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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公司总经理。这个公司也一样短命,只开了半年。”张局长的声音特别低沉,听得出,这个叫李敏的神秘女人对他震动很大——能从河化这样的大集团公司连续数次套走巨额资金,这女人背景绝不简单!
强伟的表情却完全相反。张局长刚说出李敏这个名字,他的眼前立马跳出一张脸来。那张脸青春,漂亮,妩媚,还带着几分野气,尤其那双眼睛,简直可以勾魂摄魄。其实李敏是个假名字,这女人真名叫李小雨,很年轻,现在也就三十出头吧。
她是齐默然的儿媳妇!
齐默然的长子齐亚洲身体有残疾,因小时患小儿麻痹症,一条腿跛了。婚姻方面不大如意,结过婚,后来又离了。五年前他从广州回来,身边就多了这个李小雨。据说在广州的时候,李小雨曾是齐亚洲公司的业务员,特别能干,齐亚洲对她很是欣赏,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两人才走到一起的吧?强伟对此不是很清楚。齐亚洲跟李小雨结婚时,强伟参加过他们的婚礼,是余书红通知他去的。他们的婚礼办得很低调,宴请了不到三桌人,这对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儿子来说,简直是件难以想象的事。当时强伟还问过余书红:齐家办喜事为什么如此低调?余书红说,齐默然夫妇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出身低微的业务员为媳,是齐亚洲硬要娶的,老两口儿被激怒了,声称如果齐亚洲一意孤行,就断绝父子关系。在这种情况下,齐亚洲哪敢张扬?
那天在婚礼上,强伟果然没看见齐默然的影子,后来才知道,他携老伴出国旅游去了。
强伟跟李小雨,也就见过那么一次。但就是那一次,李小雨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后来他还跟余书红说:“齐家娶了个人精。这个李小雨,不简单啊。”
“你怎么知道?”余书红反问他。
强伟笑着说:“眼睛,你注意过她那双眼睛吗?那双眼睛看人时,是从里往外看的,能一直看到你的骨子里。”
“怎么?你让她看穿了?”余书红笑着调侃。
“我倒没有,不过我敢肯定,她跟每个人打招呼时,心里都在想,这个人我以后能用得着吗?”
“我说老强,你以后能不能不动这种脑子?跟你在一起,让人害怕。”余书红不想多谈李小雨,更不想多谈齐默然,她对研究人没一点兴趣,也不希望强伟把心思用在这上面。
强伟不是刻意要去琢磨那个李小雨,是李小雨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能在瞬间就清晰地想起李小雨的眼神儿,可见这李小雨的确不是个平凡的女人。
听完张局长的汇报,强伟又问:“采购设备的那三千万呢?有进展没有?”
张局长摇摇头。就他们的能力,眼下还无法对此事展开更进一步的调查。毕竟,审计部门的权力是很有限的,它不像公安,也不像法院。况且设备是从广州采购的,要想查清这三千万,就得争取广州那边的积极配合,这一点,即使对强伟来说,恐怕都有相当难度。
但强伟有一种直觉,那家宏远机械公司,一定跟李敏的公司一样,也是家皮包公司,其真正的老板,肯定是齐默然的儿子齐亚洲!
按时间推算,采购设备的时间正是齐亚洲从广州往回撤的时候,也正是他跟李小雨打得火热的时候。
问题变得越发严重了。如果这几笔巨款真是齐默然跟河化原老总付国仁串通起来,利用儿子和儿媳妇转移出去的,那么齐默然的双腿,早就在这起惊天大案中陷得很深很深了!
强伟不敢再想下去。
当天下午,强伟就急着赶往省城。还在车上,他就将电话打给了余书红。一听他紧张不安的口气,余书红的语气也变得紧促了:“到底啥事,能把你惊成这样?”
“见面再说吧,事情真的非常严重。下午你不能有任何应酬,下班后先找个地方,等我!”
余书红“嗯”了一声,提醒道:“车开慢点,再急也不差路上这点时间。”
赶到省城时,天已擦黑。秋天已走完它的脚步,初冬的银州一派萧瑟。风吹打着干秃秃的树枝,发出吼儿吼儿的声响。大地褪去绿色后,面目竟是这般苍凉!强伟打发走司机,径直往秦家窑奔去,余书红在那边的一家酒店里等他。
见了面,余书红问:“到底什么事?你还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呢。”
强伟说:“我要是说了,你不跟着一道慌张才怪!”
刚接到电话时,余书红还以为是齐默然跟他说了什么。这些日子,齐默然对她虎视眈眈的,也在打她的主意,他甚至派组织部一个处长找她谈话,征求她想到哪里去。余书红早已作好离开省委大院的准备,她能侥幸留到现在,齐默然算是很照顾她了,要不然上次她就该挪位子了。高波书记的病情早已传遍省委大院,确切消息是:高波书记已被确诊为脑瘫,彻底成了植物人。眼下不只是省委大院,包括政府、政协、人大全都人心惶惶,银州从此进入了一个特殊时期。
简单点了几个菜,打发走服务员,就着茶水,强伟将河化查出的问题说了出来。果然,听了还不到一半,余书红便大惊失色,脸上一片惨白了。
“真的能确定,是他儿子、媳妇干的?”
“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事情一定是他们做的,绝对不会有错。”强伟道。
余书红不说话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所造成的震动绝不比听到高波书记脑瘫时小。半天,她张开嘴巴,艰难地吐出一句:“老强啊,你这一杠子,捅出大祸来了。”
“这我知道。”强伟喝了一口茶,面色沉重地道:“所以才急着找你,听一下你的意见,下一步究竟该咋办?”
