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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拥而至的难民,像是汹涌的海水,朝着这辆车冲了过来,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一个个衣裳褴褛,比起中午在乡间看到的那些人,这些人更加的瘦弱,车灯的光线强烈,那一张张脸枯瘦蜡黄,眼底麻木了的绝望疯狂,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装货的车厢剧烈撞动,沈佳蓉转过身,向后探了探,隔着一层厚厚封闭的铁门,什么都看不到。
枪声,熟悉的枪声透过紧闭的车窗传了进来,沈佳蓉愣了愣,虽然还是觉得害怕,可比起前几次,她显的镇定了许多,回过身,车头的位置,那些难民已经快要爬上去了,陆涛站在最前边的位置,手举着枪,对着天空的位置连续打了三枪。
底下的难民听到枪声,很快安静了下来,沈佳蓉伸手摸了摸腰,一双眼睛盯着外边,她能感觉到那些难民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透过那双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再艾豪森酒店被人用枪抵着的自己,如果不是害怕死亡,他们怎么会愿意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呢?
有人敲了敲车窗,沈佳蓉转过身,是一个老太太,带着格子的头巾,穿着乡间风格的服装,佝偻着背,应该要踮着脚尖才能抵上这个位置,虽然满脸皱纹,但是慈眉善目的,隔着窗户,沈佳蓉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些什么,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怎么会拦截货车呢?
这边,沈佳蓉还没打开车窗,靠在门口的老太太突然被挤开,那些因为枪声而受到惊吓的人,在蓄势待发,积蓄了足够的勇气之后,更疯狂的冲了上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守在货厢的那些人也从车后冲到了车头,整辆车都在晃动,地面也仿佛在震动。
场面有些混乱,头顶上方的脚步声,规律整齐,充满了力量,沈佳蓉只觉得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心跳的飞快,比酒吧还要嘈杂,那些难民已经冲上了车头,一个个发了疯似的扑向陆涛几个人,沈佳蓉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砰砰砰的几声脆响,透明的挡风玻璃窗霎时一片血雾,下一瞬,一个人扑到在车窗上,头狠狠的栽在车窗上,隔着血雾,沈佳蓉开始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玻璃窗上的血被他的脸擦掉,模模糊糊的,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张模糊的脸也渐渐变的明朗起来,年轻的脸,像狮子般的眼睛,冰冷而又绝望,沈佳蓉忍不住就想到上次在医院遇到的那个断了手臂的士兵,他就倒在自己跟前,隔着一张挡风玻璃,沈佳蓉伸手,用力擦着挡风玻璃那一片的血迹,明明什么都摸不到的,她却觉得手上一片温热,她瞪大眼睛,忽然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仿佛车窗外的那个人就压在自己身上一般,那喷涌的血液,也似乎直接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些发了疯想要往上冲的人见自己的同伴受了枪伤,眼底闪过恐惧,沈佳蓉开了车门直接走了出去,刚才的老太太已经被挤到了身后,从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裳,沈佳蓉吓了一跳,将门关上,转过身,看着眼前抱着头布,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老太太。
“我听说你们车上有食物,能分我一点吗?我孙子都饿好几天了。”
沈佳蓉一惊,顿时明白,这些难民应该是饿的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的话,他们怎么敢在路上随便拦截车辆,“你等我一下。”
“沈小姐,这里不安全,你快点上车。”
沈佳蓉仰头看了陆涛一眼,这才发现车顶站着的十几个年轻男子,有叙利亚的,有中国的,有些皮肤黝黑的堪比非洲人,一个个手上端着机关枪,从四面八方对准那些难民,难怪那么多的人都不敢动,这些人只是无辜的平民而已。
沈佳蓉跟着爬上车,看着陆涛,“你们运的是什么,是食物吗?能不能分一点出来,就当我买的,你把账号给我,回国之后,我把钱直接打给你。”
沈佳蓉蹲在车上还在流血的年轻男子,“你们随行带了医生吗?帮忙处理伤口,不要再让他们开枪。”
沈佳蓉对着陆涛大吼了一声,为什么要对这些无辜的难民开枪?
他身上都是血,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受的伤,她想要将那些对准难民的枪口挥开,但是这些时候,面对比他们多出十倍百倍的难民,他们需要这冰冷机械的威慑力。
“陆涛,他们只想要一点吃的。”
沈佳蓉大叫了一声,站在货车正中最高的位置,看着那些惶然的难民,比起之前那些推着平车,平车上还带着家当的人,这些人更多的是一无所有,接二连三的爆炸,摧毁了他们的家园,也将他们一生的积蓄全部毁掉,夜里,那苦着的一张张脸,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如果从现在开始就没了食物,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少年,也没有坚持到土耳其的那一天。
陆涛沉着脸,跳下了车,其余两个叙利亚人面色沉痛,跟着他一起跳下了车,然后,她听到身后车厢打开的声音。
粮食,全部都是粮食,还有棉被和帐篷,沈佳蓉看着被陆涛一一拿出来的东西,这根本就是为这些难民准备的嘛?沈佳蓉明显能感觉到那一双双冰冷麻木的眼睛闪过了流星般的光亮。
沈佳蓉跟着下了车,打开车门,将自己背包的巧克力和面包递给刚才的老太太,老太太欣喜的接过,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善良的姑娘,阿拉会保佑你一生幸福平安的。”
沈佳蓉扯了扯嘴角,心里莫名的心酸,僵硬的道了声谢谢。
陆涛将后车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平均的分给了那些难民,“沈小姐,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沈佳蓉从背包取出笔和纸,将自己的号码给了陆涛,又另外撕了张纸给他,“这是我的号码,你把你的电话和账号给我,如果有任何事情,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打电话,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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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木有觉得佳佳很勇敢?其实她就是个勇敢能干又善良的好姑娘
☆、【044】阴魂不散的韩以风
沈佳蓉看着身边右手包扎着纱布还昏迷着没醒的伤员,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味,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是没人来认领身边的伤患。
她觉的彷徨,陆涛他们已经离开,这些难民她没一个认识的,她不知道该找谁帮忙,这个时候,让她丢下身边的人,和其他难民一起离开,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虽然他中枪的事情与她无关,但是沈佳蓉还是觉得愧疚。
沈佳蓉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那些面露喜色的难民,一个个收拾着东西,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侧过身,探手去摸这人的鼻息,手突然被握住。
“咳咳。”身边的人震动了一下。
沈佳蓉转过身,满脸惊喜,“哎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沈佳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肚子,在大马士革的时候,好几次受伤昏迷,她都是饿着肚子醒来的,这个人,为了食物,连命都不要了,肯定是饿坏了,沈佳蓉边说边去翻自己的背包,拿了个苹果递到他跟前,“洗干净的,还是你想喝粥?”
