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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是自己的儿子和东厂的什么人争个女人。结果东厂的那些粗货杀才就开始动手杀人,然后事情闹大了之后才逼着自家的家人写了供状,拿个把柄?
冯保兼任这东厂的厂主督公之后,东厂的番子们在京师之中的行事一向是谨慎低调,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王国光对自己得出的结论始终有些犹疑,不敢决断。
看着忧心忡忡的首辅张居正进来,王国光连忙和其他人一起起身行礼,张居正和往常一样,随意的回礼,然后让大家坐下,甚至眼睛都没有朝着王国光看一眼,坐下之后,张居正直接对户部尚书开口说道:
“清丈田亩的事情做的如何了?京师周围和北直隶各府州的这些应该已经报上来了吧!”
户部尚书连忙点头回答说道:
“北直隶现在还有河间府两县尚在统计,户部已经派了一名主事下去催促了,七天之后结果就能送到内阁这边。”
“天下各省,都要行文去催,派人去盯,清丈土地之事关乎国家大计,不得轻忽!!”
户部尚书连忙点头答应了,一直细心观察的吏部尚书王国光也和张居正同殿为臣许久,对这位张大胡子的习惯颇为了解,他这时候终于明白。张居正的确不知道昨天那件事,难道的确不是有意针对自己。
吏部尚书王国光突然想到了一个方向,如果参劾攻击东厂目无法纪,擅自妄为,那么作为内阁首辅张居正重要支持者的冯保也会灰头土脸,这点事可能搬不动张居正,但却可以让张居正这等威福自专的局面得以改观。
自宣德年间开始,吏部尚书在朝中的地位就极高,入阁为首辅的那些大佬且不去说,嘉靖年之后。几乎担任吏部尚书就必然入阁。
可张居正要得是大权独揽,一名管部的大学士在内阁之中,发言权必然很大,必然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威,他万万不能允许这样一个人进入内阁,所以吏部、兵部两个有权的,礼部尚书这等有地位的都没有资格进内阁,反倒是刑部尚书这等次一级的反倒是提前入阁。
万士和和王国光既然是清流领袖,表面上从来都是淡泊名利,不在乎这权势地位,可私底下却不知道多么想要入阁。
权力很容易让人丧失自己的判断,王国光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就是事情的真相,自己要抓住这个机会。
“陛下驾到!!”
在内阁中小声议论的群臣立刻一起起身,在门打开的时候齐齐跪下,口中称颂,万历皇帝走进来了。
万历皇帝身后紧跟着冯保、张诚等一干司礼监的大太监,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很多国策大政就是在这内阁中决断。
这里的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都是国家重臣,也不能让他们跪在那里,万历皇帝笑着说了请起,然后做到了龙椅上。
王国光看了看站在皇帝身后的冯保、张诚,这两位权倾内外的大太监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太多的关注,这让他对自己的想法愈发的有自信,看看了边上老神在在的诸位,王国光恭谨的站起,扬声说道:
“万岁,臣有本陈奏。”
在朝堂之中,事事都由张阁老做主,万历皇帝每日来就要听那些老头谈枯燥的国事,彼此勾心斗角,有了虎威武馆那个全是同龄人可以让他放开心胸的小天地之后,万历对这个内阁就更加没有兴趣。
不过今天万历皇帝却对来这个内阁有些期待和兴奋,看到王国光主动出来陈奏,一咧嘴险些笑出来。连忙绷住了脸,肃然的回道:
“王爱卿有何事,说来听听。”
“臣的家人昨日在街头办事,与东缉事厂的番子相遇,彼此口角,这也是臣约束家人不力,当自请责罚,可东厂众人居然恼羞成怒当街杀人,这……”
万历皇帝突然出声打断了王国光的话,淡然说道:
“真是巧,朕昨日也收到了东厂的呈报,也是说这桩事的。”
一百一十一
“朕看了这呈报之后,有些事很感兴趣,又让人去顺天府调了些案卷查看。”
小皇帝很少在内阁说什么话,即便是说也不过是太后或者张居正让他说的,可现在所讲的明显没人暗示或者教授。
就连一直忧心与老父病情和清丈田亩事宜的张居正,都禁不住抬头看向万历,万历的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依旧很温和的说道:
“东厂那边说王国光你的儿子王泰来强抢民女,并且意图行凶杀人,东厂那边为了保护良民安危,才动手搏斗。”
冯保低着头,张居正正在诧异,王国光身体却剧烈的一颤,后面那些参劾攻击的话语全然不知道丢到了何处去,但他的反应也快,稍微错愕之后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急切的说道:
“陛下,切莫听信东厂这一面之辞,臣家里下人几十条性命被屠,东厂可曾死了一人,伤了一人,这死伤悬殊。东厂却恶语中伤臣子,陛下明察,陛下明察啊!”
“陛下,东厂多是市井奸猾恶徒,这等小人最喜欢颠倒黑白,王大人素以清望著称于京师,又怎么会做这等玩笑之事,陛下明察啊!”
王国光磕头喊完,边上的礼部尚书万士和也站起帮腔,在他们眼中,万历皇帝的奇怪举动或许是被冯保或者张居正指使鼓动,真要是冯保和张居正出手倒也罢了,小皇帝对群臣素来没什么坚持,倒能应付。
两名尚书站起坚持同一个观点,万历皇帝往往就会动摇,而且到现在张居正和冯保都没有出声,一个沉默,一个诧异,看来皇帝这番话或许有什么别人传过来的,既然背后不是什么大佬,那就没什么可怕了。
不过没有和往日一样,两名臣子齐声发话,万历皇帝就会有些迟疑结巴,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继续温和的说道:
“万大人莫要激动,王大人也坐下,寡人当然不会偏听偏信。东厂那些奴才有时候胆子的确太大,所以特意去顺天府那边调来的案卷,这一年多来,王泰来强抢民女的案子共有四起,不过都被顺天府尹黄森压下去了,王泰来还说过,强抢民女之事虽然下作,可其中乐趣却旁人不知,可有这桩事吗?”
