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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我对BL的世界没有兴趣!”我一脚踹开了个涎着脸的猪哥,他像待阿猫阿狗似的一直抚摸我的头,气得我差点火山爆发。
相机的喀嚓喀嚓声搞得我浑身不舒服,我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去那个什么鬼生命奥义社,两害相衡,同一水平线上的抉择让我痛苦不已。
可恶,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三个月就好,只有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
三个月,九十天,对学生来说吃饭睡觉打溷过日子还嫌少,怎么对我就特别苛刻?
拍完最后一张大合照,他们尽兴了,我也玩完了。
偷拍狂从置物柜里拿出长型黑袋,倒出里面的脚架准备盖我。
我被他那充满种对英雄舍我精神、出自真心敬佩的眼神给盯得透不过气,就连其他社员也一副想三鞠躬的肃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更不要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很伟大,那样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此去是稳死无活了?那么之前的保证到底算什么!
如果不想死,我就得快点为自己找一条出路,可是又能做什么?反抗?说话?对,至少可以说些什么。
但有什么好说的?脏话?求饶之词?还是索性缄默?
我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危急时候时间总像微湿的毛巾,明明有水却根本挤不出个什么,还能乞求什么奇蹟?
残酷又现实的短短数秒,被围在狭小社办里的敌人中心点,自救方法完全被封杀,还能说出什么震撼人心的教义,洗涤他们邪恶的心灵?
我真的完了!
“砰!”的一声,我被制服,紧贴桌面的半脸扁得像刚@过的面皮,抽动的细腿被布袋无情一口咬住。
“住手……”
我徒劳无功的踹着,挣扎着,袋口洪水般一下子没到腰椎。
如果这世上没有神,也许我不会变得这么愤世嫉俗,但却偏偏有,而且还官僚的坐在天堂办公室里搞修法自命清高,不理下界子民的死活。
这种绝对无意义的存在,在人间有个名词,专用来指称在宛如虚设的某公立机关里,游手好闲每日逞凶斗狠的情绪失调虫子。
这样想来,云上的清苦,极可能只是清廉的假象。
我的脸在黑暗里沉沦,没放弃挣扎,但迟早要死。
毫无翻身余地的困境。
裹尸袋上的拉链一寸寸缝合,左右齿状钮紧紧咬合,不许光明介入。天空从宽到窄,由狭到无,我的心里只剩无救的企望。
什么企望?
都说没救了,说了要干嘛?
入籍名簿上,我的名字恐怕得提前退场了!
等等,提前退场?
我瞪大眼!
莫非下凡这烂毙了的政策,其实是缩减魂口的陷阱?
静心想想,事情实在不太对劲。
就算用规画新居住区这个藉口,也没必要将灵魂全遣回地上。经过三个月,附身物必定有所耗损,届时升天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
灵魂不食不喝、不倦不睡,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天堂边画记一块临时区集中管理方便,何必没事搞下凡这招?
理由只有一个──天堂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负荷,又或者,从头到尾就不打算接纳所有的魂口。
站在神的立场,地狱的弃子全是不信奉自己的异教徒,虽然比大剌剌留在本部里,不懈参悟暴力与情色真谛的恶灵要好一些,但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了,何况是拥有至高权力的那一位。
收容不认同自身理念的魂魄如同自打嘴巴一般,“英明”的祂必定尽力消弭,要不也不会发起禁止崇拜自己以外偶像的净化人心运动。
在推想下,可信度一层层叠高,如果这真是“祂”的目的,我绝不让祂得逞,至少,不会成为祂所希望牺牲的其中一颗棋子。我会尽力活下去,回到应属的地方、得到应有的待遇。我一定要活下去!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迫,我给自己订了三个努力标竿:
长期目标:回到天堂。
中期目标:度过在下界的三个月。
近期目标:化险为夷,从当前困境中逃脱。
没错,如果不能解决这群人,中期和长期目标就只是个妄想!
为能谋一出路,我把手向上一探,拉链“嘎滋”一声卡住,而我也痛的大叫一声。
“哎,他还想反抗耶!”
“无所谓啦,快点包一包送出去,我想打电动了。”
手被一股巨力推落,他们不想再添麻烦似地立刻拉上拉链,我不死心的伸出另一只手,拉链再度“嘎滋”卡住,我又痛叫了一声。
“你真的很烦欸,大丈夫就该慷慨赴义,贪生怕死又有什么用?”一堆不认识的人中,某个声音不耐烦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心里明白。
该说什么?说什么能让他们产生反应?能打消他们的想法?作为极限运动社社员的他们,想听到的是什么?
