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六月间,江南各府的豪强富贵,南京城的勋贵大家,甚至两淮盐商有心思在外面做生意赚钱的,都是上门来拜会。
三成的人问台湾,七成的人问蔗糖,这事情倒是要比当时商议的时候要乐观许多,开发台湾,这些人就能凑出个差不多的规模了。
时间进了七月,也是松江府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王通这里反倒是悠闲了起来,上下一切的事情都是走上了正轨。
从宁夏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火落赤部入寇被痛击,从上到下一共五千余口皆被剿灭,宁夏上下向朝廷报功,这也是禁军去边镇之后的第一场大胜,意义非凡,孙鑫功不可没,万历皇帝也要好好嘉奖的。
事情的真相如何,倒是有私信给王通这边,火落赤是被归化城商团武装会合几个附庸的部落一起灭掉的,原因没什么复杂的,火落赤部经过几次的打击之后适应了草原上的新环境,居然慢慢发家致富起来,偏生又和商团以及边镇不是一体,自然要被灭掉……
一个几千人的部落兴亡,对王通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草原上和关外十万几十万的人,那个怎么算,何必放在心上。
或许是杨思尘那一日的劝告起了作用,或许是王通也想改改生活状态,他在家陪着妻妾的时候多了许多,对这个变化,从韩霞到宋婵婵,几名妻妾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欣喜,而是惊讶担心,生怕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才让自家男人闲居避嫌,这也是让人哭笑不得,后来才慢慢习惯,也都是高兴起来。
王夏整日里缠着王通,今天想要学武,明天想要摆弄机械和枪支,总归不想看书,王忠和王兰原本王通靠近了都要哇哇大哭,现在因为熟悉也是亲近了,一看到王通就腻着让他抱,全家都是其乐融融。
国公府这样的大宅门,妻妾彼此之间争斗,又要团结一起防备外来的女人争宠,这是勋贵高门的常态,不过辽国公府却有些不同,宋婵婵安排人在秦淮和苏州那边弄了个家养的唱戏班子进来,韩霞等人没什么反对,反倒是支持。
家养的戏班子,那是从器乐到演员,一概都是女人,而且还要求年纪不大,这样的班子放进来,里面的女人很大可能会被收用,成为主家姬妾之类的,最是招大宅门的女眷忌讳,不过在辽国公府不担心这个,王通要有这个心思,也不会现在家中才五个女人了。
宋婵婵弄这个家养戏班子的目的倒不是仅仅为了享乐,说起来倒是和史七在寺院里养那些少年颇有相似的地方。
这就是说的远了,辽国公的府邸颇为广大,一家人在亭台中听曲唱戏,倒也别有一番情趣,不过王通实在是听不下去是真的,对他来说,这些娱乐实在是太过无趣,还不如在衙门里办公舒服些。
但看着妻妾子女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王通也不好就这么去衙门中,少不得耐下心性来看,当真是难熬。
所以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王通感觉如逢大赦,连忙和妻妾说了声,匆忙走了出去,他没注意到妻妾们都是看着他的背影摇头暗笑,他这样不耐烦却又陪着家人的举动倒是很让人高兴。
“有船队碰上海盗了?碰到的还是沈枉的手下人?”
王通略有些吃惊的问道,禀报的人神色慎重,连连点头。
一千零四十六
还真是船队遇到海盗了,不过在三江系统内跑船的船主水手,差不多也都是海盗的出身,对海上的伎俩都明白的很。
海盗靠上来的时候装扮成别的,可大家都火眼金睛的,怎么会被这个蒙骗,当即就是拿刀架炮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看着这边防备的严谨,对方也不敢硬上,双方等于是在海上擦肩而过,在船舷上彼此瞪眼,大家都在海面上混了这么久,沈枉的人又在天津卫做过多年的生意,彼此多少有相识的,就被人认出这边是沈枉的船。
沈枉离开天津卫,虽说没有明白公示,但海上该知道的都是知道了,大家本就是多了小心,看到这个,怎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张世强和孙大海一干人立刻是紧张起来,一方面派人知会各处船队,另一方面急忙快马通知王通这边,这还真就又扯出银子上的事情来,海上不太平,保险行那边还是要备足了银子,要不然真要出现赔付,应对不及时可就影响信誉。
“沈枉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以王通这样的城府都禁不住冷笑着说了句,不过,毕竟有恶意未遂,赖过去也是可以,而且目前王通系统的海上力量都专注在南洋那边,也抽不出手来对付他,暂时的和平还是要保持的。
“现在去找汤山,让他传话给沈枉,本公这里就一句话,如果海上本公或者在保险行的挂号的船只有一艘被沈枉碰了,本公什么生意也不做了,纠集海主们先灭掉你再说,如果觉得不怕,就来试试。”
这话是个警告,也是个最后通牒,王通这边话放出来了,怎么做,就看沈枉如何取舍了,在王通这边完全的海上优势面前,这个取舍判断不难。
汤山这边虽然已经是官面上的人物,但他所在的位置不同,和海上也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沈枉虽然不见了踪迹,可把话说出去,总会到对方耳中,在海上发生的这一次劫掠未遂,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就被人淡忘了,不是说海上如此太平,而是再没听说沈枉这一支做什么不法之事。
他们好像也认命了,只是安心的跑着从天津卫到倭国,还有从前几条他们控制的航线,平静异常。
其余的案子大都是一些亡命徒或者是倭国的海贼所为,下场都是凄惨的很,这个也不必多说。
时间进了八月,辽国公府上下都是忙碌中秋的事情,这个时候,从京师到松江府的驿站邮路已经建成,人员和马匹都是到位,沿途各家商户和豪强都对这件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把他看做讨好王通和自己发财的一个机会。
八月初五这天,邮路传来了第一条要紧的消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病逝于天津卫……
