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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各位道爷不住点头。但是很多事,做得说不得,这种话严重破坏僧道团结,教宗兴旺的大好局面。
如今慈圣皇太后信佛,对少林寺一向多有照顾。虽然张居正、冯保两大盟友或亡或贬,慈圣太后没了权柄,但她是万历皇帝生母这一条不会变。有她在一天,少林寺的地位就难以动摇。练天风的话虽然听来解气,可一回两回还行,说的多了,这武当山自是留他不得。
但是这种问题人物,派给谁,都是给谁找麻烦。而他又态度端正,屁股坐的很稳当。便不能随意打发,免得伤了人心。老真人为这个徒弟的就业问题,也算是殚精竭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去处。后来净街锣大闹衡山县,老真人得知大明朝又出了位人物字号,据说连嵩山派的太保战斗群都吃了苦头。王守真闻听大喜,急忙唤来练天风,道:“孽障!你这惹祸精,总算找到去处了。”
按他想来,草怕寒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徒弟这种刺头,也只有另一个刺头才有可能把他带出来。再说国舅爷好大的家世,抬举徒弟个出身还不容易?而从国舅的角度看,郑娘娘想做皇后,武当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想做皇后,武当山要是从中搞个什么破坏,却未必做不到。因此她不大可能得罪自己,那么两下合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料来都是聪明人,必然不会拒绝。
可是没想到练天风拿了荐书,暗中穿了铁甲,又带上那口惯用的配剑,先山后先取路奔了河南,直奔少室山。要知大明朝与后世终究不同,练天风也并非键委会、网络侠般的人物,不止动口动的欢,动手能力也丝毫不弱。杀胡人、杀色目人,还要找到机会。杀僧人首领,却是目标明确,易于寻找。
正赶上少林掌门,少林寺方丈方正大师下山,来看一位多年的旧识。这位旧识本是嵩山脚下一个村姑,年轻时号称过牧羊西施的,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人提起,只记得她李寡妇的名字而已。
说来方正大师掌管河南一省的僧尼,日理万姬,单是少林寺内始祖庵大小百多个尼姑,便要大师耗尽精力,如何还顾的上这位少年荒唐时,结交的朋友?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寡妇的孙子要成亲,手上银子不大方便,方正禅师虽然四大皆空,但是也要讲些人伦,自家骨血也要照顾一二,便去送一百两银子,连同见见李寡妇说说话。
要知道佛门净土,从不缺少刀光剑影,明枪暗箭。方正大师这些年来,打下这爿基业,也不知手刃了多少同门,超度了几多师长。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不是汗出如浆就是汗不敢出,惟有在这少年伴侣处,才能有片刻安宁。
李寡妇虽然容颜不在,可是在大师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少室山下的放羊姑娘,自己依旧是那个血气方刚,偷吃狗肉的少年武僧。可惜半路杀出的练天风却把这浪漫气氛完全破坏。他隐藏暗处,突施杀手,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局面。不料关键时刻,李寡妇竟然推开了方正,自己替他挡了一剑,生死不明。出了这样的事,慢说是王守真的门徒,即使是王掌教亲至,这个事也是不死不休。
少林僧兵团追杀了练天风十数日,仍不肯放松,练天风眼见走投无路,听说国舅到了南阳,才暗出一口气,总算救星到了。没想到误打误撞之间,还与镇嵩军的刺客交了手,也算是间接救了国舅一次。
