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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胆子稍大了一点,带着讥讽的口吻说:“县长是从农村摸爬滚打上来的,对农业有着浓厚的感情。”
“你这话不假,我们许多从农村上来的干部,干其他事办法不多,又不虚心学习,叫他们发展工业,嘴巴说得好话,回去还是老一套。”
“这多少也与县长有关吧?”老李说,“县长到基层检查农业发展情况,要人家力大水利建设力度,人家还不按指示办事?还不把资金投入到农业上去?”
县委书记点点头,说:“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我真替你担心,现在经济发展迅猛,你的县长还是以前‘农业学大寨’的思想观念。”
县委书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啊!”
“你就不能向市里反映,换一个县长?”老李说,“这些年,其他县的发展都比我们快,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书记和县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但我们兴宁,县长只考虑发展农业,你就像失去了一只有力的臂膀,仅仅失去也就算了,问题是,还阻碍了工业发展的长远大计。”
县委书记并不傻,替换县长那么容易吗?人家又没有犯什么大错,又没有明枪明刀跟你对着干,然而,他不能不给老李一丝儿希望,否则,他怎么会死心踏地为你做事呢?
“倒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难度也不小。”
“是的,是的。”老李不可能不知道,但就目前而言,县委书记有这个意思很重要。
隔了两天,老李去市里开会,先见林副市长告了县长一状,说他在兴宁县制造不稳定,在多个会议上批评边陲镇的作法,林副市长哪把县长放眼里,说:“他一个小县长能掀起什么风浪?”
“在兴宁,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有些人对边陲镇的作法就不认同,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就更刁难了,比如公安局长这样的人。”
“县委书记什么态度?”
“他不是没有顾虑,毕竟,他也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僵,所以,并没说什么。”
林副市长想了想,说:“县长又没点名,确实不好说他什么。”
“但影响特别不好,我听说,海洋水产局就找过边陲镇的麻烦。”
“你告诉张建中,别理他们,如果,再有人找他的麻烦,叫他们来跟我说。”
在林副市长面前,当然不好明说自己想替换县长,因此,也只是说了他的一些坏话,让林副市长知道,县长是兴宁经济发展中的一个不和谐音符。
老李还去见了那位老战友常务副市长,当年,老李能当县委副书记与他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因此,话却可以说得直接一些。
常务副市长愣了一下,说:“这个难度就大了,如果,有那么一个空缺,要我使使劲,我还可以尽点力,人家在那位置坐得好好的,搬掉他,你扶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李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县长的确不适合与县委书记搭档,有他在一天,书记很难聚精会神发展经济,总要担心县长在背后给他一枪。”
“你是说开发区那一块吧?”
“也不仅仅是那一块。”
常务副市长说:“老实说,我对那一块也有看法,创新没错,但不能那么创,有时候,还是应该稳妥一点为好。你回去劝劝你的女婿,收一收,太冒进,很难让人接受,市里也有不少人在议论,特别是有关职能部门。”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李还没完全摊开来,常务副市长便把他堵回去了。
这几年,兴宁县发展迅速缓慢就是太稳妥,张建中那么一冲,效果明摆在那,怎么就没人看到这一点呢?张建中那么一冲,才从一个镇委书记提拔到政协副主席的位置,稳妥能轮到他吗?恐怕这一辈子也不可能!
回兴宁的路上,老李忿忿不平地想,当初,你常务副市长就是因为太稳妥,每一次军事演习才都败在我老李手下。
郝书记知道他跑了一趟市里碰了一鼻子灰,不无讥讽地说:“你啊你,这是自讨没趣,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当县长,也不怕人笑话。”
755 把一个个收拾掉
老李很不服气地说:“我什么年纪,五十八岁还有人当县长呢!我今年才五十三。”
“你今年五十三?”
老李说:“你别忘了,我们的年龄都改了。”
郝书记这才恍然大悟,“你把我改小几岁了?”
“四十三岁。”
“小那么多?不会穿帮吧?”
“我干了那么多年组织人事,那点小伎俩还难得了我?”
郝书记便笑嘻嘻地说:“说不定哪一天,我当了县长,你还没当呢!”
女人的竞争力没那么大,胜算的概率也相对要大。
“你见过女人当县长书记的吗?最多也就给你弄个副县长或常委。”
“能弄个副县长或常委,我也满足了。”
郝书记高兴得不行,似乎自己也一下子年青了许多岁,然而,见老李一脸萎靡不振,便劝他,“你也不要太急,机会不能总降临我们这个家庭,现在,张建中才是我们重点要考虑的。”
“你以为,在短期内还能让他再上一个台阶吗?他这个年纪,坐在那个位置,已经凤毛麟角了,再想上,也得有个十年八年。”
“你怎么可以这么咒自己的女婿呢?开发区搞起来,他当县委书记都有可能。”
“两看吧!开发区还是有些争议的。”
“所以,现在,你要力排众议。一则为他创造松宽的环境,二则也是为你自己树立一个支持改革开放的良好形象。”
老李想想也对,便打电话给周镇,说明天要去边陲镇走走。他还约了海洋水产局长同行。这段时间,张建中不在,反而有利于他去视察。
海洋水产局长姓程,比老李小不了几岁,但两年前才去副坐正,他任职的时候,还是老李代表县委跟他谈的话,记得当时,老李对他说,兴宁县是一个海岛岸线比较长的县,海洋水产局是的一个重要部门,本来,是希望提拔另一位年青一点的副局长担任局长,往前冲一冲的,但他老李觉得还是提拔你程局长更合适,毕竟,你程局长担任副局长的时候长,更熟悉海洋水产局的情况,所以,做了许多工作,至少有一点,他说通了县委书记。
程局长也知道县委书记对自己一直不怎么的,反而更喜欢那个年青一点的副局长,但县长也这么告诉自己,是县长把县委书记说通的,到底谁出了力,真搞不清楚,反正有功大家都争,管他谁说通谁,你们都是他老程的上司,就算没出过力,他也要讨你们的好。
这会儿,一听老李约他去边陲镇,心里不由一紧,想自己这两年当局长当得头发晕了,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而且,还跟着公安局长瞎起哄,于是,忙说:“李副书记,你不找我,我还想约你呢!”
