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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冯诡就坐在庄继华的办公桌后,提笔开始起草电报,冯诡开始时笔走龙蛇,到后面就越来越慢,似乎在斟酌用词,短短一封电报,他竟起草了半个多小时。
宫绣画推门进来,看见冯诡坐在庄继华的办公桌后,知道庄继华已经正式将冯诡纳入核心系统内,到目前为止,知道庄继华全部目的的也就是十来个人,战区司令部内,只有宫绣画伍子牛李之龙王小山清楚,连宋云飞都不完全知道,重庆也就是梅老爷子张静江梅云天数人,总人数不超过十个人。
“司徒雷登先生已经到德县了,估计最多半个小时后便到司令部。”
宫绣画这是提醒庄继华,该出门了,庄继华轻轻嗯了声,却没有动,冯诡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笔,轻轻叹口气,将电报推到庄继华面前,庄继华却没有立刻看,而是将电报放进抽屉内。
“司徒雷登先生要到了,我们到门口去迎一下。”
冯诡对庄继华没有立刻看他的电报没有丝毫意外,庄继华的这个动作表明,他对此事的思考还不成熟,他不想被冯诡的电报内容影响。
鲁家别院大门外没有多少人,记者们和本地士绅早已聚集在德县城门口,这里反倒有些空荡荡的。看到庄继华站在门口等人,进出的军官们都有些诧异,脚下步子禁不住加快,院内年青的军官们也在好奇,除了蒋介石外,庄继华以前从未如此郑重。
过了一会,徐祖贻蔡廷锴等人也过来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司令部要来贵客了,大家也隐隐猜到是司徒雷登。
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站在别院门口,遥看大运河两岸的绿色杨柳,细细的枝条在风中摇曳,芦苇荡象是重新焕发生机,蜕去枯黄的外壳,披上青绿色的春装。
不远处的田地里,农户驱赶着水牛,翻田犁地,后面扶犁的却是个脱去上衣的士兵,按照庄继华的命令,警卫团每个营抽调一个连帮助支前队员耕田,德县农村已经进行了社会改革,每个村子都组织了帮扶小组,留在家中的村民帮助支前队员打理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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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祖贻看到庄继华直勾勾的盯着犁田的农民,忍不住笑了:“文革,不用着急,还要再等三个月呢。”
庄继华闻言苦笑下:“我是恨不得明天便秋收。燕谋兄,我现在看什么都要想到大米白面上去,看到耕田,便想到明天播种,后天收割,再一想,不对呀,没那么快。”
“他现在是眼冒米花,看什么都是粮食。”宫绣画在旁边笑道,这时陆续又有几个军官从院内出来,庄继华从中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一会想起来了,那是何习武,几年前调到江苏,在攻占山东后,李之龙又将他调到战区政治部。
庄继华伸手将他叫过来,当年他就很欣赏这个年青人,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年青人,在江苏推行社会改革中,手段强硬而灵活,很快便脱颖而出,深受滕杰的赏识,本已经决定将他调到山东,可李之龙横插一杠,硬是将人要到政治部。
“在政治部怎样?”
庄继华的问话很随意,何习武没想到庄继华居然能认出他来,他到战区司令部不过几个月,政治部的军官多数都比他资历深,经验丰富,他只有地方工作经验,从未涉足军队政治工作,要想作出成绩,他必须从头开始。
“还好。”何习武心中其实很高兴,在这里的军官这么多,他就一个新到司令部的小少校,居然被当众叫道司令面前说话。
“还好?”庄继华看看冯诡和徐祖贻,俩人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冲何习武一笑:“恐怕没那么习惯吧,军队与地方不同,纪律要严很多,过几个月就好了;军队政治工作与地方不同,这点你要多学习,李主任编了个小册子,你多看看,此外,我们收集到一些八路军新四军的政治工作方法,你也看看,从中找出适合**队伍的方式,总之一句话,政治工作在**是个新课题,需要研究,突破,发展。”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五节 斯大林攻击(十三)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十章 狂澜 第五节 斯大林攻击(十三)
正说着,原野尽头出现一队车队,车队的数量还看不清,不过速度却不低,卷起的尘土在空中形成一团黄|色浮云,随后被风催着向北方飘去。
徐祖贻听到这席话,心中略有感慨,庄继华与其他国民党将领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很重视政治工作,从五战区到华北战区,徐祖贻一直担任参谋长,司令官从李宗仁到庄继华再到蒋鼎文再回到李宗仁庄继华,指挥风格各不相同,庄继华最大胆最谨慎,但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便是重视政治工作。
五战区的政治工作一直是他亲自在抓,军队大面积参与战后重建,参与救灾,甚至拿军队口粮救灾,派军队去支持社会改革,等等,等等,均是他首创,在当上战区司令后,便建立了战区政工学校,培养了一批政工干部。李之龙出任战区政治部主任后,对政治工作抓得更紧。
李之龙从三青团和西南干部学校调来一批政工干部,将他们直接派到连队,在士兵中发展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团员,在军队中组建国民党组织。四十九集团军、第一集团军、五十集团军、五十二集团军、五十一集团军,这几个集团军已经在连上建立党组织,形成了对军队的全面控制。
“政治工作的目的是让士兵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战,”庄继华好像没看到渐渐接近的车队,依旧大声说道,似乎是在对何习武说,也似乎是对其他军官在讲:“比较内战和抗战,我们可以看到,抗战中,士兵的牺牲精神更强,战斗意志更顽强,这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战,为什么牺牲。”
