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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雅先一听,颇为兴奋:“是吗?”她想到,一般汽车玻璃上都有品牌标识,如果找一下那堆碎玻璃,仔细看看,说不上就能发现这辆车究竟是辆什么牌子的车。
25
早上7点50分,谢景新夹着包刚到办公室,就被方军领来的那个省报记者站的萧万长给缠住了。
这人打了两三次电话了,非要给他写什么通讯,说是谢景新那天在城建二公司门前的壮举的确令人感动,表现了一个市委常委、市总工会主席的真正风采,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由头,值得好好宣传。其实谢景新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赶上了,履行一个工会主席的职责而已,哪有什么壮举,对方恐怕又是奔着钱来的。仔细一问,果不其然,萧万长要给他写一篇几千字的大块文章,并配发一组照片,即使打对折,还得收费一万元。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可这萧记者真有磨劲,不管谢景新怎么拒绝,怎么说难听的话,这个记者就是不生气,还一个劲地给他戴高帽。被缠得没办法,谢景新有点生气,心说,你们想钱都想疯了,真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来!说实话,出钱他不怕,救助困难职工子女上大学什么的,每年工会不得拿出几十万?但是,不管是捐款还是赞助,总得有个正当的说法,可这算是哪盘菜呢?
谢景新不以为然地瞅了对方一眼,说:“宣传也好,推广也罢,都是以工作实绩为基础,我们工作干得好,业绩成效大,即使咱这些人文笔差一点,也会下笔如有神;工作敷衍塞责,毫无业绩可言,即使找个写手,笔下生花,也没啥意思,甚至适得其反。”
方军笑一笑,像不认识谢景新似的,说:“主席,您是不是在大机关待得太久了,怎么还那么书生气?眼下,对一个单位、一个人的评价,有多少是看你做了多少实事,取得多少实效?群众意见再大,只要材料写得精彩,也会一俊遮百丑,弄不好还会秃丫头变成大美女。相反,工作再好,材料不佳,宣传不出去,也是白费,也会与美誉无缘。比方说咱们市的机床公司吧,那天我们算了一下,这些年光市以上干部就出了二三十个。关键是什么?注重宣传,会干。实际上,他们那效益很一般,最近听说潜亏800多万。再比如液压件厂,多年工作不错,市里的纳税大户,好几届班子就是闷头干,结果怎么样,这些年硬是一个干部没提拔到市里来。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现实。”
谢景新也像不认识方军似的,瞅了他半天,才说:“你说的,可能是事实,但不一定有普遍性。你说,我一个刚来的工会主席,板凳还没坐热乎,就拿钱宣传自己,这会让人怎么说?”
一听这话,萧万长忙接过去:“谢主席说得不无道理,初来乍到,事业待兴,暂时不宣传也对,韬光养晦嘛。不过,明年这个时候,你可得答应我呀!”
方军也顺坡下驴地说:“谢主席,你放心,老萧是咱们老朋友了,是真心实意帮咱们,不会给咱们添麻烦。即使收费,也是出具正规发票,而且可以写订报款什么的,名正言顺,外人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咱们哪能干那么没水平的事儿啊。行,谢主席,你忙,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事吱声,省纪委监察综合室主任郑海生是我同学。”萧万长接口道。
谢景新看出萧万长有些炫耀加威胁的意思,不知再说什么好,一看表,都快8点25了,半个小时就这么打了水漂。就说:“我们马上要开县区、委办局工会主席的会,失陪了。”
“没事,没事。我还要到市委武副书记那有点事。”萧万长礼貌地双手作揖,起身告辞,谢景新和方军一直送他到门口。萧万长手拿遥控车钥匙一指,只听“吱”的一声,那辆亮银色的帕萨特就发动着了。谢景新立即想起来,这辆车就是市总借给他的,他倒是用得蛮潇洒的。眼看着那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谢景新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辆车是市总的吧?”谢景新边走办问。
“啊,对。”方军脸上呈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难堪。
“谁答应借的?”谢景新明知故问。
“哦,是这样,他说就借一个礼拜。当时,我磨不开面子,就答应了。没想到,都过了半个多月了,他连提都不提还车的茬儿,我们又不好意思要。此人毕竟不可得罪,即使做糖不甜,可也做醋贼酸呐。”
“那也不行,这个月,他必须还车!”谢景新看了方军一眼,方军只得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进会议室,人已经来齐了。方军看看表,心里挺高兴的。平时市总开这样的会,总是锣齐鼓不齐的,今天却一反常态,看来谢景新来了就是不一样。
主持会议的夏方田,看看右边的谢景新,又看看左边的方军,就宣布开会了。第一项是方军代表市总工会讲话。
方军先用眼扫了一下四周,却没有马上说话。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开会,仿佛制造一种气势上的权威,营造出一种庄严。果然,全场立刻静了下来。
“同志们,昨天的会大家都去了,今天召集大家来,我不说你们心里也都明白,中心议题就是两个字——”方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用目光将每个人扫了一遍,才说:“指标!”