屋子内鸦雀无声,一方面里面都是大明帝国的中枢首脑,修养城府都是足够,不会失态,另一方面,今日的万历皇帝与往日有太大的不同。
众人的震惊和肃穆,万历皇帝都看在眼中,在这之前,他只能看见群臣掩藏在敬畏之下的那种轻视,这样的转变让他更加的镇定自若,继续说道:
“王爱卿,这九个月,你府上有四名年轻婢女暴病身亡。据验尸的仵作讲,每个婢女都受过鞭打针刺还有些酷刑,不过这个也被黄森给压下,这件事你知道吗?”
自从有锦衣卫和东厂以来,高品官员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有日报、旬报和季报,当然,尚书府家里死了几个女人,这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会在意,可要真拿出来的话,立刻就成了罪状。
“王泰来修行邪功,糟蹋良家女子,致死多人,这个事情,王尚书你知道吗?”
万历皇帝的话语愈发的温和,刚刚坐下的吏部尚书王国光却再也坐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流泪泣告道:
“陛下,这都是旁人的污蔑,是奸人的诡计,臣真的不知……”
“锦衣卫和东厂在三品以上的官员府上都有坐探,又有密探,这成规各位爱卿都知道吧,顺天府尹黄森不是自称是你的门生吗,顺天府手中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案卷!”
顺天府办案,牵扯到大人物的案子,往往都会被压下来,不了了之。但却一定会秘密留着案卷,什么时候有上官彻查,就要把这个案卷拿出来应付,免得到时候说自己隐瞒不报,贪赃枉法。
万历皇帝真要查,下面的官员差役自然知道该怎么找,京师的高官之中就没有清正廉明的,多少都有些问题,何况是王尚书这等,平日里就被多次弹劾,任命私人,收取贿赂,一查真是查出来太多的东西。
“王国光!你身位吏部尚书,又是清流领袖,自家的儿子却做出这等禽兽之行,你读的圣贤书难道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万历皇帝突然间语气严厉,王国光浑身一软,只能连连磕头了,在这屋子的每个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万历。
“家中不靖,子嗣如禽兽,你有何资格掌管吏部,你又有什么资格做这个清流领袖!!?”
先前是淡淡说话,随即语气越来越严厉。王国光先前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丢到何处去,心中一点点的抵抗也被击溃,现在虽然跪在地上,却浑身要瘫软了。
万历也就是十四岁的年纪,可皇帝再小也是皇帝,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一切事情都无可挽回,接下来要考虑的就只能是生死了。
内阁首辅张居正轻轻咳了声,就要劝谏,万历皇帝这时候的语气又放柔和了许多,笑着说道:
“王尚书也历经三朝。辛劳王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泰来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情,交有司捉拿问罪就是,王尚书年纪也大了,回乡闭门好好读书吧!”
吏部尚书王国光心里冰凉一片,自己就那么一个独子,一向宠溺了些,可这王泰来所做的事情,并不能算是太过出格,京师勋贵高官家里,很有些人阴暗怪癖,但皇帝发话,恐怕这独子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当真是悲从心中来,比起这儿子来,辛苦熬到的吏部尚书这个位置,操持百官、奖惩由心,没想到毫无准备的一个早上,一切烟消云散。
可自己是吏部尚书,是张阁老和冯公公都没有意见的人选,皇上不能这么把自己撤下去,王国光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看着像是整个人崩溃,可实际上他却在等待机会,肯定会有人帮着自己说话。
礼部尚书万士和听了万历皇帝说王泰来的那些话之后,迟疑了下还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同为清流领袖的他对这样的罪名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替人辩解,甚至还要出声叱责,但他不动,坐在上首的张居正沉吟了下,起身开口说道:
“陛下,九卿乃是国家重臣,王大人掌管吏部还算妥当,这么仓促去职,未免让部务混乱,是不是让他暂代其职。再行选拔候补,至于这王泰来,或许受到奸人蛊惑犯下大错,让王大人严加管教就是。”
王国光终于不颤抖了,在大多数时候,张居正的一句话甚至比万历皇帝的一句话都要好用,万历皇帝如此敬重自己的老师,想必自己会有了一线生机。
“张阁老,朕的皇祖杀严世蕃,令严嵩致仕,一是严肃纲纪国法,二是体恤老臣的辛劳为国,朕今天的处置,正是模仿此法,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万历的皇祖就是嘉靖皇帝,严嵩则是万众唾骂的奸臣,话说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没法反驳,张居正滞了下,连忙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处置的公道!”
这次王国光直接瘫软在地上,屋中群臣彼此用很轻微的动作交换了眼神,齐齐跟着站起来,躬身称颂道:
“陛下圣明!!”
万历皇帝呼吸有些粗重,他看着群臣们那种第一次发自心底的畏惧,感觉到从心底到权臣泛起一股颤栗,无比甜美的感觉布满了全身,皇帝这个身份原来让他感觉极为的无聊,觉得大家都当自己是个孩子。
可今日此时,他感受到了权力的,权力巅峰给人的那种美妙的滋味,这就是所谓帝王之乐吧!
万历皇帝暗自吸了口气,对神色有些难看的张居正说道:
“阁老,吏部侍郎张瀚素来忠谨,也有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