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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苦笑了一下,他再往前走了两步,将黑色的药丸从药罐里倒出来,用药罐盖子盛着,放在病床旁边的桌面上,又将桌上的一杯白开水端起来递给她。
这一回,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索性躺了下来,拉过被子蒙住了脸。
许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白开水放回桌上,将药丸再次倒进药罐子内,盖严实,对着床榻上蒙着脸的人说道:“药我放在这里了,你一会睡醒了再吃吧。”说罢,他举步走到窗台上,将窗帘拉了上来,这才举步走了出去。
听到门关的一瞬间,盖在脸上的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软被缓缓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这双眸淡淡扫过白色的天花板,扫过不远处的椅子,眼神定在床头的矮桌上,放在桌上的白开水还在轻微地晃动着,那个药罐子静静地立在水杯后方。
“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穿戎装的魔鬼(三)
“啊---”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她张开嘴巴不停地尖叫着,声音却沙哑得发不声音来。
“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过手---”就跟得了幻听症一般,这一句话不断地在她的耳边重重复复,她发起狂来,双手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地。
“哐!”的一声,东西散了一地,盛着白开水的杯摔在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水在瞬间上漫了开来--茆-
“不---你绝对得不到我---绝对得不到---”她双眸闪过一丝狠绝之色。
掀开被,她一股脑儿爬下床,在地上坐了下来,任由地上的水打湿她身上的病人服,她苍白的纤指伸了出来,在地上那一片散落的玻璃碎上面拂过,最终---她的手停留在一点之上,随即,她缓缓地将地上一片又长又尖的玻璃片给拾了起来。
手颤抖着,缓缓地往左腕间而去---
正要扎下去,双眸却被自己腕间那道旧疤痕夺去了注意力,拿着玻璃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这时,门被推了开来,站在门外的许默在看到里头这骇人的一幕之时,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他推开门,急急地冲了进去,对着女人开口道:“不要---别这样做---”
女人缓缓地抬头,茫然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蚊。
“别扎下去!听话,将玻璃放下来。”许默小心翼翼地对着她说道,并缓缓地,以她无法察觉的轻微动作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着。
“别扎下去?”她望着他,重复着他的话,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自己拿起玻璃的意图。
“对,别扎下去,会痛的!会很痛的1”许默顺着她的话一句句地说下去。
“痛!”她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手中的玻璃又往下落了几寸,吓得许默连呼吸都忘记了。
“痛,真的很痛!”她忆起在囚在牢中之时,那抽在身上的皮鞭,那穿刺在十指间的长针,大大的瞳孔不由得尖缩起来,她怕,怕极了那种永无止境的痛楚。
看得出她神色有些不清醒,许默轻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手上的玻璃片夺了过来。
下一刻,女人的身子颓然地一瘫,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像是晕厥了过去,像是连呼吸都没有了,但她的眼睛还睁着---。
许默不敢刺激她,将手上的玻璃片抛得远远的,这才走过去,将她轻盈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许默深怕她再动那寻短见的念头,他没敢留她一人与这些玻璃碎片呆在一块,他蹲下身子,亲自将地上的玻璃碎一一收拾得干净,又打量了房间片刻,见里头没什么利器,这才走了出去,吩咐医院的医护人员进去打扫。
知道这男人是高层官员,护士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亲自进去收拾了一番,出来之时,站在门外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以后给她盛水,就不要用玻璃杯了。”
“是的,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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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四周变得昏黑,外头一缕灯光透过白纱般轻薄的窗帘照了进来,光线柔和地照在敞亮的楼道内---
这一层是装潢得极高级的单间病房,位于伯兰医院的顶层。
病房之地,一般都相当安静,加上这两日不知什么重要人物住了进来,顶层楼口竟有士兵把守着,但凡病人家属经过,都小心翼翼地走过,大气都不敢喘,四周就显得更安静了。
一名值夜班的女护士身穿着雪白的护士服,推着药车给每一间病房的病人送药,她推开位于右方尽头的一间病房的门,病房内静悄悄的,没有开灯,视线相当的昏暗。
不用看她也知道,躺在床榻上的是一个女病人,这两个晚上都是她值夜班,这个女病人向来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让她几乎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护士推着车走了进去,打开了电灯,顿时,房内一片明亮。
病床上的人还没有睡过来,一时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伸臂挡住了眼睛。
白衣护士没理会她,走过去将写着标记的药瓶挂在床头的铁架上,又拿起一本小本子登记着---
那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病人,突然间伸出手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唤了她一声:“姑娘---”。
那沙哑的声线,很是微弱,微弱得犹如无声,只是这房间太安静了,声音还是传进了护士的耳里,让她微微一楞。
护士低下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女人的面容很憔悴,下巴很尖,眼睛却很大,瞳仁漆黑一团,是张标准的美人脸,只是此刻她面容苍白、嘴唇干裂,很容易让人只看到了她的虚弱而忽略了她的美丽。
白衣护士知道这女人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最大的问题是心中的魔障---一个不没有生存意志的病人,比病入膏肓的更难搞。