位高权重的人离开了权力闲居,衰老的总是会特别快,冯保是这样,张鲸是这样,张诚同样也是如此。
离开可以决断天下的内廷中枢之后,这几个人都是迅速的衰老死去,张诚自己说是风轻云淡了,可心中那种隐约的失落,想来是不可能没有的。
刚刚过古稀之年的张诚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高寿了,他在七月半的时候身体还不错,不过一天夜里突然着凉,身体迅速的垮了下去,甚至京师派出的御医刚接到旨意,张诚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蔡楠和李虎头,还有两个远房的侄子陪伴在他的床前,也算是有晚辈送终,信上所说的内容不多,只提到张诚弥留之际,脸上一直带着笑很是满足。
王通和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和张诚有关系,王通能有今天这个地位,更是张诚的扶持和帮助,对于无父无母的王通来说,张诚从某种意义也是他的家人长辈之一。
一向是很活泼的王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府内突然变得很安静,这种突然的不同让小孩子很是兴奋新鲜,跑到王通书房之后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以往看到他就会露出笑容的父亲今天脸上表情很奇怪。
王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说不出喜怒,只是很平静,本来咧嘴在笑的王夏觉得很压抑,就想着跑出去。
王通摇摇头,孩子无忧无虑的什么不知道,他上前把王夏抱了起来,沉声说道:
“小夏,要好好学文学武,不要浪费了你的将来啊,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帮助,我们王家才有今天,千万不要荒废了啊!”
王夏不太明白王通说的话,不过却知道只需要点头答应,王通也知道自家儿子还小,只是笑了笑,抱着孩子走出门,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万历皇帝上朝就是隔一天一去了,朝臣们也说不出什么,甚至在暗地里认为这不是坏事,皇帝不在,就是内阁处理天下政务,更加方便,但如今不比以往,他们能管的地方虽说没少,可天下间要紧的地方却比从前要多了,开埠港口,殖民拓荒,海外贸易,还有禁军系统,原本内阁可以影响的内卫系统现在也被宫内抓了去。
这些事情几乎是天下间新兴的产物,或者从前有,但是现在改变性质的,田赋一天天的缩水,这些事物却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和货物。
有钱有兵才有权,新兴事物蓬勃发展,皇家和内廷手上的财富愈发膨胀,权力也就越来越大,无形中也是挤压内阁朝臣的存在。
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士子文人这一系也要去参加垦殖,参加海外贸易,尽可能的去开埠口岸经商,但他们相对保守,等进入的时候往往晚了,只能是听从和接受先去那些豪商、勋贵、军头们的地位。
若是正常行业,文臣们想要伸手进去也简单,商人再怎么猖狂,难道还能大过衙门不成,怎么收拾收拾不了,现在这新兴的一干事却没那么容易伸手,虎威军和禁军加上内卫,可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京师几次政变一样的政争,到最后都是以禁军开入京师告终,为首的、煽动的、胁从的。下场都是极惨,这足够给人教训了。
因为这样的局面,万历皇帝大权独揽,他不需要像是从前一样的通过参加朝会来影响和仲裁朝局,也就有了休息的时间,或者说,万历皇帝自己也倦怠了朝政,想要享乐游玩了。
张诚和万历皇帝的关系非同寻常,天家无父子,隆庆皇帝和慈圣太后李氏没什么太多的父母之爱给他,陪伴在身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反倒是张诚,慢慢长大这个过程中,学习文化,处断政务,这些也都是张诚在教导,事实上,万历皇帝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是埋怨牢骚什么的,也是和张诚去说。
相对于隆庆皇帝和李太后,张诚和万历皇帝之间,父母对子女之间的情谊恐怕是更深厚一些。
张诚病重的消息传到京师来,万历皇帝立刻指派太医院最好的几名太医赶往天津卫,不过病来如山倒,御用监将关外进来的几样珍贵药材翻检出来,太医们也就是刚出京师,病逝的消息传到了这边。
万历皇帝听到之后,还是处理了政务,吩咐了邹义这边去安排张诚那边丧事,宫内该有什么规格,一定不能因为张诚不在宫中就亏欠了,万历皇帝一直是很平静,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了。
晚上照例是在乾清宫用膳,嘴角有了米粒,皇帝虽说是皇帝,对这等事也未必会注意的,郑皇后也是习惯性的给万历皇帝擦去了,万历皇帝继续吃饭,筷子动了两下,屋中伺候的宦官和宫女以及郑皇后惊骇的看到万历皇帝流泪了。
看到众人的表情,万历皇帝伸手抹了把,似乎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流泪了,抹了一把之后,端起饭碗来继续吃,眼泪却没有停下,万历放下自己的饭碗,双手捂住了脸,郑皇后神色眼里的看了看屋中,一干宦官和宫女都是躬身退了出去。
万历皇帝捂住脸之后,没有哭声,但肩膀不停的耸动,郑皇后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间其实不长,不过郑皇后却觉得很久,万历皇帝手从脸上拿下来了,眼眶通红,泪痕明显,显然是哭过了,但神情已经变得很平静,看到郑皇后惊讶的表情,万历皇帝低头拿起一块手帕在脸上擦了擦,开口说道,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张伴伴走了……”
万历十八年八月,锦衣卫快马出京前往松江府,圣旨命辽国公王通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