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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件。真人叹服,说这辈子,他遇上的高人,就普天成一位。可是真人还是舍不得把陶器送他,至于后来真人怎么想通了,把陶器留在道观里,让弟子转送给他,普天成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相信,凡事都有缘,或许,这辈子,他注定跟这尊陶器有缘。第二件礼物,是一份材料,或者说一篇文章,普天成花了一个礼拜,把这些年对沿海地区经济模式的思考还有未来经济危机的防范写了出来,这文章绝对有价值,弄不好还会在经济界引起震动。他给瀚林书记写了文章,将来发出来,路波一看就知道是他写的,所以,他必须给路波省长也写一篇,这样,两边对他都不会说什么了。第三件礼物,就是两罐茶叶,他相信路波会打开,不会把它顺手送给别人。那罐里有一对玉兔,虽不是稀世珍宝,却也来之不易。路波夫妇都属兔,能有一对乾隆爷玩过的玉兔放在家里,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从路波家出来,普天成心情无比激动。于川庆说得对,做人不能做得太绝对,太绝对,路会越来越窄,关键时候,替你说话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跟路波的关系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路波不像瀚林书记,瀚林书记性格中有跟他相像的成分,那就是认准谁,就是谁;认准哪条道,就是哪条道,轻易不改变自己,也不放弃什么。路波不,表面看路波正直,敢于坚持原则,时常做出些别人无法理解或不能接受的事。其实他是在矛盾中寻求一种新的平衡。海东格局未稳,原书记吴玉浩的影响力还在,还有一大部分人遵循着他的模式,瀚林书记又急于想把自己的威信和地位树起来,想建立起他的模式。这样,海东的矛盾就看似只是瀚林书记与吴玉浩之间的矛盾,其实不,这只是表面,真正的矛盾,则表现在现有班子中。一是瀚林书记跟马超然之间的斗争,这股斗争一开始还潜伏在水下,现在已彻底浮出水面。另外,瀚林书记也不能不提防路波,要说真正的威胁或者压力,还是来自路波这里。毕竟,他是省里二把手啊,而且他在海州当市长,后来当书记,长达十年时间。十年啊,海州几乎姓路了。而掌控了海州,就等于拿到了海东一半以上的控制权。这次调整班子,其他市的领导都蠢蠢欲动,有的想保位子,有的想再上一个台阶,独独海州市很平静。为什么?因为那是路波工作过的地方,瀚林书记目前还没有力量去动它,也没办法去动,只能维持现状。但现状这种东西,持续久了,它是会发生变化的。瀚林书记不可能不清楚这点,清楚了而又无可奈何,才是最大的悲哀。下面动来动去,只能盘活半盘棋,甚至半盘也占不到,能把海州市盘活,才是真正的盘活。路波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一方面利用海州,形成跟瀚林书记的抗衡;另一方面又不敢把这种抗衡做得太明显,毕竟他到省长的位子上还不足一年,立足未稳,如果一上来就跟瀚林书记针锋相对,吃亏的还是他。所以,更多的时候,路波在妥协,而且尽可能妥协得让瀚林书记满意。马超然一开始也想跟路波结盟,这种政治联盟在当下官场中不是没有,而是很多,但大都以惨败告终。政治经验非常丰富的路波,不可能走这条路,但也不能太疏于马超然,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次寻求一种平衡。种种平衡放到一起,路波就很吃力,真的很吃力啊。这时候,路波就得争取一个人,让这个人作为他的平衡点,来缓和各方矛盾,将涌向他的种种矛盾或压力暂时以缓冲的姿势传递到这个人身上,确保他有从中回旋的余地。
思来想去,这个人非他普天成莫属。能担起这作用的,海东班子中,也就他普天成一个。这便是普天成敢于向路波主动抛绣球的原因。当然,内心里,普天成对路波是敬重的。路波是实干家,是位颇有远见和抱负的领导,海州各项事业能发展到今天,路波功不可没。
可惜,政治场的输赢不是靠实干来定的,某些时候,实干远不如巧干会干,况且,谁也不能说瀚林书记就不是实干家。普天成有时候也想,如果他们能合二为一,那是再好不过,但这种结果会发生吗?