两人在去边陲镇的路上,老程便说了许多边陲镇搞旅游区应该要办的手续,说自己做了多少工作,花了多少力。
——主要还是市局那边麻烦,不过,现在都办得差不多了。
——当然,像这样大开绿灯,在兴宁还是第一次,所以,局里的人议论很多,特别是那位没提拔上来的副局长,更是诸多刁难。我一拍桌子,对他说,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现在是什么年代,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李副书记,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去边陲镇,一定是听到一些人说我刁难张建中了,那都是造谣,我刁难谁也不会刁难张建中啊!当初,没有你提携,那有我的今天。
“主要还是公安局长、税务局长、还有商业局长,他们看见张建中不尿他们,心里不舒服。”
老李问:“你们这几个局长私下订下了什么联手同盟?”
老程好一阵沉默,“嘿嘿”一笑,说:“也不能算是联手同盟,就是聚过一次,我是被公安局长硬拉去的。”
不说不行,你怎么知道有没人先告了密呢?如果,有人告密在先,你还在这否认,那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都商量出什么结果?都干了些什么?”
老李随便一句话,却问出了一个大秘密。还有更预料不到的,县长也怂恿他们把责任往县委书记身上推,做为一县之长,遇到这种情况,你的职责是如何解除大家的疑惑,而不是第一时间推卸自己的责任。
“应该还有其他行动吧?”老李一层层往下追。
老程也一件件老实交代,又说到向市局汇报的情况。
“也是县长要你们向市局汇报的?”
老程痛苦地点点头。
总不能说是公安局长怂恿的,你也是局长,凭什么听他的?还不是你自己也想向上汇报吗?如果,是县长要你那么做,你就是无辜的。
“我要不问你,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老程很委屈地说:“我没想要瞒你,只是你先找我谈,如果,你明天再约我,今天我就主动告诉你了。”
“不要以为,我一无所知,不要以为,只有你告诉我,早就有人跟我说了。”
“是税务局长吗?”
几个人之中,他的立场貌似是最不坚定。
老李说:“这个不是你要知道的。”
“那是,那是。”
“不过,你的表现还让人满意。”
老李从边陲镇回来,马上向县委书记汇报,他说,县长已经有所行动了,第一,先把责任往你身上推。第二,希望相当市局下来问责。第三,我不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他希望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县委书记并没完全相信他的话,打电话把税务局长叫到自己办公室,一个审讯似的了解情况,他也老实交代了。于是,书记咬牙切齿地说:“别人在背后搞我,我还没什么?你竟然也背叛我。”
要知道,税务局长是官二代,当初,县委书记曾在他老爸的做事,也是他把县委书记提拔到局长位置上的,如果,没有那次提拔,县委书记或许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因此,物色税务局长时,他老爸虽退休多年,一个电话还是说服了县委把他放到那么一个油水局长的宝座上。
“我那不是针对你。”税务局长说,“我们只是针对张建中。”
“你不知道边陲镇是我的联系点吗?不知道没我支持,他能干出那么大的名堂吗?”
“我,我只以为,李副书记在支持他。”税务局长必须为自己辩护,否则,县委书记一个气愤把你拉下那个宝座,即使不撤你,挪到一个像商业局那样日渐退化的破局也够呛。
“你真是人头猪脑,老李撑得起这么大的场面吗?他只不过是一个副书记!”
“你们上层的东西,我一个小局长那里知道?”
人头猪脑又怎么样?只要不得罪县委书记,就是骂他不是人也没关系。
“回去把呈送市局的报告撤回来。”
“是的,是的。”税务局长哪敢怠慢。
商业局长也被通知去见县委书记,这次,老李也在坐,他要给老李传递一个信息,我是非常反对县长这种行为的,也是很希望你取而代之的。至于,你老李能不能替代县长,那是另一回事,至少你老李会更死心塌地为做事。
商业局长也被镇住了,一个劲地抽自己嘴巴,说这两年自己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才鬼迷心窍,才想趁这个机会,揩点油水,弥补被个体户非法经营店铺抢夺的损失。他说,自己绝对是出于公心,并没有私念,更没有与县长狼狈为奸。
老李说:“你说话可要负责!”
“负责任,我负责任!”
县委书记问:“叫你跟县长对质,你敢吗?”
756 百年大计
商业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