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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海同意了，于是两个人调换位置。可事与愿违，幸运之神开始偏向四海，志刚出“王爷”的时候，四海就出“皇上”，处处钳制他。志刚手中的钱是越来越少了，到最后一把，四海居然将两万多元钱啪地往牌局上一撂，说了一句：“押你手的！”赌过钱的都知道，所谓押手的，就是要赌庄家手里所有的钱。志刚点了点，手里还有不到两千块，一狠心说道：“手的就手的。”啪的一下将那色子就掷了出去。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把牌志刚居然起了一个“两三”点，而四海偏偏就用“三四”点轻松赢了他。志刚的汗都下来了，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居然把五千元钱都输光了。志刚骨子里就有一种不服输的个性，又怎会甘心，想想这五千元钱可不是小数目，输了怎么向小兰交代，赶紧又转身出去，开始一家一户地借钱。就这样，借了输，输了借，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里，志刚居然输了一万二千多元，而全屯子的钱几乎都被他借光了。
当天快亮的时候，四海手里掐着三万多元现金，将牌九一推说：“不玩了，今天就到这里。”志刚正是输红眼的时候，看到四海不玩了，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钱抢回来。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里，志刚不但输了，而且输了一万多元，用东北的话说，这叫冒了一个大泡，相当于将家里的全部财产都输了出去。此刻，志刚才如梦方醒，后悔已经来不及。
走在冬日刺骨的寒风里，志刚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觉得身子骨是由里往外地发冷。此刻，他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木然地迈着步子。脑海里闪现的是小兰期盼的眼神和一家老小亲切的笑脸，志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石墙上，他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懊悔不已。
进入家门，小兰正在做早饭，志刚垂头丧气地从外屋进到了里屋，小兰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志刚不敢面对小兰的眼睛，简单应付了一句说生产队有事，就一头栽倒在了炕上。小兰有些狐疑，也跟着进了里屋，追问道：“到底去哪里了？”志刚没有回答，只是简单地说道：“我困了，我想睡觉。”小兰从志刚的表情里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志刚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说：“真的没事情。”小兰端详了志刚半天，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便继续做她的饭去了。
但这天大的事情又怎会瞒得住，没到一天时间全屯子人都传遍了。当小兰终于从别人口中得知志刚赌钱输了之后，只觉得这脑子轰的一声，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小兰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回家的，只觉得自己四肢无力、浑身瘫软，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志刚怎么会赌钱呢，而且一输就是一万多元。
小兰见到志刚的第一面就问：“你是不是去赌钱了，你到底输了多少？你说啊！”小兰尽量平抑自己的情绪，但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志刚见小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已经瞒不住，耷拉着脑袋就是不吭声。小兰已经顾不得单宝老两口在场，上前摇着志刚的肩膀，扯着嗓子喊道：“你说啊！你到底输了多少？”志刚只是闷着头抽烟，一句话也不说。小兰已经能够从志刚的表情里确信他一定是输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小兰哭得很绝望，她没想到一心一意地和志刚过日子，到头来却换来个一场空，要知道这一万二千多元钱要好多年才能挣回来，没想到却被志刚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
第五章 歧途（12）
当单宝老两口听说志刚赌输了钱之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单宝甚至拿起了扫把狠狠地揍了志刚几下子，但儿子大了，又怎么打得动。单母也是，除了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外，别无他法。
最伤心的要数小兰了，她几乎不停歇地哭了三天三夜，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万没有想到志刚一世聪明，却偏偏犯下了这个天大的错误。小兰望着眼前这崭新的房子，心想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从今往后他们将背着沉重的外债过日子。但事实已经无法更改，后果已经酿成，哭到最后，小兰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她知道不管怎样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她照了照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依旧年轻，还有机会重头再来。于是决定与志刚做一次倾心长谈，让他保证以后不再赌，好好干，争取东山再起的一天。
志刚听了小兰的话，感到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宽容，这要是放在别家的女人身上，说不定会跟他又吵又闹、离婚又上吊了。小兰说：“反正这钱已经输了，又要不回来，咱就认了，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赌了，咱一定能把钱还上。”志刚听着小兰的劝诫，心里在感动的同时，也有一点不甘心，他总认为那天是手气太背才输的，这一万二千元钱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单靠种地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挣回来。
