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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招谁惹谁了?勾结播州,我们知道播州在哪啊?”
“是啊,朝廷足粮足饷。一个月还能吃几顿荤腥,这样的好日子供着,我们凭什么造反啊。”
这些人原本情绪低落,一骂起冠军侯来,便收不住。偶尔有人想要为冠军侯说几句好话,可看众怒难犯,也只好闭口。那第一个说话之人,就靠三两句话,把当兵的仇恨情绪转移到了对冠军侯头上,使众兵卒。对朝廷的怨骂大为减少。曹应甲看在眼里。心头暗惊:这喊话之人,听口音不像是地道的辽东人,难道是钦差派的人,装成辽东口音喊的?
等到进了大营之后。郑国宝把各位主官叫到帐中。自己端坐于帅案之后。微笑道:“几位,咱们是不是把冠军侯的亲兵叫上来对质啊?”
曹应甲看的明白,一路上。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用几句话挑动着大家骂冠军侯,一方面是转移了当兵的怒火对象,另一方面也是让人在咒骂中,情绪发生变化,想要造反哗变的心越来越淡,士气也逐渐涣散。等进了大营,见了国舅堆在空地上的金银,以及一旁整车酒肉,这些当兵的两眼发直,心里想着犒劳,更没多少人会选择站出来动刀。
他更发现,军械、弹药等几个重要仓库,都已经被浙兵的人接管。自己出发时,留下的看守亲兵,全都不知去向。看来不管是捉拿冠军侯,还是观看炮兵训练,都是钦差安排好的谋略,自己这干人是被坑了。现在自己就是无爪的螃蟹,能号令的动的部下,怕是连几百人都不到,靠这点人要是起来哗变,那与送死就没区别。
什么播州,魔教,曹应甲确实一无所知,心里没鬼,也就越发不想铤而走险。摘了头盔,跪在国舅面前道:“钦差,还请您把那侯协镇的亲兵叫上来,我与他当面对质就是。若末将洗不清自己的冤枉,情愿一死,以证清白。”
“末将等,甘愿同死。”其他那些炮营的带兵官,也一起摘了头盔,跪在曹应甲身后。
“好个曹中军,果然带兵有方啊。各路将佐皆愿与主官同死,这样感人的场面,近年来,却是不多见了。曹将军带兵有方,实是我国朝干城,你放心,只要你能洗的清自己身上的冤枉,我一定保举你的官职。”
曹应甲此时却是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郑国宝的夸奖,在他听来,就是说他,平日里结党营私,谋图不轨,部下只知有主官,不知有朝廷。又气又急,回身骂道:“老子一死证清白,你们跟着凑个什么热闹,赶紧给我滚起来。我还没活够呢,你们别在这坑我。”
就在这时侯,那十三名传令的亲兵,全都被押进了大帐。这些亲兵一个个来传令,单打独斗,谁是梦儿的对手?因此全被她一个个打翻拿了,这时一推进来,那打头的亲兵就高喝道:“曹应甲,我可算找着你了。咱的协镇被这狗官拿了,咱可不能吃这个亏。你赶快带你的人,到府衙,把协镇给接回来。”
郑国宝一言不发,只看着曹应甲。曹应甲用手指着那亲兵道:“你说什么呢?你家曹将军,几时勾结冠军侯造反?他是我的长官不假,可那是朝廷指派。如今他既然成了反贼,就不再是我的主官,我凭什么要去救他?”
那亲兵平日里威风惯了,又觉得炮营的战斗力绝对在南兵之上,只要打散了这狗官的护兵,自己就能脱离危险。又骂道:“曹应甲,你说的这叫啥话?咱协镇啥时候造反了?没凭没据的,他们这就是诬陷,就是欺负人。咱北军,几时受过这个气?你是协镇的部下,就得听协镇的命令,赶快集合队伍,捉了国舅去换回协镇,别再这墨迹了。时间都这么耽误过去,协镇要是吃了苦头,回头有你好受的。”
曹应甲看国舅看自己的目光里,似乎怀疑的成分越来越多。是啊,若是自己和冠军侯没什么私下往来,为什么他的部下要自己去救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可是挟持国舅,到府衙去抢人犯,说的好象家常便饭一样,说自己不是亲信,谁肯信?
