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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只有风知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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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利托尔先生,泽贝格要您将您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没错,是的。关于赫尔曼先生,愿上帝让他快活。”疲累的眼睛活泼起来,令人反感地打量着我,“可怜的赫尔曼先生——他那时候还给过我钱,好让我不跟任何人谈。”
  “但您后来还是跟人谈了——跟泽贝格先生。”
  “这是另一码事。泽贝格先生是银行的人。这是我的义务。”
  “跟我谈就不是您的义务?”
  “我想不是。我对警方也什么都没讲。完全是因为泽贝格先生讲了,我应该讲给您听。我根本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如果泽贝格先生委托您这样做呢?”
  “您知道,在保安公司我挣的只是糊口的钱。您看看我住的。我妻子肾有毛病。我本人——我还能工作多长时间?我是个穷人,卢卡斯先生。”
  环球保险公司的总出纳按照勃兰登伯格的指示给我钱。我把两张一千马克的票子放在花边台布上。
  “赫尔曼先生给了我五千。”他以他那像阉人似的声音不满地说。
  “我给您两千。要是您不对我讲,我就告诉警方,您隐瞒了情况。”
  “这是敲诈。”
  “对。”我说。
  “三千!卢卡斯先生。穷人也得生活。”
  “两千,就这么多。”我说。
  一辆卡车在我们下面驶过鹅卵石路面的狭窄街道。整座房子又颤动起来。
  “我本以为您会更人道,卢卡斯先生。”
  “喏,我可不是这样。发生了什么事?请您快讲!”
  “办事得公道。”莫利托尔的晨服上满是饭渍,衣袖起毛了。他的拖鞋破了,款式过时了。“我要吃饭!我不得不给戛纳的泽贝格先生打电话,他离不开那儿。我在电话上把一切全讲给他听了。这花了多少钱啊!”
  我再把一张五百马克的票子放到桌上。
  他假惺惺地客气。
  “我就知道您是个好心人。再来一杯利口酒?当然了,当然了,怎么也要来一杯!”他又拿起了瓶子。我不再喝,他贪婪地喝下他的利口酒。“啊,这真舒服。在吃过酸菜之后,我不停地翻胃。好了,您看看,我被分给了赫尔曼银行,已经九年了。跟三位同事一起。我们的任务从晚上六点到清晨七点。周末和节假日另有一组人,换我们的岗。我们有我们的考勤钟。各有各的楼层,我们在银行里实际上走个不停。手枪,催泪弹,当然都配备了这些东西。您认识泽尔街上的赫尔曼银行吗?”
  “对。”
  “宏伟吧?人总会累的。清晨我总是筋疲力尽。回到这破房子里又不能好好地睡。老是有卡车。两年来它们将这里的一切全改道了。我简直要崩溃了。我的医生说……”
  “莫利托尔先生!”
  “好吧。您听好:那是四月二十五日,半夜时分。实际上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日了,因为赫尔曼先生到零点三十分左右才来。那是个星期三。”
  “还有呢?”
  “那好吧,星期三凌晨零点三十分左右,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来。我那天夜里在底楼值班,在营业大厅里。于是我走过去,透过钢门上的猫眼,看到赫尔曼先生站在外面,燕尾服、大衣、帽子和白丝巾。他非常激动,双手乱挥,要我放他进来。如果我们当中没人为他开门,连赫尔曼先生夜里也进不了银行。我当然开了。三把特制的锁。您熟悉银行。他走进来,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只说他还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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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凌晨零点三十分?”
  “对。我也这么想过。”
  “他常这么做吗?”
  “什么?”
  “在半夜跑来。”
  “我在那里这么长时间,他只有这么一次。我告诉您,这个人快中风了,心肌梗塞,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毛病。他真的在颤抖,全身颤抖。”
  “他喝醉了吗?”
  “十分清醒!只是万分激动。光是低语。我的同事们在哪里?在室内,我说。他把五千马克塞进我的手里——我说的是五千,卢卡斯先生。”
  “听到了。”
  “好,那就不说了。五千,他说,这是让我别告诉任何人他来工作了,还让我跟三楼的同事换班。千万别让另外两个人见到他。要我永远不谈此事。这个人有点儿不正常,卢卡斯先生。我可是了解他的。那么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而这天夜里……简直可以相信他失去了理智。”
  “讲下去。”
  “好吧,他缩进侧门旁的一个过道里。我上三楼找我的同事——是恩斯特·特洛斯特——对他讲,让他跟我换。营业厅里不是到处都有长椅吗?我对恩斯特讲,我疲乏极了,我会在长椅上一睡不醒的。楼层里不行,那里得站着。恩斯特说,他无所谓,就走下去了。赫尔曼上楼,侧门的一个小楼梯。谁也没注意到什么。这下他到三楼了,他的办公室在那里。我也上去了,来回走动。我该怎么对您讲呢?赫尔曼先生根本没进他的办公室!他马上进了全权总代表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它位于外汇部。这么一家银行是一家庞大的公司。根本没有哪个部门跟另一个部门有接触。好了,我想,我大吃一惊,当我再一次绕过来时,我看到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里有灯光——赫尔曼先生的办公室里却是黑洞洞的。泽贝格先生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开着一道缝。我不是好奇,真的不是。但这让我觉得无比神秘。于是我踮着脚尖走过去,望进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我看到什么了?赫尔曼先生坐在泽贝格先生的办公桌旁。赫尔曼先生有一把钥匙,能打开所有的锁。泽贝格先生的办公桌开着,赫尔曼先生拿出文件、资料还有其它东西,一大堆,翻阅着。”
  又是一辆卡车驶过。又是整幢房子都在颤抖。
  “您不想要了?”莫利托尔说,再一次倒满他的小杯子。他喝酒,咳嗽,擦嘴。“当我下一回走过时,赫尔曼先生打开了泽贝格先生的文件箱,在文件夹和文件簿里翻找。再下一回,连办公室里的保险箱也开了。赫尔曼先生当然知道那密码。他站在那里,额头上冒出粗大的汗珠……”
  “好了,好了。”
  “如果不是这样,我立马就死!额头上冒出这么大的汗珠我还从来没见过,卢卡斯先生!这个人脸色苍白,我向您发誓。他读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材料。每当我走一圈回来看到他时,他看上去更苍老、更害怕、更绝望了。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坏事,可是会出什么事呢?在赫尔曼银行里?赫尔曼银行里不可能发生什么坏事。我真的担心起来,您相信我这话吗?”