接下来,方军把全市去年完成新企建会和再就业的指标情况和今年的任务简要地通报了一下,又以省总工会关于工会扩大工会组织覆盖面和促进再就业系列文件精神为主线,讲了八条贯彻意见。他深知第一次在谢景新参加的大型会议上讲话的重要。这篇讲稿经过多次起草、讨论、修改、润色……所花的时间和精力差不多跟十大报告不相上下。他声音厚重,中气十足,讲话中很注意把握说话的节奏,说到重点的地方,声调更是抑扬顿挫,颇有感染力。临时插入其中的例子,都恰到好处,为他的发言增添了不少生动与风趣。尽管与会者手中已经拿有提前印好的发言稿,大部分人都看过一遍,但仍听得兴致盎然。
最后方军沉吟一下,说:“大家谈谈吧,各单位都表态。这也是谢主席的想法。”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思索着,并将目光紧紧锁在谢景新身上。
看谢景新没有任何表示,方军就大声地说:“能不能完成指标,你们心里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大家今天都表个态,有什么困难,也竹筒子倒豆子——直来直去。咱也玩个时髦,来它个Yes、No。”
方军话说完,会场上先是静了一下,但很快就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这时,他用眼睛余光注意到,有人似乎给河西县的费守乐使了个眼色。果然,费守乐干咳了一下就开了腔:“方主席,您今天的讲话真是比较精彩!”他呈现一副十分老练的样子,在“精彩”之前特意加上一个“比较”,以显示自己说话是留有余地的。
方军也不计较:“希望各位县区工会领导多提宝贵意见,共同做好工作。”
费守乐却不接这个话茬儿,说:“我们县的企业全部转制了,盈利的不多,县工会能干活的,算我就四个半人,其他都是老弱病残。眼下倒金字塔式的组织领导体制依然如故,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现在许多地方连‘针’都不见了,只剩下上面那些的‘线头’空悬着。指标再加码恐怕难以……”
方军脸一沉,说:“今天不想听你们讲困难,你只要回答Yes,还是No。”
费守乐被方军给将了一下,有些下不来台。虽然他早就想调离工会,到一个有权有利的部门,所以工作一直不求上进,但毕竟谢景新还坐在那儿,他有些心怯,只好嘴里嗫嚅着:“谢主席,这……的确有些困难。”
“怎么就你困难多!”方军一看费守乐那软磨硬泡、不拿他的话当回事的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拉下脸半真半假地说:“有困难可以下来单独说,实在干不了,就干脆回家算了。不要以为离了张屠夫还要吃带毛猪。你们县今年新企建会指标是20家,再就业指标是100人,我知道现在已经完成不少了,剩下的那些任务,对于你费主席来说,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说实话,那点任务随便换一个人干,闭着眼都能完成。”
方军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给费守乐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别的县区也叫苦怎么办?昨天他认真分析了全市的情况,除少数几个委办局有些困难外,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甚至超额完成都是有把握的。但这帮主席,都鬼精鬼精的,心里恐怕都有个小九九,只有捏紧点才行。
“这……”费守乐不说话了。
“老向,你们那儿有把握没有?”方军把费守乐丢在一边不理,把脸转向坐在不远处的城建局工会主席向国志。他了解老向是个非常敬业的人,干工作从来不藏奸耍滑,此时他表个态,无疑对大家是个激励。
“没什么大问题,即使有问题,我们自己也会解决,保证按时完成指标。”
“好,你们抓紧点,争取在十一月底就全部拿下,第一个完成!”
接下来,方军又针对各单位的情况,分别询问和交待了一番,然后问:“其他还有什么问题?”见没人说话,他就提高了嗓门儿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实事求是嘛。下面我们请景新主席作指示。”
谢景新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会场的一切,脑子里一直没停止过思索。工会如此现状,很多问题又都搅和到一起,如乱麻一般,让他一时还难以梳理出头绪来。所以,一听方军让他讲话,他就脱口道:“以后别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我初来乍到,还是多调查研究,多向大家学习才是,所以就不多讲了。既然大家没什么大的问题,那就签订军令状吧,咱们年终用数字说话。”
工作人员早就准备好统一制式的协议书,按着顺序,谢景新与各路主席们先后在协议书上签字。大家有说有笑,会场的气氛也很快轻松下来。
签完字的主席们有的开始往外走,方军见费守乐凑过来,就把脸一扭,低头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但费守乐还是凑上前,递给方军一根烟,又打着火伸过来。方军本来不想接,但又一想,他这样做已表示了歉意,也就接过烟点上了。
“方主席,你可别生气啊!我刚才也是说说而已,还不是想让市总在经费上多给点宽松,年底好给困难职工多送点温暖。”
“扯淡,每年就你们县得到经费回拨多,市总对你们真是可以的。只要超额完成指标,这些事情都好说,以后别总是乱放炮!”
“嘻嘻,明白,明白。”费守乐见方军的脸色好了,也就放松了许多。
“哎,老高,你过来一下。”方军叫住了太平区的高主席,问,“老高,你们向北京输送劳务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了?”
高主席听方军一问,走过来忙说:“正想跟你汇报这事呢。今年北京劳务市场人满为患,跑了几次了,都没什么进展,怕是有些困难。”
“方主席,他们区的再就业指标,我帮他们完成10个,怎么样?”费守乐挤眉弄眼地说。
“说话可要算话。”方军见他这么说,就激了他一下。
“哎呀,方主席,我老费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那你们今年的指标能超多少?”
“超是没问题的,就是市总不能每年都是鞭打快牛,年年加码。”
“你能超多少吧?”
“那就看怎么超了。”
“什么怎么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