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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赞同,说:“好啊,一醉方休!。”
钟新说:“今天就喝啤酒,喝个痛快!”
我傻傻地被他牵着,失去了方向。我们走进的并非饭店,而是宾馆。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彼此愣了愣,仿佛期待某种事情发生而不知该如何发生一样。拥抱、亲吻,还有Zuo爱……但是,此时,我们亲近的眼神中却有一丝敬畏,我们的身体彼此还很陌生,我们即将燃烧的激|情慢慢积攒着,积攒着。彼此的眼睛既在不断寻找着对方又在慌乱躲避对方。
我们需要从普通朋友开始。
钟新对我做了个手势,说:“齐师莹同学,请坐!”
我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他在我旁边坐下来,啤酒一溜烟地被摆在了茶几上,他从皮带上弄下钥匙,撬开了第一瓶,接着又撬开一瓶,放在自己面前。
“来,喝!小莹!”钟新举着啤酒瓶。
“喝!”我也举起酒瓶。我没有等着钟新先把酒喝下去,而是仰起头,把那硬硬的瓶口对着自己,让整瓶酒倾泻下来,准确点儿说,是灌。突然觉得自己也粗犷起来,酒能壮胆,一仰脖子,一抽酒瓶,液体就下去了,然后它们把胸中的火传递给胃壁,任它燃烧。
这是痛快而又轻松的,面对自己的爱人。这么多年亲近的陌生,这么多年陌生的亲近,或许,只有喝酒才能给彼此找一个放纵的理由。我第一次被酒彻彻底底打湿了,酒给我的胆量和理由使我话多起来,我眼神迷离:“钟新,钟新,你知道你有哪三件事感动我吗?”
钟新说:“你说。哪三件?”
“第一件,你听我讲我的故事时流泪。”
钟新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看见了,在火车上。”
钟新说:“没有呢,我只是眼睛有点痒。”
“你骗不了我。第二件,你半夜为我偷偷掖被子;”
钟新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说:“没有,怎么可能睡着呢?第三件,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我……这些,对我来说,是新鲜的,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
钟新很意外的表情,起身,走过来,把嘴唇轻轻搁在我翕动的嘴唇上,没有动。他的视线下垂,看着我的鼻尖。
一丝颤栗的情感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嘴唇轻轻张开,胸微微起伏着,我期待着,期待着钟新的下一步。我相信,从他的眼神,那是爱,不必言说的爱。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5)
钟新没有动。
过了很久,在我看来几乎有一个世纪,他的手搁在我的胸脯上,像个孩子。然后,嘴唇狂热地轻咬着我微张的嘴唇,我脸颊发烫,手臂紧紧绕在他的颈项上,轻唤着:“钟新,钟新……你爱我吗?”
“小莹,小莹,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一连听到了三个喜欢,我的泪流了下来。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是深沉而含蓄的。
钟新抱起我,把我放在了床上。
我的手,放在钟新潮湿的后背上,钟新俯下身一次次亲吻我的嘴唇,我们纠缠在一起,捆绑在一起,一刻也不肯离开。我渴望钟新更深地进入,我是神秘的幽泉,已经隐匿在深山多年,有一种无人问津的寂寞。但是,我天性又是高傲的、不容被玷污的,即使从岔道挤进一条污流,也要把它赶走。
钟新好像再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觉,他希望引起我的关注,希望我能永远记住他别忘掉他,一定的。他只知道更紧地靠近和挤压,或许,他想钻进我的体内和灵魂深处。潮湿的、温暖的……这一切勾起他年少记忆的江南水乡。
一望无垠的草原,天边是袅袅炊烟,清晰的遥远,那是我和他的故乡,我们躺在一张青青的木筏上,随波逐流,任意东西。耳边的清脆歌谣,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块绿汪汪蓝莹莹的水晶石。那块水晶石,需要用声音去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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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呻吟着,于是,抽象的幸福变成具体的语言。这些语言是零碎的,朴质的,没有装饰的花边,但这种语言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暖与妖媚。
现在,我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完完全全地袒露自身,没有一丝的羞惭与遮掩,把自己坦坦荡荡地交出去。肉体不再只是肉体,它已变成灵魂;而灵魂也不再只是灵魂,它已变成肉体。
我渴望和钟新能一直这样,直到彼此耗尽贮蓄的所有能量。
原来,我根本是没有抑郁症的,而以前之所以有那些症状,是因为未见钟新而积攒下的相思和忧愁。
钟新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并不接听,自言自语地说:“这回豁出去了,看能把我怎么样?”我很奇怪,问是谁。他说:“我岳母。”
“今晚不回家吗?”我问。
“不回去。”电话仍然顽固地响着,钟新干脆关了手机。
我们纠缠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的战争,无所谓胜负。这是一场可怕的渗透战,我们的血液因为酒精的怂恿而跳跃,当然,也是我们故意的,故意对酒精的放纵,为的是让炽热的滚烫的血液交汇在一起,在此之前我们是两个人,成为一个人后,这个人会变得敏感而脆弱。
我恋爱了。
原来真正的恋爱是这样的:任何时候,特别是一个人,嘴角微微上翘,想笑,时时刻刻想着这个人,想着他的眼睛,想着他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想着他的身体……眼睛盯在门口时,门口就出现他风尘仆仆走来的样子;盯着沙发时,他就坐在沙发上,笑盈盈的。
122