斗争中发展,发展中斗争,这是任何事物发展铁的规律,官场更是如此!算了,不去想了,毕竟一桩心愿已了,且不管结局如何,至少眼前他是赢得了主动。这么想着,他叫上廖昌平。廖昌平早就说过,有个可以让男人完全放松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用不着想的地方。
他现在就想找这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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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用非常手段解决非常问题
1
市级班子调整终于要揭开它久捂了的盖头了,瀚林书记到北京开会回来的第二天,把普天成叫到办公室,“天成啊,有件事跟你碰碰头。”
“书记您说吧。”
“市级班子调整,我想了很久,组织部也拿了一个方案,可我总觉得,方案还有些欠缺。这样吧,你把手头工作停停,按照你的思路,拿一个方案出来。对了,一定要细化到人头上。”
“这不妥吧,应该由组织部定的,我参与进去,不大好。”普天成心里怦怦乱跳,嘴上却说得既谦虚又周到。
“这么多年,依赖你依赖惯了,别人拿了总觉得不放心。”瀚林书记说了句实话,又道,“组织部拿组织部的,你拿你的,将来我们择优而用之,特殊时期特殊办法,这事做好保密工作就行。”
普天成不好推辞了,其实他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如果瀚林书记不找他,他真就要对自己的处境好好想一想了。
“那行,谢谢书记的信任,我一定把这项工作做好。”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通个气。这次去北京,有人跟我谈起了国平同志,看来,我们是留不住国平同志了。国平同志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他一走,我怕海东的工作会受损失。”瀚林书记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望住普天成。普天成揩揩头上的虚汗,他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周国平要是真的调走,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机会出现,这对他来说,可是千载难逢啊。他强忍着,生怕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跳到脸上。
“天成啊,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现在是压力越来越大,海东这副担子,重啊——”
“书记的心境我能理解,只可惜天成能力有限。”普天成十分模糊地说了一句。
“能理解就好,能力不能力的先不说,好好干好你目前的本职工作吧。”普天成赶忙点头说是。瀚林书记带着欣赏的目光望了他半天,道:“你忙去吧,方案越快越好。”
回到办公室,普天成的心情就再也无法控制了,激动得很。前些日子,于川庆跟他说起国平副省长时,他还没往心里去,觉得压根儿就没这可能,中央不会这么快就把国平副省长调走,现在看来,消息是真的,是真的啊。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机会,这绝对是机会!他冲自己一次次这么说,脑子里迅速将竞争对手一一过了一遍。目前看来,并没有人对他构成强有力的威胁,何平和化向明虽然排名在他之前,但他们对海东工作不熟悉,也缺少基层工作的经验。政府那边,几个副省长他都一一掂量过了,虽说都有可能,但可能性都比他小。怕只怕中央会另外派人来。想到这儿,他眼前又闪出瀚林书记那张高深莫测的脸来,能够决定这一切的,还是瀚林书记啊。
半天,他站在陶器前,一动不动。
陶器啊,你能告诉我,这次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吗?陶器无语。
名单很快拿了出来,其实这样的名单早已在普天成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不管瀚林书记交不交付他此项工作,他都是按习惯把该做的工作提前做好了。但是在两个人的安排上,普天成还是很伤了一番脑筋。一个是吉东市委副书记马效林,普天成一直犹豫不决,对这个人,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至少,他离自己的期望还有一段距离。普天成思虑再三,还是推翻了以前的决定,马效林原地不动,继续当他的副书记。但在内心里,他是那样希望马效林能尽快成熟起来。
另一个是妻子乔若瑄!
这是道难题啊,普天成真是不好破解,他相信,瀚林书记也一样的难。乔若瑄二次去北京,等于是给瀚林书记施加了压力。思来想去,普天成还是把乔若瑄放在了必须调整的名单里,至于怎么调整,他没提出具体意见,他希望瀚林书记能把这道难题给破解了。
方案呈上去第三天,省委召开常委会议,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安排部署下一阶段党风党性教育工作,这项工作讨论得很快,几乎是瀚林书记一个人在说,其他人听。轮到大家发言时,也都是三言两语,表示坚决服从。其实,大家是急不可待地等第二个议题。会议很快进入第二项议程,研究人事变动。会议室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尽管大家都努力控制着,不想让紧张显在脸上,但,每个人的定力有限,这种时候,真要做到镇定,的确不是太容易。路波省长一直盯着墙上一幅画看。那是一幅山水画,挂了不知多少年了,相信它在路波省长眼里,早无新意,可他看得十分专注。但普天成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到另外一种内容,那就是,他倒要看看,瀚林书记这盘棋,到底要怎么下?国平副省长在喝水,他今天刻意换了一只新杯子,带盖的那种景德镇瓷杯,一边喝水,一边细细观赏着杯边上几朵花。花有什么好看的呢,普天成暗暗笑笑。最不安的还属马超然,普天成相信,今天这个会议,马超然可能没有想到,从会议刚开始他的表情判断,瀚林书记并没跟他通气,所以他的准备工作做得不是那么足。何平汇报的时候,马超然忽而低头沉思,忽而又举目远眺,但目光中,分明是含着怒的,也有交锋前的那种焦灼和不安。后来他想喝水,一紧张却把杯子打翻了,响声惊动了四周,大家都把目光聚向他那儿。他想装镇静,却来不及了,竟然拿起杯子,恨恨地朝垃圾筒走去。瀚林书记扫了他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专心致志听何平汇报。
何平汇报了将近半小时。这半个小时,对每一位参会者,都是一种考验。何平汇报完,目光望住瀚林书记,瀚林书记说:“组织部拿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家谈谈看法吧。”
没有人说话。由于调整方案没有涉及到海州市,路波长出一口气,端起杯子,很悠然地喝起了水。路波不说话,证明他对组织部的方案是满意的,至少没有不同意见。常委们的目光就又盯在马超然脸上。马超然知道,再不说话怕就没了他说话的机会,他咳嗽一声道:“总体方案我同意,下面几个市的班子是该调整了,但在个别人选上,我个人有些不同意见。”说到这儿,他瞅了眼瀚林书记,瀚林书记显得很沉静,似乎大家的讨论跟他无关。马超然接着道:“将南怀和吉东两套班子全部调整了,是不是欠妥?”
“是全部调整么?”瀚林书记像是忽然从怔想中醒过神,问何平部长。
“不是全部调整,调整人数占班子的三分之一。”何平说。
“哦——接着往下说。”瀚林书记并没看马超然,马超然犹豫一会儿,又道:“三分之一是不假,但两边一把手都要调整,一动作是不是有些过大,对下一步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那你的意见呢?”瀚林书记这次把目光对在马超然脸上,很和气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