其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个公司想要发展壮大,总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没有多余的空位,自然只好弃旧换新了。”
“你那是越权处理!你一个海外开发部的经理,有什么资格去管我们人事部的事?你这样做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搞得公司人心惶惶吗?”
“不就是辞退了几个没能力的庸才,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宋其衍呵呵地笑着,“还是说,你不舍得那些可以捞油水的职位落入我的手里?”
宋冉琴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她的嗓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几分。
“我说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宋其衍的笑容突然一敛,“负责房地产一块原材料采购的经理,如果我没猜错,是你堂弟吧?还有负责97家连锁超市进货的经理,公司IT系统软件开发的总监,要我一一指名道姓说给你听吗?”
“老爷子既然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我越权开除那些人,难道你还看不出,谁才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继承人?还是要我在这里清楚地告诉你一次?”
宋冉琴在宋其衍凌厉的眼神下原形毕露,也许是因为心虚,一双手揪着大衣颤颤发抖,脸色越发地难看,已经证明宋其衍所言非虚。
“宋其衍,你给我等着!”忿忿地警告一句,就气冲冲地走了。
宋冉琴一走,宋其衍就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状态,脚一勾就关上房门,整个人都依靠在靳子琦身上动弹不得。
靳子琦把他拉到床边,脱下他的西装,在他要倒下去之前,从后面揽住他,把床柜上的醒酒汤递给他,“把它喝了会好一点。”
宋其衍皱着眉头喝了一点就不肯再喝,赖在她的身上,闭眼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当一只冰凉的小手覆上他的额头,就被他握在了掌心。
“又不是发烧……”他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满足地抱紧了她。
看他一脸倦意,靳子琦没有多问关于宋氏的事,从刚才宋冉琴的气愤来看,宋其衍应该是换下了她在公司里的不少眼线,穿插了自己的人。
这样的狠绝在商场上不足为奇,适者生存的道理亘古都没有改变过。
过了片刻,他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靳子琦忙扶住他:“做什么?”
宋其衍顺势搂住她,指指浴室,她知道他是想梳洗,就讪讪地放开了他,他却没有离开她的身子,“我头晕,你扶我过去吧。”
扶他进了浴室,要替他往浴缸里放水,他却执意要用花洒站着洗,拗不过他只好帮他铺好防滑的垫子,拿好换洗的衣物才退出来。
坐在床边,吃了两块红豆糕,便觉得甜腻,浴室里便传来他的声音,混杂着哗哗的水声,听不太清晰,她便走过去门口站着。
“下午青乔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青乔说她好像听到车子开过的声音和人喊声……”
靳子琦沉吟了几秒,还是老实交代:“我从妈那里出来,路过医院就想去检查一下,后来临时改变主意就去婴儿房看了一会儿孩子。”
里面的水声潺潺不断地流着,没有停止,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在妇产科看到了秦远,他……好像是陪方晴云来做产检的。”
她自动省略了自己差点发生车祸的事,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尤其在他本就喝醉酒难受的前提下,所以就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番。
对遇到秦远的事,她并不觉得该隐瞒他,与其以后被别人捏住话柄告诉他来离间他们夫妻关系,倒不如由她自己亲口告诉他。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浴室里就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靳子琦心头一惊,顾不得其他,立刻推门而入,同时喊了一声“阿衍”,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也弥漫得里面视线模糊。
她挥了挥眼前的白汽,就看到宋其衍跌坐在地上,他的手指捂着太阳穴,这一跤摔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立刻走过去:“怎么回事?”
“不小心滑的,没事。”他的黑发湿漉漉的,另一只手往后撑着地面。
靳子琦蹲下身去看他有没有撞到哪里,却赫然意识到他的身上不着一缕,一具麦色的精壮的男性裸体就那么大喇喇地映入了她的视野里。
强烈的视觉冲突,外加浴室里闷热的温度,她的脸霍地一下就烧起来。
并不是没有彼此坦诚相对过,像这样不做别的事只是注意力集中地看着却是第一次,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难受。
薰衣草的味道在氤氲的雾气里变得浓郁起来,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有没有撞到哪里?”忍不住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摩挲起来,想知道哪里受伤了。
刚才那剧烈地一声撞击,让她依然心有余悸,甚至忘了花洒还没关,就这样穿着衣服直接闯了进来。
此刻她的睡衣贴在身上,滴着水,头发软下来,还有几缕贴在脸上。
宋其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手撑着墙壁想起来,却站了几次都没成功。
她不免更加担心起来,“是不是伤到哪里的骨头了?”
他却低低地笑出声,按住她胡乱摩挲的手:“再乱摸,就要出事了。”
靳子琦一愣,却在眼角瞟到他身体的变化时,一阵窘然,迅速地撤了自己的手,也许是考虑到她怀孕了,他没有如以往直接扑上来压倒她。
“眼睛里好像进了一些洗发露,睁不开。”说着就要伸手去揉。
“别碰!”靳子琦忙扯过一块干净的毛巾,一手捧着他的下颌,一手拿着毛巾探头过去,小心地替他擦拭,又吹了几下:“现在好点了吗?”
