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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朝小诚
小猫去挖矿》o《
矿井深处。
二十多个矿工们正埋头苦干着手里的活,他们年龄不等,从十五六岁的娃娃到五六十岁的大爷都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现在都处于同义艰苦的工作环境中,做着相同的重苦力活。
这是在矿井下500米,没有吹风机,没有粉尘测试,甚至没有人戴口罩,他们的脸和牙齿都是黑的,而这仅仅才是工作了2个小时的结果。
“嘿,余叔,你们平时就是这种闷热的工作环境啊?”
沉默间,一声清亮的嗓音划破沉寂的矿底。发问的是个小伙子,看上去刚二十出头,刚来这矿场一星期,前几天都被安排在矿场上干体力活,后来知道干矿下的活可以拿两倍工资,立刻二话不说主动请缨跳下矿井来干活。
——可以猜到,肯定又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为了一点血汗钱什么都能做。
那位被称作‘余叔’的人是个约莫五十出头的人,看上去却已经有六十多了,在这矿场工作了将近十五年,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时常咳嗽一阵,让身边那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总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怎么了,娃?就这么两个小时就忍不住了?跟你说,我们就这个环境。这算是好的了,还算有点风,送了空气。”
小伙子忍不住反驳:“可是煤炭局要求开展测风这项工作啊,井下通风不好,粉尘浓度肯定偏高,最终的结果就是大量的粉尘被矿工吸入到肺部,我看咱们这里一定不合格!”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余叔一把捂住他的嘴,略略怪异地看着他:“你读过书?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测风……那个是啥玩意儿?”
小伙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开了,露出一口小白牙:“怎么可能读过书!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啦!”
“那你……”余叔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子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和所有人都极易混熟,他身上有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余叔一开始还没觉得这是一种怎样大不了的感觉,可是和他接触深了之后,他就发现了:这小伙子,的确是不一样。
他总是适时的发问,他有永远问不完的问题,每个问题都是那么微妙,一环套一环,虽然一开始每个人都不愿意多说太多,但他总有办法绕着问,绕到最后把每个人都绕得晕头转身,答案就不知不觉地被他套了过去。
余叔略略地想起村里人从城市里打工回来谈起城里人的样子,都会不约而同地高频度提及一个词:气质。
余叔一辈子在乡下,在矿下,从没机会去体会气质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现在,他看着身边的小伙子,却有种感觉:仿佛气质这个东西,就是他这个样子。
明明他和所有矿工一样,被熏得黑黝黝的脸,身上的衣服也是残旧不堪,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围着大锅灶抢野菜吃,在矿下被烟雾熏得眼睛里流出眼泪时会用脏脏的手去擦。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眼睛。
他的眼睛很明亮,仿佛永远不会暗。看到里面,甚至有种纯净感,旺盛的穿透力,可以灼伤一切黑暗,亮出光明。
余叔忍不住再问:“娃,你真没读过书?”
“莫有啊,”他笑着回答,说话的时候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整张脸黑一块灰一块的,像只流浪的小野猫,“俺娘怕俺出来干矿工遇到危险嘛,所以就问了从城里回来的人,教了俺一点事。”
“哦,这样。”余叔点点头,心想这么好的娃,在这里挖煤干苦力真的可惜了。
正想着,余叔又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周围熟悉的矿友连忙拿出药,混着不多的水给他喂下去。
小伙子拍着他的背:“余叔,你要小心哦!老咳嗽不好,去医院看看吧。”
“老毛病了,没啥,去煤矿医务室看过好几次了,医生说没啥。”
小伙子想了想,问:“那对肺部照了X光了吗?”
“有,好像是照过一次……”
小伙子不说话,沉默了一阵,忍不住道:“余叔,有空了我再陪你去检查一下吧,可能是矽肺病,一期的话还好,如果是三期,那就麻烦了。”
余叔楞道:“矽……矽什么?”
“矽肺病。这种病是矿工的职业病,主要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粉尘造成肺部病变。分为三个等级:一期矽肺病只要治疗及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到了三期生活不能自理,如同废人,而且容易并发其它肺部疾病,最终因为呼吸衰竭而导致死亡。”
余叔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娃,你……”
小伙子忽然醒悟,干笑着摆了摆手,“也是俺娘告诉俺的啦!”
“……”
余叔想,这娃的娘懂得真多,一定是个传说中的知识分子哦。
终于到了吃中饭的时间。
为了工作效率,工头把饭直接从升降梯上送下来,吃完了大家继续接着干活。
小伙子忍不住嘀咕:“一天干活十五小时,严重违反《劳动法》……”
工头狠狠地抽了抽手里的皮鞭,矿下的尘土顿时四处乱飞,清脆的皮鞭声让每个人都瞬间提心吊胆。
“你、就是你!刚才说什么?!”
余叔倒抽一口气,忍不住替他辩解:“这娃是新来的……王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位叫王哥的工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伙子,恶狠狠地骂道:“让他自己过来说!”
余叔担心地看着小伙子,暗中捏了捏他的手,意思是:这个人不好惹,你别让自己吃亏。
小伙子果然很懂得做人,立刻笑开了,“王哥……对不起啦,是俺不懂事……俺其实就想问问,俺的工钱……”
又是钱的事!王哥瞪了他一眼:“你!今天不用给我吃饭了!敢吃饭老子废了你!”
