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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哭边将毛巾重新浸到水里，洗净后又转过身子，却对上他那双暗淡的眼眸。
“别，别哭……”
万俟召想笑，却扯不动嘴角，想安抚她，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他的眼神，又淡下去许多。
麦麦抹掉眼泪，笑了笑，“你醒了，等我帮你换件干净的衣服，再让你师傅给你做点吃的。本来想自己去做，可是我的厨艺是在很烂。”轻松的语气暂时化解了之前的伤感，她知道，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眼泪。
说话间受伤的动作也未停，一直在细心的擦拭着，当擦到他的双腿时，恶臭的气味越来越浓重。麦麦面不改色，始终轻柔的擦着，擦得很仔细。
万俟召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真恨不得自己在那次坠崖时马上死掉，至少，她会记得那是为救他而死的万俟召。而不是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恶臭，奄奄一息的惨状。
“我，不会让，师傅逼你的。”他艰难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让他，放你，放你走。”
刚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麦麦吸了吸鼻子，刻意忽略掉他的话，走到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件衫子，“来，先换上它。”
把他身上脏臭的衫子脱下来，将干净的换上，整个人看起来也略微精神许多。她满意的笑笑，坐在了床边，盯着他没有生气的眼睛，充满信心的说，“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骨瘦如柴的手慢慢伸了过去，握住了她的：“现在的我，活下去，也是一个废人，还不如……”
麦麦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轻斥道：“说什么傻话呢，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千万不可以放弃。你师父武功这么高，一定会想到办法医好你的。”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苦涩的说：“没用的，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抬眸，金丝哀求的望着麦麦，“你帮帮我，好吗？”
麦麦倏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背对他：“不！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回眸有些气愤的瞪着他：“为什么就不能坚强的活下去？！现在的万俟召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懦夫？！”
他静静地看着她，转而慢慢合上了眼：“这是你欠我的。”
麦麦怔住，心仿佛北利器狠狠地刺中。
这时屋里的门帘被掀开，苍海抱着一个小竹篓走进来，往床边一方。看到万俟召干净的样子，满意的笑笑：“恩，不错。”
当麦麦看到竹篓里的东西时，吓得后退一步。里面都是些色彩斑斓的花蛇，蜈蚣，蝎子等毒物，团成一团爬来爬去的样子，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
苍海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待会儿最好是闭上眼睛。”
麦麦不解的抬起头，又对上了万俟召失去生命力，却挣扎在痛苦边缘的复杂的目光。他畏缩的避开，不想再看到他的绝望。
犹豫了一下，苍海还是狠下心的问：“徒儿，准备好了吗？”
“……恩”万俟召应了一声后，转过头，别开脸，可他的双手，却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褥子。
苍海一咬牙，拿起竹篓，将里面的毒物全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麦麦忘记闭上眼睛，惊骇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毒蛇钻进他的衣服里，看着蝎子噢爬到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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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召原本蜡黄的脸色，突然间变得通红，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深陷的两颊，能清楚的看到他在咬紧牙床。
他的身上爬满了这些面目狰狞的东西，麦麦再也承受不住这幅可怕的画面，捂住嘴巴转过身躯。
“啊！”
这时，万俟召骤然大叫，那是一个男人在面对恐惧时发出的嘶吼。麦麦听出乐他的绝望和寻求解脱的迫切。
她蹲下身子将脸埋进腿间，双手捂住了耳朵。
苍海按住他拼命蠕动的身子，混浊的双眼也已模糊一片，“乖徒儿，你忍一忍，师傅知道你难受再挺一下就好，必须要用它们的毒刺进你的心脉。”
“师傅，没用的！没用的！”万俟召抓住他的手臂，吼到脖上青筋暴露：“你知道我活不久的，师傅，你放手吧，求求你，放手吧！”
麦麦蓦地一惊，不敢相信的睁开双眼。
“啪！”苍海想都不想，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扳过他的肩膀怒的瞪着他：“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听到没有？我苍海的徒弟不是个懦夫！师父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万俟召微冷＼楞，慢慢的，他咬着牙点点头，“嗯，徒儿知道了。”
不管身上的毒物如何啮噬，体内的几种毒如何冲撞，他都没在叫过一声。
苍海忍不住的转过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那种五毒工薪的痛苦，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要去试一试。苍家被灭门后，他只当万俟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两人间的师傅情谊胜似亲情，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死去，他办不到！
直到半个时辰后，苍海才将床上那些东西全部捡回竹篓里，替精疲力竭的万俟召掩好毯子后才出了屋子。
麦麦仍是僵硬的蹲在地上，门帘掀动带起一阵风，使她打了个冷战。这才发觉，自己的里衣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黏在身上。不安的扭回头，却碰触到万俟召复杂的目光，她默默的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亲眼目睹了他活着的代价以后，她再也无法用说教的口吻去指责他。
他不是懦夫，不是。
第196章
