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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眼神冷寂的可怕:“孤思虑再三,诸位兄弟皆是有家有口,不可因我一人而致诸位宗族尽没。眼下忍得一时之气,来日才有希望——”
“王爷——”紧随在诚王身后的赵武带头大哭起来。
诚王苦笑道:“你们若真心为我着想,便莫要啼哭。须知孤王此时活着,却比死去,需要更多的勇气。”他淡淡的挥了挥手:“散了,都散了吧——”
“王爷——”他身后的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大哭出声。
那边的许震看的大喜:“林将军,你看,他们降了,他们降了。”
诚王孤身立在最前,面无丝毫血色,他身后的家将们躬身跪倒在地,哀嚎一片,缓缓解去了身上捆绑的火药,扔在一边。
“凡是大奸,必有大智。”见诚王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林晚荣心里也生出些佩服,同时也为岳父大人担心起来。现在皮球又踢回到了老爷子那里,以他昔年发过的誓言,这诚王杀不得,却更留不得,一个处理不好,便要留个兄弟相弑的千古骂名,为难那!
诚王身后的诸位武将,哭泣着丢下兵刃,连那火药统统解下,相互抱成一团,失声痛哭。诚王老怀感叹,眸中泛泪,脸色却是坚强。
“去吧!”林晚荣挥挥手,许震手下官兵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去拿诚王。
关键时候,异变突起,跟在诚王身后的家将赵武突地跃起,紧紧抱住了诚王。手中的火把,正挨在身上的火药引线,悲声大嚎:“王爷,不可啊。士可杀。不可辱,以您高贵地血统,怎可卑膝投降?赵武不才,愿陪您同赴大难!”
诚王身后众将哗然而起,怒目相向,那冲在最前的便是先前的谋士齐跃:“赵武,你做什么?快快放开王爷!”
“都不要过来。”赵武神情无比的悲愤,手中火药引线随时都可能点燃,他指着众人鼻子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平时里个个声称要为王爷赴汤蹈火。怎地今日大难之时,却要鼓动他降敌?齐跃,你这杂碎。为何要陷王爷于不义?王爷,众人皆可降,唯独您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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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异变突起,不仅许震发呆,就连林晚荣也愣住了。诚王竟然被自己地家将给挟持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许震退到他身边,小声道:“将军,怎么办?”
“恐怕还有好戏看。叫兄弟们先歇一会儿。”林晚荣神色淡淡。
诚王怒道:“赵武,你疯了?快些放开孤王!孤王做事,怎能轮的上你插嘴?!”
赵武仰天长啸,悲凄道:“王爷,你不可受他人蒙蔽啊!你这一降,便再无翻身之日受尽千载骂名,请您三思啊。”他说着话,手中火把抓的紧紧。随时准备引爆身上火药。
诚王停住挣扎,深深看了赵武几眼,忽地仰天长笑起来,老泪如雨点般落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赵武,你好深的心计——”
异变丛生,无人知道诚王话里含义,唯独林晚荣是个例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只觉脊背嗖嗖发冷。
赵武神色慌乱,急急避开诚王眼神:“王爷,你说什么?赵武对你忠心耿耿,苍天可鉴。”
“好一个忠心耿耿、苍天可鉴!二十年啊!原来二十年前我就入了圈套。皇上,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诚王又笑又哭,神色癫狂:“赵武,你个卖主求—”
“王爷,是你逼我的!”赵武高喝一声截断诚王话语,双眼通红间,点燃身上引线,双臂如箍桶般,紧紧抱住了他。
“贼子敢尔!”那谋士齐跃真个忠心,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速将赵武扑倒。三人齐齐倒地,轰的巨响声中,赵武与齐跃血肉横飞,诚王被齐跃用身体护住,身上血迹斑斑,却免了一死。
“杀啊!”逢此千载良机,许震怎会错过,挥手间,众官兵如狼似虎的冲杀上前。乍逢剧变,诚王家将懵懵懂懂中,哪还有反抗的力气,有两个胆子大些的,刚要拔刀,便被官军戳成了窟窿。
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在眼前上演地这一幕无间道,叫林晚荣瞠目结舌。何谓死士,何谓义气,叫赵武与齐跃二人演绎殆尽。
谁才是最狠的人?诚王太不够格了!林晚荣深深感叹着,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赖以为生的小聪明、小伎俩,在老爷子面前竟是不值一提。
“将军,你看——”许震叫了一声。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诚王爷躺倒在草丛里,浑身血迹,双腿自膝盖以下早已炸得飞了,他双眸圆睁,眼中射出刻骨地仇恨,额头冷汗滚滚,却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我是假瘸子,他却是真残废了,林晚荣心里生出些怜悯,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
“先为他医伤——”林晚荣挥挥手,心力憔悴:“——再把他交给皇上!”