那人一动,雪白的纱布上顿时渗出点点的红,沈佳蓉吓了一跳,将苹果塞到他手上,“我去给你盛点粥。”
沈佳蓉扶着那人躺好,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刚刚她还在担心他要是还没醒来该怎么办呢?也有些庆幸他是手上受了伤,如果是腿的话,无论醒没醒,都是件麻烦棘手的事情。
“你手上有伤,坐在这里别动。”
沈佳蓉站了起来,就去给他盛粥,昨晚她和陆涛说的是中文,这些人虽然没听懂,但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因为她才把这些物资留下的,她刚说自己要碗粥,很快就有人将盛好的粥送到她手上,粥有些清,这个地方距离迈阿赖努曼并不是很远,但到他们最终的目标土耳其,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起码还要半个月的时间,这些粮食,根本就不够他们挥霍。
那人估计真的是饿了,一大碗粥,他几口就喝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
“你要不要面包,巧克力奶油味的。”
沈佳蓉偷偷凑到他耳边,她包裹的面包并不是很多,根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分。
“萨文&8226;阿维德。”
冷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生硬。
沈佳蓉笑了笑,“沈佳蓉,你可以叫我佳佳,萨文,我能这样叫你吗?”
叙利亚人的名字对她来说太长了,叫起来也有些拗口。
“这些人马上就要动身了,你现在这样,能走吗?”
她刚刚看到有人有四轮的平车,如果他要是吃不消的话,她可以找人借,或者是用别的东西和那车的主人换。
沈佳蓉接过他递过来的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你喝完之后,休息一会,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现在她也只能跟着这批难民走了。
“善良的小姐。”沈佳蓉觉得那声音很耳熟,转过身,看着眼前系着头布的老奶奶,是昨晚问她要吃的那个人,她的手上牵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她的孙子了,她的身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她一眼,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天使姐姐,你比奶奶说的还要漂亮。”
天使姐姐?沈佳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萨文盛了粥回来之后,他们三个都还在,沈佳蓉将碗递给萨文,从背包里取出巧克力,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递给他。
“谢谢天使姐姐,我叫阿克,天使姐姐也是和我们一样去避难的吗?”
稚嫩的声音,那张小脸瘦瘦的,呈现出缺乏营养的蜡黄。
“对呀,我和你们是一路的。”沈佳蓉笑着揉了揉小阿克的脸,手指着萨文,看着阿克的奶奶,“奶奶,他路上有伴的吗?”
萨文的眉头皱起,眸光闪过沉痛。
“没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让他坐在我们的轮车上。”
“真的吗?太好了,非常感谢。”
沈佳蓉开心的笑出了声,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她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回报,这一路去土耳其,她不但有了伴,还解决了萨文的问题。
沈佳蓉将自己的背包一并放在萨亚爷爷的推独轮车上,帮着他一起推车,一路上,萨文都叫着要下车,毕竟他一个年轻人,被一个老人和女人推着,在叙利亚这个男权的国家,有些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萨文哥哥,你再这样动来动去,爷爷和天使姐姐会更辛苦的。”
沈佳蓉确实辛苦,从小到大,她每天的走路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更不要说推着两个人和行李,在这样坑坑洼洼的路上走,她敢肯定,再这样走下去,到了晚上,她的脚一定会磨出水泡来了,这些难民,就是这样,背井离乡走到这里来的吗?他们到底是靠什么样的信仰支撑到现在的?
就算是这样,到了晚上,萨文还是发烧了,她敢肯定,同行的队伍肯定有学医的,但是这个时候,一旦说明身份,今后有什么事情,大家肯定都会去麻烦,而且一旦他拒绝,就会别大家责怪,所以根本就没人敢站出来。
“萨文哥哥一直在发抖。”坐在萨文身边的小阿卡最有发言权。
沈佳蓉愁断了肠,刚刚已经给他吃过退烧药和消炎药了,但是根本就没用,她有些懊恼,如果一早醒来就给他用退烧药的话,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这样严重。
“昨晚他流了不少血。”维莎奶奶一边说,一边用汗巾沾了水,去擦萨文的干燥的几乎裂开的嘴唇。
沈佳蓉的脑子飞快闪过很多急救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