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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芝蹲在地上,她哭的时候,抬头看着天空,白茫茫的世界,她忽然想起了过往的许多事情,是她告诉小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沈佳蓉的话她不爱听,但是细细一想,她确实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因为自己童年吃了太多的苦,再加上欧展鹏这个亲生父亲不认她,什么好东西,她都想给自己的女儿,她想做的事情,无论对错,她都支持,却原来,小雅变成这个样子,是她错了,是她这个做母亲错了,如果当初她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她好好教育她一番,她也不会几次打胎,导致她后来不孕,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居然陪着她去做人流。
是呀,佳佳曾经告诉过她的,她这样宠爱小雅不好,可她居然当她嫉妒,还出手教训她,她怎么没听进去呢?但是王佳芝怎么也没想到,小雅会变成这个样子,欧展鹏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怎么呢——她居然连她也骗啊,她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的女儿啊。
“老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天气,在这安静的郊区上空,来回飘荡着,那一刻的王佳芝,歇斯底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望而又悲凉的气息,她的样子,是沈佳蓉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恐惧,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一直在流着血,沈佳蓉靠在贺子昱的怀中缩了缩,她的声音太大,一字一句,都像雷声似的,打在了她的心尖上。
沈佳蓉的手,紧紧的握着贺子昱的手,她想,无论将来她和贺子昱有多爱她的孩子,都不会像王佳芝那样的溺爱,是非对错的界限,是绝对不能迷糊的。
好半天,许是因为没有了力气,王佳芝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却没有了刚才的生气,就好像是,没了水的叶子,一下子萎了。
“王佳芝,沈舒雅的事情,我不会帮,也无能为力,沈家现在就你一个人在外边了,沈旭桡和沈舒雅在监狱里,都需要你照应着,你自己也要生活,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吧。”
沈佳蓉说完,一直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贺子昱松开了搂着她的臂弯,走到了王佳芝的跟前蹲下,将那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珠宝收好,重新盖上,然后塞到神经好似已经麻木的王佳芝手上。
“你们送她去医院。”
王佳芝可以不管沈旭桡,但就像沈佳蓉说的,沈舒雅还在监狱呢,她不能不管,就算是她悲痛欲绝,她暂时也不会想不开的。
沈佳蓉看着被木然拖上车的王佳芝,对着贺子昱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伸到她的方向,甜甜的叫了声:“贺先生。”
贺子昱勾唇,俊彦的脸上,笑容缱绻,上前几步,握住了沈佳蓉的手,既然沈佳蓉已经选择了原谅释怀,他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其实,昨日贺飞在后院的一句话说的很对,佳佳过不去的那道坎,不是沈家人对她如何如何,而是沈旭桡他们,对周君兰邓金鹏他们如何如何,所以她可以对王佳芝释怀,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原谅沈旭桡。
沈佳蓉转过身,看着在门口站着的邓金鹏,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微微愣了愣,松开贺子昱的手,走了过去,看着邓金鹏,又看了看已经消失的王佳芝,扯了个勉强的笑容,“邓爷爷,您刚才都看到了,那个——”
“佳佳,你这样做是对的,邓爷爷支持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人啊,不应该被过去的仇恨蒙蔽了,要向前看,善良宽厚一些,是没有错的。”
邓金鹏摸了摸沈佳蓉的脑袋,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赞同周君兰报复,如果当初,他立场更坚定一点的制止,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沈佳蓉看着邓金鹏,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残留着的悲痛痕迹。
“嗯,我会的。”
沈佳蓉听邓金鹏这样说,脸上绽放出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其实心里希望,邓金鹏凡事能向前看。
“家里收拾干净了吗?我想回去看看。”
邓金鹏叹了口气,沈佳蓉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她知道,邓金鹏所谓的家,是她和周君兰在S城住着的那栋别墅,火灾之后,封锁了一段时间,但是之后,贺子昱已经让人清理干净了。
“好,我陪您回去。”
沈佳蓉挽着邓金鹏的手,却被他推开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从昨晚到现在,你和昱儿都没回去呢,亲家母他们该着急了,而且你怀着孩子,应该是家里好好养胎,不应该四处奔走劳累。”
邓金鹏拉着沈佳蓉劝道。
“可是——”她真的很不放心邓金鹏一个人回去。
“听话,就当是为了孩子。”
在这件事情上,邓金鹏的态度,显然是坚定的。
“邓爷爷,我看这样好了,等会我让司机送您回去之后,再找个人去照顾你,不然的话,我和佳佳都不放心。”
贺子昱见沈佳蓉不放心,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是呀,邓爷爷,您才刚醒,一个人在别墅那边,我真的不放心。”
邓金鹏拗不过沈佳蓉,点点妥协,而后看向贺子昱道:“昱儿,你回去看看你家人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讨论一下你和佳佳的婚事。”
邓金鹏拍了拍贺子昱的肩膀,已经做出了决定,看了佳佳一眼,转身进了车。
【235】秀色可餐的贺先生
明扬园内,贺子昱专门请了人料理,所以十分的整齐干净。
刚下车,入眼就是明扬园背靠着的群山,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不过山上的树木,叶子似乎并没有落光,不过比起春夏的季节,还是显的有些单调,阳光下,黄色的叶子,间或夹杂着淡淡的翠色,落寞而又萧条,一如坐落在这里的园子,让人觉得十分孤单。
沈佳蓉扶着邓金鹏下了车,贺子昱已经上前,将木质的木门推开,吱吱的声音,像是打开沉重而又遥远的记忆,沈佳蓉扶着邓金鹏进了园子,阳光很好,园子里也很安静,有种说不出的宁谧美好,但是因为心性不同,入眼的事物,染上了几分悲伤。
“君兰人在哪里?”