这身陷赌潭的人，往往就是这样，就像鬼迷了心窍一样，总想着能够翻本，结果却是越捞越深，最后终致一无所有。单志刚就是如此，显然他对这一利害关系认识得还不是很清楚，依旧做着他的发财梦，嘴上答应着小兰，心里面却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妄想着还能像个英雄汉一样，从哪里跌倒了，再从哪里爬起来。可怜小兰说得悲悲切切、万分动容，志刚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要说这赌博陋习也是古已有之，那好赌的人无不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数千年来，虽然人类文明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但是流行于民间的这一陋习却丝毫没有改变，由此而引发的人间悲剧也在数代人的身上反复上演，那些正直善良的人们无不为此感到惋惜。
下面这首《劝赌歌》不知从何时开始流行，说出了赌博的害处，也道出了人们期盼过上幸福祥和日子的美好愿望。
劝赌歌
奉劝世人听缘因，赌博场里莫沾身。
第一堂前难行孝，朝夕在外缺晨昏。
父母着急多生气，又疼又恨常挂心。
撇下家务全不管，每日玩钱度光阴。
媳妇常被婆母骂，遇着贤妻劝夫君。
千劝万劝也不醒，常使灯前泪沾襟。
痴迷不改无妻汉，哭死贤妻可怜人。
有朝一日把赌犯，东躲西藏无安身。
员差拿住锁了走，上堂刑杖先割筋。
无有功名真省事，板子下来血淋淋。
判着一年零俩月，轻者罚徒重充军。
花费银钱是小事，身子受苦又丢人。
邻里乡党看不起，亲戚朋友不当人。
名字是个耍钱鬼，怎给孩子做门亲。
回家没脸见父母，进门何颜对儿孙。
下边有儿他要好，自己不正怎管人。
做官久了自然富，久赌必然会受贫。
黄金般的好土地，为还赌债卖与人。
宅子卖完地卖净，看你伤心不伤心。
不怕你的家业大，奈何宝盒坑害人。
庄家昧心把人害，明有王法暗有神。
找个姑娘陪着赌，未曾开盒把嘴亲。
明明下注宝盒上，转瞬之间变黑门。
更有一种痴迷客，赌局不散到更深。
说的是，官家子弟浪荡鬼，还有穷家的耍钱人。
虽然单志刚信誓旦旦地对小兰承诺再也不去赌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但小兰对志刚还是防备的，监视了一段时间之后，果真发现志刚没再去赌，也就放松了警惕。志刚看小兰对他的防备放松了，就又偷偷摸摸地赌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较以前做得更加隐蔽。志刚总是心存侥幸，幻想着能将那输掉的一万多元钱赢回来。小兰对志刚再次参与赌博的事情竟然一点没有察觉，而是一心扑在照顾老人和孩子上。
第五章 歧途（13）
此时大龙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二龙和安然也到了入学的年纪，小兰为了更好地照看孩子们，决定让七岁的安然和八岁的二龙一起入学，小哥俩儿同在一个班级彼此也是个照应。但是，李家屯离最近的小学也要五里路，孩子们太小，每天走那么远的路显然很辛苦。为了更方便孩子们上学，小兰学会了骑自行车。那是一辆笨重的二八自行车，小兰让安然先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二龙则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小兰先将一只腿迈过去，等孩子们都坐好了以后，再将车子骑起来。
要说小兰照看孩子真是没得说，那大龙、二龙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和亲生的一样待。大龙二龙也没有感觉到老婶对他们有什么不同，孩子们太小，还不懂事，小兰就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让他们自强自立。大龙曾经问小兰道：“老婶，为什么老叔不让我和丽颖玩？”小兰耐心解释道：“因为她家和咱家上辈子有恩怨。”大龙说：“有恩怨就一定不能在一起玩？”小兰说：“嗯，要避嫌，免得被人们说闲话。”大龙好像渐渐地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小兰在孩子们不听话的时候也会去管，她从来不娇宠或溺爱，所以在他们不听话的时候，也会吆喝两声或者打几下屁股。孩子们在小兰的管教下发育良好，一个个红扑扑的脸蛋，扑闪着机灵的大眼睛，聪明得很。小兰望着健康成长的孩子们，心里会时不时地涌起一股满足感，她知道这也是一种成绩，这种成绩是用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一天，小兰很认真地问志刚道：“你说，这三个孩子如此可爱，我把这个家给你弄得如此妥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偏偏要去走那赌钱的下坡路！”志刚连连点头，嘴里说道：“是的，你为这个家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就冲你这辛苦劲儿，我也该对你好，你放心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去赌了。”
可这话说了没有半个月，志刚却又一次在屯子里聚众赌博。当大嫂急匆匆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兰时，她还有些不大相信，随着大嫂跑到那里，一进屋就看见志刚正乌烟瘴气地在那里推牌九。小兰气极了，一把将那牌九抓起来，使劲摔在了地上，一边用脚跺一边喊：“我让你赌，我让你赌！”满屋子的人都被小兰的突然举动惊呆了，志刚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小兰会找到这里来，而且还当面摔了他的牌九。志刚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觉得小兰好歹要给他一点面子，竟然怒从心起，扬手就要打小兰。小兰见志刚居然要打她，也不示弱，气愤之中开始还手反击，两口子瞬间就厮打到了一起。那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前将两个人分开，小兰看到志刚走火入魔的样子，居然为了赌博而打她，伤心极了，她哭着跑掉了，这次她没有回到家里，而是直接回了娘家。
打完小兰后，志刚也有些后悔，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赌下去，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糊里糊涂地赌博上了瘾，糊里糊涂地就输了一万多块钱，如今还把小兰打了。志刚心里懊悔极了，尤其回到家里得知小兰回了娘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心想好端端的一个家不是让自己给毁了么？
单母知道志刚把小兰气回了娘家后，一向老实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大骂起志刚来：“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兰是多好的媳妇，你也下得了手打她？赶紧去把她接回来，要不我决不轻饶你。”志刚知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