他点点头,半睁开眼,潋滟翻动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她。
被他看得有些窘迫,靳子琦捏着毛巾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看什么?”
他好笑地看着她:“你不出去吗?还是说,要一直看着我洗?”
靳子琦这才发现,他的身上还有一些白色的泡沫,可是看他站都站不住,她怎么能放心出去,留他一个人在里面,要是再摔倒怎么办?
无声息地,她就拿下淋浴的喷头,调准好水温替他冲洗那些泡沫。
他却突然伸手轻轻拥住她,靠过来,把头枕在她的肩上:“都湿了。”
她的脸一红,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睡衣,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在朦胧的雾气里更显得妖娆妩媚,他的手已经不老实地在她腰际来回摩挲。
“别乱动。”她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冲洗完泡沫就关上了花洒。
“起来把身子擦一擦,穿个衣服出来吧。”
靳子琦说完,就要出去去换衣服,他却突然拉住了她。
“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脚上的步子微微有些迟疑,她自然之道他说的“他”是谁,只是有些适应不了他话题转移得这么快,她以为他不在意她在门口所说的。
既然他问了,靳子琦便据实回答:“没有,就点头问候了一下。”
他却咧着嘴大方地说:“怎么才点个头,朋友一场,怎么也该聊几句。”
她看着他故作潇洒的样子,顺着话往下说:“方晴云不是在本市工作吗?多得是机会遇到,下一次我就请他一起吃饭叙叙旧。”
宋其衍的嘴角一抽,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也没必要请吃饭,大家不熟。”
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话语,靳子琦勾了勾嘴角,没有再揪他的小辫子,取了睡衣给他,自己开门出去了,徒留他一个人在那里郁闷。
两个人整理好躺在床上,宋其衍习惯性地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手臂代替枕头让她靠着,两条长腿更是紧紧地夹住她的。
靳子琦无奈地叹息,也由最初的难以入眠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果然,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
翌日一顿早餐也是吃得风生水起。
靳子琦送宋其衍出门上班,准备上楼却发现宋之任在二楼走廊上看自己。
很显然是在特意等她送完宋其衍回来。
在宋之任转身进书房的同时,靳子琦便配合地跟了进去。
宋之任坐在沙发上,拄着拐杖,一脸的若有所思。
尔后他抬头看着垂着眼睫安静地坐在一旁的靳子琦,思忖了会儿才开口:“关于阿琴母亲的事,其衍应该多少跟你提过吧?”
难道是那个私生子有消息了吗?
靳子琦黛眉一挑,面上却是一派谦和,“是说过一点点,不过并不清楚。”
宋之任叹了口气:“当初都是我一时糊涂犯下的错,才造就了今天的结果。”
靳子琦没有接话,她心里也清楚,宋之任也不过是感慨一句引出话题。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静等他把话说到重点上。
书房里很安静,宋之任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子琦啊……”
“是。”
“如果……我要是再婚的话,你怎么看?”
即便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听到,还是难免感到震惊。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向那一鱼缸的罗汉鱼,回想起了那一晚宋之任提醒她的言语,一家和睦,他说自己时日无多,只想享受天伦之乐。
靳子琦迎上宋之任的眼,微微一笑:“爸,您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作为后辈,我们当然是乐见其成,人活着,毕竟也就那么几十年。”
宋之任点点头,眼底也泛开了笑意,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靳子琦把他的情绪看在眼里,顿了顿,却又再开口,话说得婉转却又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只是,一些例子摆在跟前,我不得不担心地提醒爸一句,自古后妈与继子甚少有相处融洽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就有腾跃集团的少董将继母从盛世豪庭的顶楼推下来的丑闻。”
宋之任的面色一变,靳子琦却笑得从容:“当然,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阿衍身上,可是,继子和继母的关系处理不好,连带着父亲和儿子的关系也会闹僵。您要是对哪家的阿姨有意思,可是能保证她跟阿衍,乃至她的孩子能和睦相处?”
“如果还是一个让阿衍记恨的女人,怕是到最后,宋家之人各自成家,想要幸福的愿望也会变成奢望,血缘也要成为陌路了。”
宋之任神情一黯,幽幽地一叹,语带苍凉:“奢望吗?他可曾体谅年老孤寂之心?”
“那是,爸爸,您也可曾体谅年幼丧母之情?”
看着宋之任越加难看的脸色,靳子琦没有心软,低垂着眼道:“爸爸,您已愈古稀之年,这一生也是功成名就,若还想将那能缓解您寂寞之人捧上这宋家女主人的位置,不管年轻还是年老,都恐怕难掩悠悠众口。”
宋之任彻底地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他苦笑的声音沉稳又隐约透着老态,一声一声,落在靳子琦的心口。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