练天风进了国舅的馆驿,少林僧兵也不敢再来拿人。如今镇嵩军的事还是一本烂帐,少林寺怎么敢搀和进来?尤其听说国舅在衡山落了左冷禅面子后,少林高僧们集体表示,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国舅从对抗嵩山之日起,就是咱少林寺的坐上宾,他的命,少林保了。
当下若论仇恨,少林寺的第一号敌人绝非是魔教,而非嵩山派莫属。魔教是可恨,可是它远在黑木崖,一时半会,还干涉不到河南省境。可是嵩山派就在太室山,离少林寺的少室山只有咫尺之遥,卧榻之侧,还不容他人酣睡。更何况太室山传说为禹王正室涂山室生启之地,而少室山则是涂山氏之妹栖地,从地名上看,总有一种小老婆见大妇的味道。
刨除这种口头便宜不论,少林寺原本在河南招生是很容易的,不论是护门斗殴的外门弟子,还是骗钱的记名弟子以及传承衣钵的内门弟子,招多少有多少,不成问题。自从嵩山派建派以来,声势日隆,收费上又较公道,结业考试也比较容易,至少不用去打什么木人巷。一来二去,太室山生源充足,少室山可就被比了过去。
第五十章喜相逢(一)
没有弟子就没有影响,没有影响就没有收入,嵩山派这种行为,对少林来说就是要掘祖坟、断传承。而且嵩山派自己也有一套信仰,左冷禅据说是信泰西洋教的,大家先天就处在对立面上。
在嵩山派成立之前,佛爷们想睡哪个佃户的闺女、媳妇,就睡哪个佃户的闺女、媳妇。便是连去杏花楼,都不大用钱的。可是自从嵩山派成立以后,佃户们多生异志,少林寺只得对他们比以往好上几分,免得他们转佃。这样一来,便少了许多方便。至于损失的保护费、香油钱可是难以计算。这几条原因加起来,嵩山派不是死敌,谁是死敌?
因此高僧们早有公议,宁可亡于魔教,也决不可亡于嵩山。亡于魔教,尚有复兴之日,亡于嵩山,则无再起之期。只是嵩山有镇嵩军,少林寺的僧兵难以取胜,因此对嵩山派就要容让几分,所谓圣人能屈能伸,出家人不与打不过的人一般见识。听说国舅落了嵩山派面子,大师们急忙召开会议,号召全寺僧人破例,集体吃素一天,以感谢佛祖大德。
想来郑娘娘在宫里说一不二,嵩山派好死不死,得罪她的手足,哪里还有好处?至于镇嵩军,对于少林寺来说是强敌,在娘娘眼里算个啥?一根纤纤玉指下去,就能将其碾成粉末。这位郑国舅对于少林来说,就是第一等的贵宾,必须要大力保护,积极结交。要不是出了方正遇刺的事,接待国舅的人里,少林寺绝对要派出代表。
刺客既躲到了国舅馆驿,又不见离开,显然是国舅把他保护了起来。带领僧兵追杀的少林方悟大师大感情况不妙,情形变化,已经超出自己权限之外,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决定下一步的事情走向,更勿论是战是和了。
因此他只得一方面借这大好东风,完成对南阳各寺院的接收工作。解散、改编僧兵,重新安排方丈、班首等等,使原本游离、羁縻形式的各分院、下院完全成为总院的直辖。另一方面,派人飞马赶回少林,请示方丈,该当如何定夺。
方悟也知道,少林寺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讲规矩的一个体现就是程序高于一切,如果当程序与效率发生冲突时,少林的指导方针就是牺牲效率,保障程序。所以,自己的汇报将由八大执事阅读、经八大执事讨论,并拿出书面意见后,交四大班首讨论。四大班首开会,并拿出书面意见,交方丈定夺,再由方丈下发到四大班首,四大班首学习领会方丈精神后下发八大执事,八大执事学习领会一番后再转交到自己手中。
这其中可能还要经历几个重大修改,在几个问题上可能还有严重分歧,过程中还要转接多次,乐观估计,怎么也要一个半到两个月之后,才能有一个处理决定发到自己手中。想想时间还早,自己又何必废寝忘食?
河南本是三国年间曹孟德立都所在,方悟大师见贤思齐。一把揪过一个本地僧人,效吉利故智,开口问道“此城可有纪女否?”
