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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火热的唇迎向他,这不应该是爱的第二次浪潮,而是我撕裂彼此的决心。传说希腊神话中的小爱神厄洛斯有两种神箭。如果被铅做成的箭射中,爱情就会止息;如果被黄金制成的箭射中,爱情之火就会熊熊燃烧。不,他就是宙斯,最强壮,也最富淫欲,我是他的赫拉,从我们的目光中,既能看到相互之间燃烧着的强烈的爱,同时,还有强烈如闪电般刺入彼此身体和灵魂的敌意。
他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爱神维纳斯吻她的情人——打猎美少年阿都尼斯一样,像一个“空腹的饿鹰在啄食她的猎物”。
然后,他流着泪,说:“宝宝,别离开我,好吗?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的童贞唤醒了他的童贞么?他害怕我抛弃他了?他也懂得爱一个女人了?多么善良!多么痴情!只是,他的话,他的祈求,与我的母亲是那么相似,难道,这就是为爱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心碎、还有自尊……
他很早就告诉了我答案,在那个手机里。答案是:“当花季已然错过,一份心灵的契约其实远胜于苍白的文书。我们做最好最好最相知的朋友好吗?”
不是他和我的母亲错过了花季,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我的花季。
我的脸上温热一片。
砰——桌上的茶杯莫名其妙碎在地上。
我和他都愣住了。
他突然在屋子里左右环顾,说:“宝宝,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没有谁叫你,亲爱的,是你的幻觉,我去看看。”
随着我的短暂离开,不久,“母亲”的短信突然生长在他的手机里,它们是复仇的种子。
“母亲”:钟新,你忘记我了么?你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钟新:你多虑了。
“母亲”:我从不怀疑我的第六感觉,是的,你一定是爱上了别的女人,请告诉我,让我心里明明白白。
钟新:是的,我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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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她是谁?那个妖精保姆吗?
钟新:是的。
“母亲”:是因为她年轻漂亮吗?
钟新:不。
“母亲”:那是什么?
钟新:因为她是你,又不是你。
我停止了追问,关了手机。
67
在出租屋里,钟新给我讲他的故事。
我说我想听一听他记忆中的家乡——楚江。
在钟新的描述下,我被他慢慢带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他说:
“现在的楚江是一个小城市,但在我的记忆里,它却更像一个小镇、一部忧伤的小说,它一直静静站立在漫长的雨季里。
严丝合缝的青石板,早已在脚下成熟。
因为懒散的灯光,小镇也拖长了影子,更像一个年老慈祥的妇人。
夜,遥远,温馨。
如果,真要我用什么字去形容某条街道的话,我想,和用毛笔蘸着淡墨写的“一”字差不多。
因为在江南,多雨,天空和地上总湿漉漉的。
青石板夹在两排房子中间,大概因为拥挤,它的身体泛出透亮的色彩。有时,走在上面,我能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模样。
那时的我,非常安静、清瘦,贼亮贼亮的眼睛,圆圆的黑眼珠在眼眶里占了绝大部分空间。
上学放学,我总习惯沿着马路边的墙根走。大大小小的店铺、破落抑或古色古香的屋檐下,闪过我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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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5章(9)
青石板如我年少时的眼睛,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那是一个异常朴素的年代。
从衣着到语言、还有思想。一个装满快乐装满贫穷小学生的学校静静座落在小镇一角。我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和友情。
学校没有院墙,仿佛一个三面的四合院,操场上是干燥的结实的泥土,已经发白。有的还张牙舞爪地伸出触角来撩拨我,它们尖尖的牙抵着我还略显稚嫩的脚掌心。在靠近教室的那片空间,长着一排樟树。很多时候,我到樟树的浓阴下玩耍。即使放学了放寒暑假了,也喜欢到学校去。
我不太爱说话。
从操场,能看到对面马路那边的老供销社。
童年记忆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兜里不知被谁装塞进几颗糖。甜蜜的惊喜骚扰于我,糖捏在手上,先是把玩,翻来覆去。它的颜色、形状、重量、花纹、想象酸中带甜或甜中带酸的味道……一粒糖,就是一个世界。很多时候,这粒糖舍不得被我咽下去。于是,把它捏在手心里,想象它脱了衣服躺在舌床上的模样,想象它是如何一点点被感化、然后渗进血液。
它是会变的:由大到小,最后,会一点点地消失掉。
所以,我宁愿拥有一粒完整的穿着花衣服的糖。
母亲在为我洗衣服时常常惊异我的习惯。她骄傲的对人说她的儿子从不贪嘴,别人给的糖总是忘了吃以至于被她泡在肥皂水里。当然,在那个物质紧缺的年代,母亲是决不会浪费的。她会惊呼着把我兜里的糖从脚盆里抢救出来,脱了它湿漉漉的衣服,从缸里舀出一瓢水,把它放进去洗洗,然后塞进嘴里。只有这个时候,做母亲的才坦然地吃掉一颗本属于儿子的糖。
放学回家,我会在家里的窗台上发现母亲为我晾晒的糖纸。
没有风,一切静悄悄的。
我从脖子上取下红领巾,叠好,然后,把已经风干的糖纸用嘴吹吹,拿过语文书,夹在我喜欢的课文中间,它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每每我把鼻尖靠近它的时候,能感觉到一页糖纸所带给我的世界。
我就这样慢慢长大。”
……