他又没法对国舅解释,北兵蛮横,在自己的地盘上,向来是出了名的什么都不怕,这只是一种习惯,不是真的有反心。再看那名亲兵的蛮横模样,他心头火起,勃然道:“我好歹是朝廷的三品命官,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还有没有长官,有没有军法了?”
那亲兵吃他一吓,似乎也有些胆怯,可随即又横起来。“好你个曹应甲,在我面前你也敢抖官威?你也不看看,你这官是怎么当的?没有冠帅提拔照应,你能有今天?我告诉你,冠协镇倒了,你也好不了。卖主求荣的东西,就没有好下场。”
曹应甲猛的抽出腰刀,一刀捅到这名亲兵的小腹之内,将刀狠命一搅,抬腿将死尸踹倒在地。“我堂堂三品大员,你竟然敢以小犯上,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么?”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各位将佐“列位,冠贼叛逆,还妄图把我们拉下水。这事若不是遇到钦差这样的好官,咱们就百口莫辩了。若是你们还想好好活的,就一人一刀,将这些亲兵尽数杀了,在国舅面前以证清白。若是不肯动刀的,曹某就只好不认这个兄弟,从此咱们割袍断义,再无牵连。”
这些将官们一听,彼此对望一眼,各自抽出配刀,朝那些亲兵扑了过去。一时间刀光闪烁,血肉横飞,十几名亲兵被砍的七零八落,死状凄惨无比。收了钢刀之后,曹应甲带着众将二次跪在郑国宝面前“钦差,我辈实在是被冠贼攀诬的无辜之人,还请钦差千万明查,还我们一个公道。”
郑国宝知道冠军侯的靠山是李成梁,后台硬的不得了,若是没有过硬的证据,办他也不容易。见这些人杀了亲兵,算是交了投名状,脸上也带着笑容道:“几位,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赶紧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说实话,本官从没怀疑过你们勾结反贼,否则哪会这么客气?其实想想也知道,你们若是勾结反贼,怎么可能把兵带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把部队练的这么优秀?你放心,我向来是相信你们的,这份信任构建的不容易,我怎么舍得毁了它。我肯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否则就对不起我的良心了。只是么,这个事上,我还得要你们一个态度,态度懂不懂?有了这个态度,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第三百五十四章后怕
在这些粗坯里,曹应甲算是反应最快的一个,第一个明白过来。“钦差,我检举,我揭发。冠军侯借职务之便,从我的炮营里,提了三百斤火药,不知去向。这事一没条子,二没手续,最后还要下官报的操练消耗,才遮盖过去。按他的说法,是给他亲戚开矿炸山用,现在想来,分明是资助反贼,私藏军火。”
其他几个将官面面相觑,拼命回忆着此事。其中一人道:“中军,你是不是记错了?末将一直以来掌管火药库,不记得冠军侯提过这么一笔军需啊。您是不是记的差了?”
曹应甲心里暗骂,嘴上道:“不可能。我肯定没记错,是你记错了!赶紧给我想,把冠军侯偷着倒卖军械,克扣粮饷,图谋不轨的事,都给我想起来。你们没听见么,钦差要一个态度。这个态度不拿出来,你们还想不想过关了?还想不想活了?”
这时,那些粗坯才明白过来,一个个的灵窍大开,纷纷回忆起冠军侯的各种不法。从克扣钱粮,到非法支领军械,到了后来,还有人脑洞大开,说冠军侯曾在家里私穿皇袍,被自己看见过,偷走了营房里的几门洋炮,以及当初与佛郎机教官换了帖子拜兄弟,要让对方做叛军的炮术教官。
郑国宝见越说越离谱,只得又安抚众人“这个心情是好的,态度是诚恳的,不过要注意度,一定要注意度。这话说的连我都不信。怎么写啊?你们一定要彼此沟通一下,把这话说的圆一点,不要破绽太明显,知道么?”