钟新还不知道我的工作。虽然他多次提起,但我都以在美容院里工作搪塞过去了。
我的生活,又慢慢进入了正常轨道。但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每天工作极具规律:早上9点,换上工作服,进入冷藏室,从冰柜里取出一具尸体,进入整容室。戴好手套后,对于需要换衣服的死者,用剪刀把身上的衣服剪了。我先将酒精棉将死者的面部擦拭一遍,然后,拿出化妆用的油彩涂抹在脸上,原?##椎乃勒呙婵锥偈北涞煤烊蟀蚕辍H缓螅矣纸幼耪硪路檬嶙勇勒呤嵬贩ⅰS龅椒逝值乃勒撸矣行┏粤Γ蛭枰哿Α?/p》整容组共7个人,每周整容组都要留一个人和火化组的同事一起值夜班,殡仪馆是全天24小时服务,所以,晚上也跟白天一样,要不断地接尸体、冷藏,一些急需火化的尸体,需要半夜起来为死者化妆。我每周轮值一次夜班。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6)
我极不愿意值夜班。夜里给尸体化妆的感觉怪怪的。有天夜里,我给尸体做面部清洗时,突然从尸体的嘴里飞出一只虫子,我吓得半天惊魂未定,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每天,我清清楚楚看到死亡。
整容间的隔壁是冷藏室。我经常看到惨不忍睹的场景,听到凄惨的哭声。26个字母编排着的冷藏柜,如同一堵明晃晃的墙,里面安睡着因各种各样原因离开人世的人。有一天,一群人搀扶着一个60岁左右的女人来到1号冷藏柜前,里面睡着她从八楼跳下去的27岁的儿子。母亲的手在儿子头上抚摸着,手指穿过发丝,停歇在苍白的额头上,她口里喃喃地喊着儿子的|乳名,久久不肯离去。
我远远站着,眼里掠过一丝温热,接着,我看到母亲被强行背走,只是这个母亲已经没有丝毫的气力了,没有哭声,没有眼泪,只有僵硬的表情和瘫软的身子。
冷藏柜的对面是一方黑板,上面是一个冷藏表,写着柜号、姓名、性别、地址、存放时间。在姓名那一栏,会经常出现“无名尸”这三个字,每每看到这三个字,我就一阵心痛。
完全的整容要先把尸体里里外外洗个透,再换新衣、理发。还得一点点按摩皮肤的裸露部分,从整个面部到双手,都要反复搓揉,使皮肤像活人一样富有弹性,然后才是化妆美容。化妆美容后,给人以安详睡去的感觉。 在工作的过程中,我已经能从容地去做这些。我由以前的恶心、害怕到现在的平静。这对过去的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我知道,我必须适应,必须坚强。我感激这些尸体,是他们,我才能在北京比较体面地活下去。
也许是漂泊带给人的无尽孤独,每天我都盼望能见到钟新。可是,他总说系里很忙,见他一面,非常不容易。我知道他其实不坐班,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于是,有次在电话中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犹豫了半天,说:“说来可悲,我是个没有多少自由的人。好吧,我尽量抽时间来看你。”
就在他所说尽量抽时间看我的那天,却从电话里听到他惊恐的声音,他说:“对不起小莹,我发现我岳母一直在跟踪我,来不了了,抱歉。”
我异常震惊,我不明白他的岳母为何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我在电话里追问着,钟新烦躁地说:“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她是我大学时的老师,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钟新。”
钟新不再解释什么,挂了电话,消失在我的耳道里。
每天面对死亡的我对爱有了更深的体验与感悟,再加上见面的艰难,我更加珍惜与钟新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盼望他来到我的小屋,为了迎接他,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我洗手的程序相当复杂,先是用消毒液,然后用香皂,最后用洗手液。上班虽然是戴手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手不干净,或者说潜意识里害怕钟新知道后嫌弃我怪罪我。洗手的过程中,我甚至觉出了自己的变态,我的左手与右手之间总相互厮杀,彼此要揭掉对方皮那般凶狠。以前,我的指甲很长,并且还涂了浅红的指甲油,现在,早剪掉了,我害怕里面藏上细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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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钟新拉过我的手,细细打量后说:“小莹,你的手并不脏啊,干嘛那样洗?好奇怪。”我触电似地缩回手,好像被钟新发现了某种秘密,说:“习惯了,我从小就喜欢洗手。手上细菌多。”
钟新说:“我知道细菌多,但你也未免太夸张了。这样活着累不累呀。”
我说:“我累了。”于是倒在床上。
钟新也会笑着说:“我也累了。”也倒在床上。
我们是彼此的食物。
我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激|情的生活。
有时钟新会微笑着看我,说:“小莹,你的女儿漂亮吗?”
我脸一红,说:“漂亮着呢。”
钟新说:“我想有个小女儿,就像你小时候那样的古怪精灵,我猜也一定有男孩子愿意跟在她后面走。”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7)
我看着钟新,他的眼睛深沉深邃。
有时,钟新看上去那么疲惫,他熟睡着。我趴在床上专注地盯着他。他正在梦乡中,如同一个临近而又遥远的童话,他一直在我的记忆中成长着,由笨拙到流畅,他的呼吸有时很不均匀,脸也好像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纯净的忧伤的沧桑的空气到底使我的眼睛潮湿了,我害怕,害怕这幸福逃走,我不敢深想,只是睁着眼,牢牢地守着。
123
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一天晚上,我靠在床上看书,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抬头,愣住了:竟然是一个老太婆。阴郁陌生的面孔使人害怕,我不禁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