我相信我被钟新的细腻和纯情感动了。但是,如果这样叙述下去,是没有重点的。我希望能尽早看到女主角。这位女主角或许是别人,或许,是我的母亲,因为,我有一种直觉。
“对了,你能谈谈你的女同学吗?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对异性?”我直接跳跃到他的青春期。
“好的,”钟新很有耐心,他的回忆也异常精细,他接着说,“能够回忆童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那次野炊是我们体育老师组织的。他20多岁,姓杨。野炊的地点距离学校大约步行半个小时的一个近郊。分为6个小组,每组10人,分别带了柴米油盐鸡蛋煮锅等东西。我被分在第7组,很快到了山脚。杨老师要体育委员插好团旗,先在山脚安营扎寨,准备野炊,并强调说火种等会儿一定不许带上山,注意安全云云。我们小组一个叫齐师莹的同学很懂事……”
“慢,慢,叫什么莹来着?”我打断了钟新。
“齐—师—莹—,她为第7小组的生活忙碌着。
灶已经垒起来了,柴火也捡来了,水也舀来了。鸡蛋放在煮锅里了,她开始做饭了。”
“……我蹲在她旁边,把小白菜的黄叶一片片扯去,她离我很近。同学们的笑声早已淹没了细弱的鸟鸣声,但它们不懈的啼叫仍然寻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而传递过来。
阳光懒洋洋的,我离她很近,近得能看到她白皙光洁额头上细细的汗粒,像酷夏长在身上的那种薄皮痱子似的。她好像一点也没有觉出自己的辛苦,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做着,腼腆的,毫不张扬的,无怨无悔的。
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是那么勤劳、善良、聪慧、美丽……”
“后来呢?”我竭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她喜欢你吗?”
“……喜欢。唉,往事太遥远了。不仅喜欢,我知道,后来,她还非常爱我。但是……但是,她的爱,也许到来的还不是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我对爱是排斥和拒绝的。因为我的一生,都是被爱所伤害,我怕了。我只想平静的清静地生活。”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5章(10)
“后来呢?”我只会说这三个字。
“可是,后来,我还是……”钟新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看着我,吻我。
68
我的信念在一点点动摇。
我不想再听他讲话,我不想他那在无意中流露出的怀旧伤感等诸如此类的文人小资情绪影响我。
然而,钟新却像一个饥饿的病人,他渴望用那些废话去滋补他空虚的灵魂。
他靠在床上,给我讲故事,讲斯芬克斯之谜。他说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盘锯在忒拜城外的山头上,凡是从它眼前经过的人,都要猜他出的谜语:有一个动物,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用脚最多的时候也正是其力气最小的时候……
我说我知道谜底,这种动物是“人”——说的是人在童年、青壮年、老年的时候的情形。
钟新说:“看来你比希腊远古时代的人聪明,可是,这个谜语说明了什么呢?”我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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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新说:“黑格尔在他的《美学》中是这样评价的:这个象征性谜语的解释在于显示出一种自在自为的意义,在于向精神呼吁——认识你自己!”
“那么,你认识你自己吗?”我反问他。
钟新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现在开始认识自己,想开始。”
他说假如我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生活会平静一些。总而言之,他的生活应该是平稳的、舒适的、不紧不慢的,就像一条平静的河流,从容地流淌,泥沙俱下。而我的突然出现,在这条河流上掀起了一股飓风,整个的,连河床都被翻动了,河流也停止了流动,它们掀起惊涛骇浪,肆无忌惮地冲击着他的心房。
一种从未有过的破坏欲攫住了他。他说他首先想破坏的,是他的婚姻。
他和我讨论道德。
他说如果不爱一个人而强迫自己与她在一起,那就是不道德的。那是两个人一起呆在金字塔里的感觉,家,是坚固而华丽的城堡,然而,也是可怕的墓|穴。而生活中许许多多人之所以愿意呆在金字塔里,是因为他们没有信心去摧毁这坚固的城堡,而且,他们更害怕因猜不出斯芬克斯之谜而被吃掉。
我静静聆听着。
钟新对梁爱珍正式提出了离婚。
就在他租的房子里,梁爱珍来了,我们三人面对面。
梁爱珍看了我和钟新一眼,仿佛得到了答案。恍然大悟。但是,她仍冷冷地对他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钟新说:“我不想做戏了,活得太累。离开你,我觉得这也是对你的最大尊重。”
梁爱珍说:“尊重?哈哈,原来,你一直在装?那你也太会装太能装了!你怎么不去当演员?”
钟新说:“你知道吗,梁爱珍,你知道我每天的感觉吗?我就好像站在棺材里生活一样,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哼,姓钟的,你知道吗?我恨你!你耗费了我几十年的青春,我守了几十年的活寡,你知道吗?”
钟新说:“我不也是吗?从一开始结婚,你就用长期偷服避孕药来打击我的自尊,说我不是男人,梁爱珍,你这一招好狠哪!”
“你从来就有很多人爱你呀,还在乎我吗?你就为了这个贱人?是不是?还把她弄到家里来当保姆,原来,你们早就勾搭好了的,我真是引狼入室啊!”梁爱珍把脸转向我,“你也会老,我以我的生命和你打赌,这辈子你不能得到他!好,我成全你们,我们做个了断,请你净身出户!”
钟新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财产!我只想要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