护士对着床榻上的病恹恹的女人露出敬业的笑容,问道:“这位病人,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我晚上睡不着,你能给我一些安眠药吗?”女人定定地望着她,声音依旧沙哑,声调却上扬了不少。
女护士一笑,说道:“我们医院一般不建议病人依赖药物来入睡的,您失眠是因为成天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晚上才没法睡得沉;其实您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这样吧,我们医院的花园布置得很漂亮,开了很多花的。很多病人都喜欢到哪里去,明天早上我领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别成天呆在房里头,那样晚上估计就能睡得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穿戎装的魔鬼(四)
床上的人似乎对她的提议没有丝毫兴趣,但见她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双瞳孔闪动着,一脸恳切地望着她,固执地开口道:“求求你了。”
女护士无可奈何,只得应道:“行,我一会给你拿两粒过来。”
“能多拿几颗吗?茆”
“不行,一个晚上只能吃两颗,过量了会出大事的。”护士将手上的记事本挂在桌后方的挂钩上,推着药车走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拉过被子盖到下巴处,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似在想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静静地躺着,如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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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回到军务厅,对于伯兰医院那位有自杀倾向的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办公室内的那位禀报一声,但到了门外,望进去,见里头的男人永远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讲着电话。
男人淡淡几句话,他已经猜到他在说的是什么---就是早几日一批乱党分子在大兴广场闹事、烧铺砸店、烧军旗,还扔了一个手榴弹,炸药了好几名老百姓。
“绝不能姑息,要杀一儆百,今天晚上就解决了吧,以绝后患。蚊”
男人冷淡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一班人的生死,许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却是再也没有勇气跨进这个办公室。
他知道,这个男人若知道那女人试图自杀,那是挑战他的权威,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算了,事情就终止在这里吧!
许默轻呼一口气,转过身往原路走了回待从室。
守在门外的两名卫兵不由得好奇地望着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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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军机处事务繁多,似有开不完的会和签不完的文件,实在太忙了,加上左臂上的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不想给家里人察觉他受了伤,冀世卿就率性住在军务厅内。
这一日,到练兵场阅过兵后,照常回到了军务厅,老军医早早候在那里,刚给他换过药,就接到冀公馆的一通电话,冀世卿急急地赶了回去。
冀公馆内一片紧张的气氛,众人见他回来,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阴着脸望一眼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几个女人,问道:“怎么回事?”
冀萱蓉红着眼跑了过来,一手扯着他的衣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向他说道:“小叔,我哥他快要死了!怎么办才好?”
冀世卿一听,眉头拧了拧,望了一眼走过来站在他身旁的龚映涵一眼,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龚映涵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大夫正在里头抢救着呢,就是刚才的情景太吓人了,他一身是血,还自个开着车回来,车子进了院子之后猛的一下子撞到了外头的灯柱上面去了,当时大伙看见了都吓一大跳。”
冀世卿没说什么,脸色凝重地举步往冀华佑的房间走去,走廊上,大奶奶站在门外,伤心地垂着泪,他四哥冀韶封侧站在一旁安慰着她,冀韶封一见到他,便走了过来,向他招呼道:“世卿,你可算回来了。”
冀世卿点了点头,越过他走到大奶奶身边,大奶奶一看到他,赶紧拿手帕拭了拭眼泪。
“大嫂,大夫正在里头处理着,会没事的。”冀世卿伸臂扶上了大奶奶的肩膀。
大奶奶脸色不大好,她抽泣着点了点头,说道:“世卿,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回来,我知道你忙,可再忙也应该回来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这侄子都成什么样了。成天不是喝酒就是闹事,都已经不成人样了。这回可好,不知跟什么人打架斗殴,带了这一身的血回来。你大哥他走得早,就给我留下这一条血脉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大哥交待啊---”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诉说着,冀世卿知道她是又担心又害怕,但此刻也只能在外头等消息。
冀世卿望了望那紧闭的房门,他知道里头大夫正在抢救着,他若出现,肯定让里头的忙碌着的人紧张起来,反倒会坏了事,于是静静地站在门外也没要进去看个究竟。他回头对着冀韶封交待道:“这里有我就行了,四哥,你扶大嫂回房间歇息吧。”
“不---我哪也不去,我要守在这里等大夫出来。”大奶奶红着眼眶,神色坚定地说道。
冀世卿没再说什么,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心里头闪过一丝烦躁,他走到阳台的位置,从口袋摸出一要烟来,正欲点燃,回头见大奶奶哭泣的脸孔,又将烟放了回去----
他背着窗台站了好一会,龚映涵领着冀家的其他女眷走了上来,这时冀华佑卧室的门打了开来,众人见状都不由自主地涌了上去。
冀世卿快步走过去,三名穿白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奶奶赶紧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