  “相信。这时候泽贝格先生在哪儿?”
  “在阿根廷参加一个会议。不,您等等,在……在……见鬼,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智利的圣地亚哥?”
  “对!那会议本来时间还要长,我相信……”
  “到五月十九日。”
  “对,没错。可是赫尔曼先生跟他的游艇遇难后,泽贝格先生立即从智利飞到了戛纳,去赫尔曼先生的妹妹家。是她让人打电话给他的。她彻底崩溃了。总得有个人继续管理银行,是不是?”
  “谁管理?”
  “泽贝格先生。跟平时不一样。警方不让他离开戛纳啊。他通过电话和传真处理一切。这里由格罗塞先生暂时领导。他是第一代理人。不像泽贝格先生那么有权。因此,我给戛纳的泽贝格先生打电话而没有跟格罗塞先生谈。”
  “事情如何发展的呢?”
  “就像我告诉您的,一整夜。到早上五点半。当时,当我走过时,赫尔曼先生突然站在了过道里——我对您讲,是一个幽灵!他让我放他出去。不让我们当中的其他任何人看到他。我照做了。随后,我上楼去了泽贝格先生的办公室。那里又全收拾齐整了。材料全放在原位。只有烟灰缸里满是烟蒂。赫尔曼先生在工作时吸烟吸个不停,这是什么工作啊!我也发现了空火柴盒,三只,那种扁的。从‘法兰克福宫’酒店拿的。”
  “这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包装盒上不是写着吗?就是嘛。”他思考,“这是全部经过,卢卡斯先生。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说,那天之后,赫尔曼先生完全崩溃绝望了。下一个星期三,他就飞去了戛纳。”
  “这您是从谁那儿听来的?”
  “同事们。这种事传得很快。据说赫尔曼先生举止像个疯子似的。好像魂不守舍。彻底毁了。”


  “您由此得出什么结论?”
  “为什么是我?”
  “您对这一切一定有过想法。”
  “我当然有过。我想,赫尔曼先生的银行,他的生意,一定出什么问题了。我对此一窍不通。某种无比重要的问题。泽贝格先生也这么认为。因此,他说,要我跟您谈。如果可以的话,不跟警方谈。不然就会被新闻界知道。那银行可就麻烦了。”
  “泽贝格先生无法想象,是什么把赫尔曼先生吓成这样?”
  “他一点也不明白。”莫利托尔打呃儿,“请原谅。还是这酸菜,我不能吃。它对我是毒药,纯粹是毒药,却是我最爱吃的菜。因此,我的克莱拉偶尔也做一回。吃过以后我就得遭罪……”

  38
  我坐车去“法兰克福宫”。莫利托尔为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法兰克福宫”我已认识多年了。我认识那里所有的人,总台、门卫、餐厅、上司和调酒师。我经常在“法兰克福宫”住。我爱这家酒店。那里所有的人都热情友好,乐于助人,幸运的是门卫领班在那里。他一见到我,满脸喜色。我将他拉到一边。
  “我能帮您吗,卢卡斯先生?”
  “我希望如此。”我说,“您已经帮过我多次了。如果我运气好,这一次也能成功。”
  “事关什么呢?”门卫领班问。我们站在“李皮查纳”酒吧的门外。客人们拥挤在接待处和门卫的长柜台前,白人、黑人、印度人和日本人。许多种语言,乱哄哄的。没人能听清我们,我们压低声音讲话。
  “您听我说,”我问,“您能查明,你们这儿四月二十五日举行过什么会议吗,座谈会或银行家的什么会议?”
  “我们马上就能查到,”他说,“稍等一下。”他走进接待处的一间办公室。两分钟后他又出来了。“四月二十四日和二十五日,我们店里确实住有大批银行家。他们在这里召开一个工作会议。来自联邦德国、法国、英国、瑞士、瑞典、奥地利和意大利的银行家们。”
  “关于什么?”
  “这我当然不知道。客人们用的是大会议室。会开了很长时间。在二十五日晚,也就是星期二,赫尔曼先生作了一个报告。”
  “谈什么?”
  “这记录在我们的资料里。是关于银行家对社会的责任。随后客人们还一同出席了一次盛大的自助餐,在中间的宴会厅。星期三他们全都离店了。赫尔曼先生当然不住在我们店里。他住在城里。”
  “您也查明了出席这个会议的人数有多少吗?”
  “是的,卢卡斯先生。”
  “多少?”
  “如果您想寻找某个人或者了解某个人的情况,那可是够难的。”门卫领班说,“包括赫尔曼先生,总共六十三位客人。”他忧虑地望望我,“这是个坏消息吗?”
  “这我还不知道,”我说,“差不多是吧。”
  “我为您难受,卢卡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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