庄继华这样大声,原因是随着政治工作的增强,司令部内的一些老派军官对此很不适应,暗中有些人在议论,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打击其他派系。
何习武深吸两口气,稳定下心情后才郑重的答道:“是,司令,卑职一定努力。”
这时车队已经快到了,车头的星条旗已经清晰可见,何习武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向庄继华敬个礼,转身站到一边去了。
轿车在院门口停下,史迪威首先从车上下来,后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高达,面容瘦削,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庄继华迎上前去。
“司徒雷登先生,欢迎您到德县,也祝贺您永久脱离危险。”
司徒雷登有些疑惑的握住庄继华的手,他知道庄继华此举是有违中国传统礼仪的,在中国传统礼仪中,职务更高的一般是比较矜持的,应该首先是史迪威向他接受自己。
“我是庄继华,是一个对您仰慕已久的学生。”庄继华神态恭敬的补充道。
“庄将军过谦了,我虽然被关押,但也听说了将军的虎威。”司徒雷登是真正的中国通,比史迪威更深入了解中国:“我非常感谢贵军的解救,没有你们的胜利,我们还处在危险中。”
庄继华大笑:“消灭日本帝国主义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司徒雷登先生,从本质上说,我从事的是破坏和杀戮,您从事的是建设,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更艰难和高尚的工作。”
史迪威哈哈一笑,摇头反对:“庄,不,不,作为军人,我必须反对您的观点,军人的工作和外科医生一样,将人类社会中不健康的肌体挖去,人类社会才能健康发展。”
“嗯,这样说,我心里也好受点了。”庄继华郑重的冲史迪威点点头,几个人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接着庄继华向司徒雷登介绍了司令部的几个主要官员,随同司徒雷登来的人不少,其中主要是新闻记者和本地官员。在这些人中,还有个穿着青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向前凑,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庄继华和司徒雷登他们。
在战前,徐祖贻长期在北平任职,与司徒雷登见过几面,算是熟人,俩人多聊了几句,庄继华扭头看到中年男人,便走过来。
“梁教授,我以为您去通州了。”
中年男人便是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梁思成,梁思成是去年到华北战区的,不是庄继华邀请来的,而是主动找到鲁家别院,要求面见庄继华。庄继华接待了他,让庄继华非常意外的是,梁思成带来一份地图,地图上详细标明了北平城内外的名胜古迹,要求庄继华下令,在进攻这些地方的时候,不能使用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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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梁思成的要求,负责指定作战计划的作战处参谋们非常反感,因为这会导致伤亡大幅增加,严重拖延战斗进程。为此,梁思成和何畏上官竣等人展开激烈争论,给庄继华留下深刻印象,最终庄继华决定接受梁思成的意见,为此战区司令部给负责进攻北平的部队发放了特别制作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所有不准动用重武器的古建筑,这份地图下达到连一级。
北平周围光复后,梁思成便在各地奔走,查看各地古建筑受损状况,草拟修复草案,通州地区有不少古建筑,通州战斗也比较激烈,所以庄继华以为他去了通州。
“通州的工作已经结束,”梁思成神情平静:“能修复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能修复的,已经完全不用修了。”
庄继华听出他话里的些许不满,他轻轻叹口气:“梁教授,战争,肯定有破坏,我们只能尽力保留,就算这点,士兵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梁思成抿下嘴平静的说:“庄将军,您误会了,我不是在责怪谁,也没有资格责怪谁,我们都是在尽力保护人类的文明。”
庄继华沉默下表示同意,在门口聊了几句后,庄继华面对记者们发表讲话:“今天我们在这里欢迎司徒雷登校长,为什么要欢迎他呢?司徒雷登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他一生致力于中国的教育事业,为人才匮乏的中国培养了大批人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敌事业,将中国人民的事业当作了他自己的事业,在日本占领期间,他充分利用他的特殊身份,保护和支持北平学生的抗敌活动,燕京大学成为抗击日本侵略军的坚固据点。
在我们民族的文化传承中,缺少一种精神,什么精神呢?是民主的精神,我们习惯于非此即彼,对不同意见习惯用打压或消灭的方式,五四运动以来,科学民主在中国得到传播,但因各种原因,这个口号依旧停留在口号上。
在长期教育和社会活动中,司徒雷登先生始终高举平等自由民主的旗帜,他不但身体力行,而且将这种思想传承给所有燕大学子,这些学子成为中国实践科学民主的种子。
司徒雷登先生已经成为一种象征,民主自由的象征,反抗野蛮残暴的象征,不屈意志的象征。
我们欢迎司徒雷登先生,他,是我们民族永久的朋友,超越了政治,超越了党派国籍,并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恒久铭刻在我们民族的记忆中“
庄继华的讲话获得非常热烈的掌声,韦伯查尔斯梅悠兰鼓掌特别热烈,司徒雷登上前致答辞,徐祖贻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庄继华,他已经发现,庄继华对学者的态度非常尊敬,但这个欢迎词中,庄继华却特意加上了科学民主,这让他感到其中好像别有用意。
难道庄继华这是在表示他对战后国内政治的一种态度?徐祖贻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