郑国宝这边,知道练天风居然是敢刺杀少林方丈的狠人,也大感头疼。这样的刺头留在身边做伴当,明显不是什么好选择。要知保镖不需要十分高强的武艺,而是需要足够机警、反应迅速、忠诚另外就是会做人。而这位练大侠,虽然机警几项无虞,但是一个敢去行刺少林方丈的主,谁能说他会做人?
可是有心推拒,又有武当王守真的面子,也要考虑。慈圣太后信佛,万历天子可信道。王守真一年也要进京一次面圣,若是不能很好的团结这位老真人,于自己妹子的前程,也有妨碍。思考再三,他只得捏着鼻子,先把这练大侠留在身边,寻思着等将来有机会,再行外放出去。上手本保举他个大好前程,终归是要对的起王道爷的面子就是。
练天风倒是对国舅十分钦佩,没口子称赞:“国舅的名声,我在武当已经听了。当真是个大好男儿,狠狠的削了那什么嵩山太保,削的好!好好个汉人,却去信了泰西洋教,这等人物,我是见了就烦。趁早收拾了,免得将来那泰西洋教横行大明,让人们分不清好歹。”
郑国宝又想着任圣姑的事,为了蓝凤凰,也为了把这任圣姑的实力弄到自己手上,还得陪着大龄女文青演戏。这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不过想当初韩淮阴可受辱于胯下,伍子胥乞食于闹市。自己受这点委屈,倒也算不了什么,目前唯一的期盼,就是圣姑千万不要生的太丑,让自己与田伯光去做难兄难弟。
听闻国舅告辞,杨一魁不免并二位老千岁一起来送,又有地方上的官员见国舅行囊单薄,恐怕失了朝廷体面,纷纷解囊以充。又本着好客的原则,送了许多河南特产,装到船上,让国舅随身带着。这大明朝两京十三省,按说地大物博,特产丰富。可是一到了馈赠的时节,除了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杭州船娘外,便只剩下黄白等物,再不新鲜物件,也算是一个遗憾。曲非烟因此也得了一副首饰头面,穿戴起来,显的比过去成熟几分,让小丫头暗自欢喜。寻思着若是始终这样装扮,姐夫总不该还拿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了吧。
那日新野郡王府饮宴,让杨一魁等人看出,岳不群与国舅的关系,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亲厚。于态度上也就简慢起来,原本杨一魁说自己在陕西地面有几个好友,只是关山阻隔,消息不畅,想托岳不群带书信过去问候。可是等到起程时,这事连提都不提,至于程仪、土产,更是想都不用想。还是郑国宝为人大方,拨了一些特产过去,让华山派的人尝尝味道。想那黄金白银,绸缎等物也没什么好吃,岳不群大手一挥,全归梁发。这一下华山派欠梁发的债,就算是清了。梁发自然恨的捶胸顿足,奈何招惹不起国舅,也只得暗气暗憋。
船舱内,岳灵珊看着国舅送来的一对戒指,金兜索子一副、金镯一对,又羞又怕。他连这些东西都送来了,难道这几日里,就要来行那无耻之事?她哪知道,这纯粹是孙大用得了她爹的银子,想着收了钱就要办事,否则难免于名声大有妨碍。因此调拨土产之时,便从中做了点手脚,郑国宝又不会去关心送了什么过去,结果让个华山女侠六神无主,心乱如麻。有心把这些东西全都扔到水里,可自家是苦出身,从来就没戴过这么多的金饰。拿了这件,眼睛看这那件,竟是哪件也舍不得扔。
此时老爹又进来说了几句,什么国舅一路远行身旁少人侍奉,唐王送的几个丫头,又都被曲小姐赶了下去。国舅与自己既是朋友,便算的女儿的长辈,灵珊过去伺候伺候茶汤也是无妨。岳灵珊急忙说自己晕船,头晕眼花,实在是没力气侍奉人,把老爹推辞了过去,接着要紧便把舱门闩了,又觉得不放心,复拽了几件家具顶门,这才稍微安稳了些。看着那些金饰又想着父亲的话,她心里七上八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国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