邓金鹏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迫不及待的焦灼。
“在小楼的大厅。”
整个明扬园,占地近百亩,以前沈佳蓉没钱料理的时候显的很破旧,但自从贺子昱稍稍搭打理了之后,这个地方的价值翻倍上涨了,就繁华喧闹的S城来说,尚未开发的明扬园称得上是一片净土,和贺家一样,这边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十分适合修养或者是养老的。
沈佳蓉口中的小楼是于婉婷在世的时候就建好了,沈佳蓉小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也都住在这边,现在看到的房子构造并没有变,只是一番修葺,变的崭新许多,比起贺子昱后来新盖的两栋别墅,小楼是最靠近兰园的,而且旁边就是河流,就算是夏天,也十分凉快。
邓金鹏刚走到台阶口,远远的就看到大堂正中的棺木,松开沈佳蓉的手,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手扶着棺木,苍老的手有些颤抖,他直着身子,看了眼静静躺在棺木里边的周君兰,穿着她最爱的湖水蓝的旗袍,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很安静,也很祥和,她以往穿着这身旗袍,静静的坐在镜前时,就是这样的神情,安静温婉,与世无争。
邓金鹏的下巴趴在上边,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了心头,他见证了周君兰最幸福的时光,也看到过她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的悲痛,她的怨恨,她的哀凉,美好的,不幸的,他全部都知道,他等了那么久,就在他以为会有结果的时候,她以最残忍的方式和他告了别,他以为自己看的是曙光,却原来,是生命中最伤痛的记忆,邓金鹏一时间百感交集,痛哭出声。
“邓爷爷!”
沈佳蓉小跑着走到邓金鹏身后,一下下的,轻拍着他的背,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在这样的悲痛满前,所有的言语,都太过的暗淡空白。
邓金鹏哭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这也是沈佳蓉和周君兰相认之后,第一次见邓金鹏落泪,而且还哭的这样伤心,一直以来,他都是坚强的,因为要做周君兰的强大后盾,所以不会让自己轻易倒下,虽然岁数已经很大的,但是他的精神却比四五十岁的人还要好,在沈佳蓉看来,邓金鹏永远都是那个嘴角挂着浅笑,永远乐观,不会倒下的爷爷,一下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的心就像被刀刺了似的。
“佳佳。”
邓金鹏侧过身,额头靠在沈佳蓉的手背上,滚烫的热泪直接洒在了上边,他看起来很虚弱,这个时候的邓金鹏,浑身的力气真的是被抽空的,他迫切的需要什么东西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个残破不全的心。
“邓爷爷,我在的。”
来的路上,沈佳蓉一直在想,自己一定不能在邓金鹏的跟前落泪,他已经够难过了,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可一看到邓金鹏哭成这样,像个小孩似的靠在她的手上,她完全没忍住,就算是紧咬着唇,还是哭出了声。
邓金鹏在沈佳蓉的手背上靠了一会,另外一只手撑着雕镂精致的石棺,慢慢的站了起来,那张苍老的脸苍白如纸,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急促的呼吸,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我想和你外婆单独呆一会。”
沈佳蓉不放心的看了邓金鹏一眼,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贺子昱走到了沈佳蓉的跟前,搂住了沈佳蓉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温柔而又充满了怜惜。
“让邓爷爷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吧。”
三十多年的感情了,就这样分开,心里应该藏着许多想要诉说的话,就算是周君兰听不到了,他应该还是不会愿意将这些话,憋在心里的,就当是告别吧,有些事情,说出口了,就能舒服许多了。
沈佳蓉倚靠在贺子昱的怀中,哭着看着邓金鹏,泪眼模糊的,跟着贺子昱一起到了兰园。
她以为,周君兰过世之后,她会坚强,其实她已经认清,眼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掉眼泪了,但她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脆弱,以前,她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这或许和怀孕有关,怀孕之后,很多时候,情绪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当然了,更多的,应该是身后这个一直让自己靠着的男人,没人宠没人爱的人,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因为,没人会在乎,既然没人在意心疼,你又能哭给谁看呢。
贺子昱的两只手扶着沈佳蓉的肩膀,沈佳蓉靠在他怀中,几乎是借着他两只手的力气,被拖出去的,已经是冬天了,兰园的花自然不能*月份开的好,不过远远地,还是能闻到淡雅的香味,沈佳蓉觉得,有些时候,贺子昱就和这兰花的香气似的,淡淡的,却沁人心脾,让人难以忘怀。
“别哭了别哭了,老婆,你要再继续哭下去,将来我们的女儿会变成哭哭虫的。”
兰园新搭了个小篷,和家里的凉亭挺像的,正中摆着一张石桌,围绕着石桌,摆放着四张石凳,正对着兰园入口的一边,贺子昱亲手扎了个秋千,和摇篮的,里边放着软软的鹅绒坐垫,冬天的时候,坐着不会冷,夏天的时候,鹅绒坐垫拿了,坐着也是极为舒服的。
贺子昱扶着沈佳蓉坐在秋千上,自己则手扶着秋千的藤蔓,低着身子,温柔的替她擦眼泪,昨天因为他的事情,她的眼睛到现在都还是红肿的,现在再哭,明天眼睛肯定不舒服。
“什么哭哭虫?”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有些赌气的拍掉贺子昱的手,不过却十分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女儿变成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