虽然这些粗坯脑洞大开之下的产物,往往荒诞不经,但是沙里淘金,还是能找到部分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在郑国宝的运作下,也就是炮营将士,不惧冠贼银威。果断检举揭发他的罪行。坚定不移的与反叛分子做斗争。体现了广大边军将士,忠于天子忠于朝廷,圣天子在位,万民心悦诚服。任何试图挑战大明天子权威的行为。都是逆潮流而动。必然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成渣,永世不能翻身。
那些带兵官得了郑国宝的承诺,他们将作为典型而得到宣传。从疑似乱贼同党。摇身一变成为坚定的封建主义战士,与反贼斗争到底,绝不妥协的大明好军官,成为新一代的军中楷模。日后朝廷编练炮营,他们都能出去带一个营头。这些将官一听这话,感激涕零,恨不得跪下来去亲钦差的靴子。
只有曹应甲心里有数,这些人调离之后,肯定不能带走自己的亲信,只是单身一人调到陌生的营头,身边的兵没有亲信,而即使是亲兵里,说不定也要安插锦衣卫的沿线。从今以后,他们就是限制使用,控制使用的对象,官职上,再想要获得多大的成就,也就不容易了。
等到这些人出去,郑国宝对曹应甲道:“曹中军,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我在这说一句过头的话,你的位置,我保了。只要有我在,我就保你稳如泰山,绝不会有丝毫动摇。不过么,你手下的人,可能要调离一部分,到其他营头上去任职。这炮营是个要紧地方,人手少了不行,人手不可靠也不行。本官这倒是有几个人选。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个纨绔子弟,对领兵打仗一窍不通,推荐的人,未必得用,大主意还是得你拿,我就是提供几个名字,曹将军可有兴趣听一听?”
外面的兵士们,全不知道很快炮营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越来越多的南方浙兵体系的人,会进入炮营,乃至后来国朝炮营从北军一家独大,变成南北炮营分庭抗礼,各有所长的局面,也皆是由今日而起。
此时的士兵们,只知道自己刚刚从危险的边缘里摆脱出来,从反贼嫌疑,又变成了朝廷最忠诚的将士,国家最可靠的部队。上好的酒肉,白花花的金银,就是对他们的犒赏,是他们忠诚的证明。平日里粮饷足,伙食好,可这酒肉随便吃,还人人发银子的事,谁不愿意?至于这银子是不是从冠军侯家里抄出来的,也就没几个人在乎了。现在若是还有人提造反,不用国舅吆喝,这些炮营兵士,也会把那人活活捶死。好不容易脱险了,还有好酒好肉,上好的银子供着,我们吃多了撑的,去跟你造反啊。
安抚了炮营,次日清晨郑国宝带起大队人马,返回黑木崖。登州府的官员以及那位倒霉的协镇,也全都用大车拉回黑木崖,由锦衣卫开始系统的审讯。那些文官们初时倒是硬气,可得知自己这回牵扯到的是魔教大案时,就个个都没了脾气。文官身份是护身符不假,可要分事。魔教是高压线,与通倭通蒙比,也只一线之遥,碰了这根线,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死。黑木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你说你不是勾结魔教,只是无能糊涂,谁信?
这些人也是冤枉,大明吏不下乡,朝廷对于乡村的控制能力本来就弱。加上魔教上下使钱打点,有一干老吏为其遮掩,那些官员如何知道自己包庇的,居然是这么个要命的祖宗。
而那些吏员,有的是收了魔教的钱,有的干脆自己就是教徒,而且往往有着长老,护法之类的高职称,还享受不用男女分营,定期到女营参观访问留宿的特权,对于魔教的包庇,也就不奇怪。不过锦衣卫向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