说完,又甩了一鞭子,扬长而去。
王哥刚走,小伙子就忍不住‘呸’了一声,立刻被一群人捂住了嘴。
“5555555……”他忍不住挥舞着双手,“……你们、你们要憋死俺了……”
余叔和众人放开他,叹了口气。这娃,差点闯了祸都不知道。
小伙子走过去,刚拿起饭碗想吃饭,立刻被人抢走了碗。
“还想吃?”余叔骂道:“他们会打死你!”
小伙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委屈的声音响起来:“可是、俺好饿……”
干了七八个小时的重体力活,还不给口饭吃,当年皇军什么样啊!
“真的不能吃,”余叔叹了口气,“王哥是得罪不起的。”
“为啥呀?”
余叔神秘兮兮地凑近他的耳朵,“以前有人得罪了他,想要举报他,去告他,结果被他……反正再也没有回来,连带着来调查的记者,听说也再也不见了……”
小伙子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不知名的眼神,有点冷,有点寒。
余叔忽然不说话了,神色古怪。
小伙子发觉他的异样,歪着脑袋忍不住问:“余叔,咋了?”
“你……”老人看着他,表情很奇异:“你一个男娃,怎么会打耳洞……?”
小猫被抓了》o《
“你、……你一个男娃,怎么会打耳洞……?”
此言一出,立刻‘呼啦’一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对啊!你怎么会有耳洞?!”
“好漂亮的耳洞啊……这不是女娃才有的嘛?”
“……”
小伙子惊了惊,但是很快,他镇定下来。语带无奈地哭丧着脸:“俺娘啦!她连生了四个男孩,一定要生个女孩,可是她那个肚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啦,只生男不生女,最后逼着最小的俺打耳洞穿裙子,一定要招个妹妹过来……”
“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开,余叔笑得泪花都出来了,忍不住道:“别人家都是只要男娃不要女娃,你们家很特殊化嘛!”
“哎呀女娃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嘛!”
众人点头:果然是从小被当成女孩家养大的男孩子,说话的时候那女孩子专用的语气词用的那么顺口,那声‘哎呀’叫得可真是销魂啊……
趁着气氛好,大家很快吃完了饭,当然,只有那清秀的男孩子是一个人站着看着大家吃完的。他呆在一旁也没闲着,就不停地动着嘴和大家聊着,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余叔。
“余叔在这里很多年了吧?”
“那可不!我们来的时候余叔就在啦!”有人开始附和。
余叔呵呵一笑,“十六年啦,我干这一行。”
小伙子连忙凑上一句:“哎呀那应该发财了哟!”
“……”余叔没答话,只是笑了下。
苍凉,无力,包含了长久的无奈,那是时间给他留下的一道伤。
小伙子摸摸鼻子,“恩……俺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不是你的错,”余叔笑了,“其实……从去年开始,我就没拿到过工钱了……”
小伙子变了脸色。
余叔指了指身边的其他人:“其实不止我,他们也是,老板说今年年底一起发。”
“你们信他?”
“不信,可是没有其他办法。相信他,也许还能拿到钱,如果不信,就什么都没了。”
小伙子不说话了,长久的沉默,在空洞的矿井下沉重地呼吸。
“其实,我们还算好的,”另外有人说话了,夹杂着浓重的乡音,“俺们村里,有人去献血管里黄色的血,可以拿回两桶油,可是然后,忽然就死了……”
男孩子终于脸色大变。
黄色的血。
他太明白那是什么了。
那是生命,是一个人的全部动力,比血更珍贵,抽干了它,就是抽干了生命。
人,有的时候,真的比吸血鬼可怕得多。因为贪婪,所以无法无天,恐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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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从矿井下升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奄奄一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余叔像个爷爷一般照顾着其他人,王哥仍然在矿场上拿着鞭子到处抽着。叫声,骂声,喘息声,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小伙子从升降梯上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咦?这是啥玩意儿?”余叔指着地上的东西,那是一支像笔一样的东西,只是上面有个红色的小灯,一直不停地眨着。
两个人当场脸色大变。
一个是这支笔的主人,一个就是王哥。
王哥狠狠地抽了下鞭子,撕扯着喉咙喊了出来——
“有记者!!来人啊!!!把他给我抓住!!!夺下他的录音笔!!他身上肯定还有相机!!把他给我抓起来!!!”
小伙子抢过地上的录音笔拔腿就跑。
大家都有一刹那的呆楞,直到王哥的嗓音响破天空,众人才有所觉悟。既然是王哥的命令,那就只有:执行。
抓住他。
所有人开始对这个小伙子围追堵截。
风声,夹杂着骂声,在身后渐进渐远地响起。
“不准跑!!!”
身后的男人们猛叫着,抽鞭子的频率也一下一下地更快了。
苏小猫冷哼了一声,脚下呼呼生风:不跑?不跑我不就是傻子啊!
作为一个记者,逃跑就是求生,苏小猫其他本领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只有逃跑这一项目是硬碰硬练出来的。当年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只要一调皮一捣蛋,院长就罚他去跑步,苏小猫这个人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没隔几天肯定老毛病得犯,于是积年累月的就这么一圈圈的罚下来,罚成了国家田径运动员的现状。
“哼!来抓我呀!老子不怕告诉你们,照片我有,录音我有,你们就等着被关进铁笼子里吧!”
苏小猫边跑还不忘边回头挑衅一下,没办法,这人从小有武侠情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