他的眼神，空洞地泛着黯淡的浅色。清醒时，总会无助的望着麦麦，那种渴求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后来，麦麦才了解到，那日被苍海就回来的万俟召，只剩下心窝的那一口气。无计可施的苍海，只能用五毒相克这个极端的办法，利用毒液刺激着万俟召的心脉，使心脏能够有节奏地持续跳动。它的原理就类似现代的心脏起搏器，不同的是，心脏起搏器是利用电路和电池，定时形成脉冲电流来刺激心房。
但是，这种方法对身体的耗损相当的大，这也是他在短短数日瘦到脱形的原因。他的身体机能也慢慢失去了效用，吃下去的食物根本就消化不了，刚吃便会吐出来。而且，时常会大小便失禁，在他自己毫无感觉的时候，就会弄脏了床褥，所以，房间里的恶臭总也散不去。
观察一天，麦麦对他是否还能健康，甚至活下去的事实，产生了动摇。其实，苍海应该也看得出。只是他不忍放弃，死死抓住那一线渺茫的希望。可对于万俟召来说，那却是痛苦不堪。
她开始回避他的目光，老老实实的以一个有良知的，善良人的身份躲在一边。她不会帮她解脱，不会用自己的心安理得来换取他的解脱。就这样，在他痛苦的呻吟时，躲在一边，闭上眼睛，捂着耳朵。
来到这里已经两天了，除了需要如厕时，苍海会解开她之外，平时一直都是被栓在床边，看着他喝下腥浓的药汁，才刚喝几口便狂吐不止。直到吐出苦胆之后，又在接着喝，周而复始，真正灌下去的药所剩无几。麦麦知道，他的胃已经产生了抗性，喝下去了也未必管用。
晚上，则是继续用那些可怕的毒物刺激心脉，而万俟召的叫声确实越来越小。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后出深埋心底的绝望。
一天下来，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第三天，便是麦麦与万俟召成亲的吉日。苍海早早地便将木屋装饰一新，门窗上全部贴满了大红喜字，桌上摆放着两只一尺高的红烛。经他这么一布置，原本有些简陋的房间，倒还增添了几分喜气。临近响午时分，他还亲自下厨炒了几样可口的小菜。
他给二人递过一杯酒，高兴的说：“今天是我徒儿大喜的日子，咱们也不必将就那些繁文缛节，只要你二人喝下这杯酒，便是夫妻了。”
麦麦握紧酒杯，踌躇半响，万俟召看在眼里，对苍海一笑：“师傅，她不善饮酒，这杯我喝下便好。”
苍海登时脸色不悦地睨着麦麦：“大喜的日子，再不善饮酒，这杯酒也是要喝的。怎么，你是不想嫁给我徒儿吗？”他的双眼已经出现杀机，麦麦相信，如果自己说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师傅……”万俟召急于替麦麦说话，可是一着急，竟有些气喘，脸色黄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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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苍海赶紧来到床边，对准他的胸口，慢慢渡近一些真气，这才令他稳住呼吸。
麦麦的眉头打了一个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最后，一仰而尽。
苍海和万俟召都有些愣住。
“哈哈！”苍海爽朗大笑，“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足见他此时的开怀。
外丝找并无太多喜悦，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麦麦被苍海叫道桌前又陪他喝了几杯，他的心情极好，转眼间，两坛酒便见了底。苍海的脸色有些酣红，摇晃着站起身子：“今天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师傅不在这里碍眼了，呵呵，留给你们小两口在这里情意绵绵吧。“打了个酒嗝后，朝着两人挥挥手便离开了木屋下了山。
房间又静了下来，麦麦只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啪！”
万俟召的右手突然垂了下来，一直抓在手里的酒杯也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伸开手正好可以触到地上，想要拾起这些碎片。
麦麦拖着铁链赶紧奔过来，“我来我来，你不要动。”
“嗯，谢谢。”万俟召听话的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拾起来。
“其实，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万俟召盯着她较好的侧面，望进那双颠覆他灵魂的幽深星眸，嘴角还挂着温和而幸福的浅笑，“璇筠，陪我聊会儿好吗？”
麦麦看到他难的的好精神，笑着点点头：“好。”
万俟召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俏丽女子，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清澈，仿佛任何迷雾下的隐藏，在他面前都会变成透明一片。
“璇筠，你到底是谁？”
麦麦一怔，不解的扎了两个眼睛，他问她是谁？倏地，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谨慎的看着他，他该不会是知道了……
无力的笑了笑，算是在安抚她的惊吓，转而柔和的说：“早在第一次在擎王府见到你的时候，我便派‘光’的人去查了查有关蓝家小姐的一切。之前的蓝璇筠和擎王府里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知道的东西远远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记得那次你与梅夫人的比试吗？我下重注赌你赢的。
听着他清晰的诉说，麦麦渐渐放松了紧张的情绪，心里从未有人碰触到的私密角落，第一次有人闯入。那种感觉很复杂。有些担心，有些欣慰。
“这样的我，你会怕吗？”麦麦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清明的双眼。
“怕？”万俟召摇了摇头，“恰巧是现在的你，喜迎了我的注意力。令我发生似的爱上你，甚至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
当她说“爱”的时候，如此的坦然，就像是作为旁观者，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欲无求，不掺杂一己私念。
麦麦看着他，倏地轻笑，“我以为，我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里，不被任何人发觉，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到了。”
万俟召眨了眨清亮的眼睛，“你能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吗？”脸上许久未出现的光彩，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些生气。她的心情很好，说话的底气也比平时足了些，以至于一口说下来，竟没有气喘。
麦麦爽快的点头，“好，没问题。”她很高兴，他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起码不比了无生气的躺在这里。
麦麦坐到床边，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又是怎么变成了懒璇筠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