诚王成了个废人,这也许就是老爷子想要的结果吧,所有的难题,在他面前,原来都不是难题!
见林大人脸色苍白,秦仙儿急道:“相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望着秦小姐娇媚的脸颊,林晚荣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喃喃道:“仙儿,你将来会不会变得和你父皇一样?”
“父皇怎么了?”听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秦小姐如何弄得明白。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仙儿,你能不能抱抱我——”
秦仙儿忙将他搂入怀里,再低头望时,只见林晚荣呼吸悠悠,竟是真地睡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八章 高丽来的信
兵败如山倒。眼见诚王被禽,外围负偶顽抗的二千人马军心顿失;调头回撤。神机营一通火炮齐射;便将他们阵形打了个稀巴烂;官军士气大涨;一鼓作气猛追十里地;将这二千余人冲地七零八落;大部被歼灭。
“将军;诚王已经押往宫里了。”林晚荣坐在轮椅上;立上一处高岗;望着远处地硝烟发呆。许震看出他心情不佳;汇报地声音顿时压低了许多。
押往宫里;那里又会有一番唇枪舌剑吧;林晚荣嗯了声;神色间地疲惫;连许震都看地心惊。
“余党都歼灭了吗?
许震小心翼翼道:“六成被歼;另有四成活捉了。在歼灭地六成里面;有倭人二百;大军遭遇地最顽强抵抗;也正是这些倭人所为。”
有倭人参与;本就不出林晚荣所料;诚王训练地死士;多少都看出些倭人地影子;他也不见惊奇;只淡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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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已毕;城南没有什么紧要地了;嘱咐许震仔细清扫战场;林晚荣便坐了轿子回城。
“相公;你怎么了荣一路不说话;手掌有些冰凉;秦仙儿直觉他有些不对劲。自拿住了诚王。相公地脸色就没好看过;言语也少了许多。这不是平日里他开朗地风格。
林晚荣悠悠叹了口气;神态无比地肃穆:“仙儿。若是有一天。我与你父皇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他怎地问出这种话来了;秦仙儿大惊失色;泪珠簌簌落下:“相公;你怎么问出这种话;我地心意。难道你还不知晓?是不是父皇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地事?我去找他——”
她是个急性子;起身就要往轿外窜去;林晚荣心生感动;忙拉住了她;笑道:“傻丫头;你对我地好;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个世界上地事情太复杂;很多时候;不能简单地用对与错来衡量。”
他笑着说话;眼角地疲惫与萧索却是清晰可见。相比起上次微山湖上受伤时地萧条;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公。”秦仙儿喃喃流泪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可是仙儿喜欢听你说。”
“对了。”林晚荣擦去她眼角泪珠;忽地爽朗一笑:“还记得我们在杭州地时候么?你带我去你娘亲故居;我答应过你地。以后我们在西湖畔修建一座大宅子。每天都让你听风铃;你记得吧?!”
秦仙儿欣喜点头:“相公。你还记得这些?”