“下一步?老强你还有下一步?”余书红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你马上住手,这事不是你碰的!”
“住手?”强伟吃惊地盯住余书红。
“你马上打电话,告诉你那个张局长,让他马上撤出来!”余书红的口气不容违抗。见她惊到这程度,这在强伟还是第一次。上次说老奎的事,她虽然紧张,但那份镇定却依然存在,可今天……
“听见没有?你不想当政治的殉葬品吧?”
“红姐,这……”强伟难住了。余书红的话,究竟听还是不听?
这时候服务员进来倒茶水,问凉菜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上?两个人忙掩去脸上的惊色,装作随便聊天似的说:“等一会儿准备齐了,一起上。”
服务员刚出去,余书红就说:“这事不是你查得了的。你有多大分量?你不至于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吧?”
“可我查到了。你让我怎么办?”强伟对余书红的态度稍稍有些不满。他没想到,她会怕到这种程度。
“怎么办?你还能怎么办,准备卷铺盖回家吧。”余书红气恼地说。
“就算回家,我也要把这口盖子掀开。”强伟较上劲了。其实他是误解了余书红。这阵子的余书红,心里想的不是怎么查案子,而是怎么保护他。
余书红被他的固执劲气急了。都说强伟是一根筋,以前她对这种评价还多少有些看法,今天这一领教,就彻底明白了:这人比一根筋还一根筋!
“就怕你还没掀呢,你的手脚已被别人捆住了。”她无奈地道。
余书红的担心一点没错。就在她跟强伟吃饭的同时,省城另一家酒楼里,齐默然正在皱着眉头听周一粲汇报工作。
周一粲本来是不想急着见齐默然的,她有她的想法。既然上一次齐默然没把她顺顺当当放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而继续让强伟发号施令,那索性就让强伟为他操心为他负责去,她倒要看看,齐默然怎样收这个场,会不会有一天后悔得连饭也吃不下。
但这也仅仅是个想法,气归气,真到了关键时候,周一粲还是迫不及待就想见到齐默然,周一粲现在已有点身不由己了。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做啥。更多的时候,她分明又看到一样东西,正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她,只要再加把劲,她的渴望,梦想,还有追求,就都可能实现。
有谁能拒绝这金灿灿的诱惑?
反正她周一粲是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哪怕是冒险,她也决心搏上一搏。
这天周铁山再次找上门来,一进办公室便说:“大妹子,快收拾收拾,跟我去省城。”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就少问两句,快跟我走。”周铁山说得很急。
“不问清楚就让我去,周老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一粲脸上露出不快。这段日子,周铁山在她面前越来越没有顾忌,令她不快。
周铁山知道她心里又不舒服了,叹了一声,掩上门道:“强伟在查河化集团,我也是刚刚听说的。”
“他查河化集团关我什么事?河化集团正在跟瑞特合作,查账也是应该的,你犯哪门子急?”
一听周一粲又打起了官腔,周铁山就急了:“哎哟我的大妹子,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拿捏我?快走,快点走啊。”
“我不去。”周一粲这句话,倒像是内心里发出的。毕竟,她跟周铁山,还没到那种不分你我的份上,周铁山这样怕,不能不引起她的警觉。
强伟查河化集团的事,她已听说,具体查出了什么,她却不得而知。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跟周铁山拉开点距离?
正这么想着,齐默然的电话到了。周一粲抓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齐默然说:“怎么,请不动你是不?”周一粲头皮一麻,赶忙说:“我正打算上路哩。铁山也在,我们一道来。”
“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怎么,还真委屈了你是不?”
齐默然这样一讲,周一粲就断然不敢再犹豫了,没敢再耽搁一分钟,匆匆就往省城赶。到了省城才知道,齐默然急着找她来,正是为了河化集团的事。周一粲并没急着将听到的情况说出来,她想,等把齐默然的心思揣摩明白再汇报也不迟。
周铁山这天却很是着急,他对河化集团还是不死心。路上他就不停地嚷嚷,如果强伟真敢把河化集团卖给瑞特公司,他豁出命也要把姓强的给废了。周一粲没理他,只装作听不见。到了齐默然这里,周铁山还在大言不惭地说着,齐默然猛地拉下脸:“你想废谁?你现在就废给我看!”一看齐默然发了火,周铁山这才不说话了,不过,他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齐默然恨了他一眼,转过脸去,让周一粲先把跟麦瑞小姐接触的情况说出来。
周一粲不敢再卖关子了,再卖,齐默然就会把火发到她头上。她捋了捋头发,尽量将身子坐端正,摆出很恭敬的姿势。可是等她张开口,打算将谈判的情况汇报给齐默然时,才发现,有些事是说不出口的。
谈判进行当中,周一粲的确约见过麦瑞。一方面,齐默然不止一次暗示她,要她尽最大力量把谈判阻止住。“我还是那个意思,投资就投资,别跟收购扯在一起,真不知你们怎么想的,忽而要投资,忽而要收购,乱弹琴!”
另一方面,周一粲也是不服气:凭什么要让强伟把瑞特公司拉过去?瑞特公司的前期工作,都是她做的,她在麦瑞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不能眼睁睁望着麦瑞跟强伟合作成功,更不能容忍麦瑞背叛她!
那天晚上,她把麦瑞约到另一家宾馆,开门见山地问:“你真想跟强伟合作?”
“跟强书记合作不就是跟周市长您合作吗?”麦瑞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周一粲发现,麦瑞这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