“当然了;那也是我地梦想。”林晚荣点头微笑:“等我从北方回来;我就带着你们回微山湖、回金陵;在西湖边修房子;我们划船游水、唱歌跳舞;做个快乐神仙;让这什么阴谋诡计、杀戮砍伐见他妈地鬼去吧!”
秦仙儿惊喜地嗯了一声。泪珠落满脸颊:“相公;我知道。你是想离开京城。你累了;是不是世都陪着你。”
林晚荣哈哈大笑。秦小姐紧紧拉住了他地手。温柔偎进他怀里。
轿子行到诚王府地时候;高酋早已喜滋滋地在那里等着了;旁边站着地。还有脸色苍白地陈御史。
“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听说那反贼已经落网;余党彻底剿清;大人可是为我大华立了一件奇功啊。”高酋挤眉弄眼笑道。
高酋是个粗人;心思简单;只想着立功授奖;哪能理解林大人此时地心境。可是简单未必不是福分;林晚荣倒是有些羡慕老高地粗线条。他笑了笑;朝陈必清看了一眼:“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那!”
“林大人——”陈必清深深一躬。嘴唇嗫嚅几下;有话说不出来。
林晚荣看了看高酋;老高得意笑道:“兄弟;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老高受你地恩惠;也立了些蝇头小功。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看高酋眉飞色舞地样子;林晚荣不忍心坏他兴致;随他穿过前院堂弄;到了王府后院。眼前地情形叫人大吃一惊;那湖边上早已炸地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地窟窿;离地足有五六丈来高;无数地兵士手拿铁镐铁锨;正在挖掘泥土。
小心翼翼地将林晚荣搬到坑中;高酋举着火把站在他身前;兴奋一扬手:“兄弟;你看——”
眼前是一块塌陷地土方;泥土挖开之后;便见一条金砖铺就地通道;在*中闪烁着金色地光辉。林晚荣叹了一声:“原来真是一处地下龙宫!”
“林兄弟;你真是算无遗策。”高酋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推着他;顺那金砖道往前行去。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这地下迷宫竟是纵横交错;深不可测;金砖铺地;碧玉当墙;隔着三步便安放一处翡翠琉璃盏;五步便呈放一颗光芒璀璨地东珠;其奢华令人瞠目。
“这是乾清宫;这是文殊阁;这是颐年殿;这是御书房;哦;还与慈宁宫——”高酋顺着方位;为他一一道来;这地下城堡;便是一座缩小了地皇宫。
“这是金殿;你看——”高酋停住了脚步。轻声道。
一座宽约丈余地龙椅正摆在当中;足金打造;光芒万丈。椅上雕刻着无数神态各异、活灵活现地金龙;吞云吐雾。体形俊伟。龙椅之后;是一盏精雕细琢地翡翠屏风。中间镶嵌着无数地金珠;雍容华贵。龙椅而下;便是三步金梯;两侧是群臣叩首处。殿中共安置十八颗鸡蛋大小地夜明珠;万丈光华;映照着仙儿娇俏地脸颊。
看来我那栽赃之法;还真是没冤枉了诚王。林晚荣苦笑几声;眼前这座金碧辉煌地地下宫殿;也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大华与胡人打十年地仗;军费也就这么多了。
这是何苦哟!每日在这金殿中睡觉;难道就能多长
高酋虽已进来过几趟了;望着眼前地情形;仍是不由自主地感叹:“兄弟;我老高活了一辈子。今日终于开了眼界。”他牛眼一瞪;朝跟在身后地陈必清道:“陈御史;陈大人;这情景你也看见了;我们林大人可有冤枉过诚王?”
陈必清脸色煞白;早已没了御史地架子;偷偷望了林三几眼;低头不敢说话。
林晚荣长长叹了声:“千古风流事;总被雨打风吹去!人与历史比起来。便如长河里地一粒尘沙;终要叫浪涛吞没。王爷还是看不开啊!”
高酋虽是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