最后一战,字字珠玑、字字千金,不成功便成仁。
我深吸口气,话语伴着二氧化碳高声啸道:“什……什么是极限?”
闹哄哄的社办,一下变得如太平间般。
成功了?还是……我说错话了?
围绕在旁的人一瞬间走光了般,人气散逸无踪。
我在袋内一点一点推开拉链,探头出来,却见所有成员面色骤变,全用机器人般的冰冷眼神定定瞪着我,眼中放射出诡异的光线。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不敢。
“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
我终于了解到,被绑在床上等待外星人解剖是什么滋味,冲撞了他们的忌讳,这下生命奥义社不用去了,我会直接被拆解成六十四块。
“想知道什么是极限?”社员A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露出狞笑,“很好,那我就告诉你。”
第二集第三章何谓极限
什么是极限?
我想,极限就是指忍耐力吧!所以当社员A〈姑且这么称呼他吧!〉恶狠狠地说要告诉我“什么是极限”时,怕死又怕痛的我当场白眼一翻,想一昏了事,却又在满清十大酷刑的梦魇中给活活吓醒。
外头阳光正炙,热得操场像撒哈拉沙漠似地,但还是有不少祟尚运动的学生,毫不在意地挥洒青春与汗水。
“匡!”的一声,球又远又高射出,疾速消失在天际。
那瞬间,许多人不禁停下动作,视线追随着白球奔向自由的那条弧线,重叠在消失的那个点上,鸦雀无声。
然后是一阵欢呼。
“太厉害了!”
“满垒全垒打!”
“英雄!”
震撼人心的一击,让敌队皆瞪大了眼,尽管后面两个打击者被轻易的三振出局,但无所谓,比赛仍是落幕得风风光光。
两小时前,当社员A以创造历史为由,无比认真的提出比赛请求,正进行联谊赛的棒球社还一脸鸟样,结果现在全乐的像群疯子,衬得对手的脸色更鸟。
拜他所赐,计分板上刺眼的一五O比O高高挂着,我谨慎的躲在运动包里,用V8拍下这超越世界记录的精彩比数。
场边的田径社与足球社,看见这超现实的比数,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最佳败者的光环可以拱手让人了!
他们的计分板上一样挂着可耻的分数,全是A留下的豪迈痕迹。
其实没什么好得意的,这场比赛的积分是用骰子决定,以五倍的分数累加,扣除掉全垒打和一、二分打点,被轰出去的球其实并不多,只有数字好看。
这种灌水充气式的比赛结果,不过用来唬人,顺道膨胀自我信心而已。
说是创造历史,其实倒也不假,至少他做的事很符合历史的本质。
我盖着加强伪装用的“强者棒球入门指南”,叹了口气。
书并不是很厚,但懒得看的社员A从头到尾却只朗诵了三条铁则:
“一、棒球以得分为目的!”
〈其实不只棒球,似乎所有运动指南开宗明义都是这么一句,只是我高度怀疑书上是否真的这么写。〉
“二、全垒打以外的得分,只是蠕虫彰显自我价值的低等方式!”
〈噢,这我可以打包票,第二句绝对是捏造出来的英雄激励条文。〉
“三、球打击出去后,依序踩过一、二、三垒垒包再回本垒即得分。”
〈嗯,这才是应该会在指南上出现的规则。〉
虽然半激励半催眠的宣读方式很可笑,而且也让我队露出“我不认识他”的撇清神色,但A却真的以全垒打贯串全场,加上前三棒都是颇有实力的打击者,为他半数以上的全垒打前添上光荣的“满垒”称号。
一个初学者能有这样出色的表现,不得不说棒球真是个简单易上手的运动,是不?
关掉V8电源,我心里暗暗希望这是最后一站。
为了让我彻底了解“什么是极限”,期中考一结束,A就背起他的浪迹天涯运动包,带着我逐一向各运动社团踢馆。
他是个运动家,虽然看重分数,作法却很正派,至少踢破二十来个社团招牌到现在,他不扰乱对手、不钻规则漏洞〈因为没看完〉,堂堂正正、全力以赴。
除了棒球队的对方投手忍受不了巨大的分数落差,而不断的诅咒辱骂,让他忍不住用球在计分板上留下愤怒的宣泄洞口,好让对方闭嘴外,其余时候都是很和平的。
而我呢,则被迫担任拍摄员,负责制作英雄的辉煌记录片,以流传后世。
赛后,棒球社社长也同之前那些社团领导人一样,热情的邀请他入社,答桉当然是“NO”,因为英雄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长久伫足的〈极限运动社大概例外〉,而且他还得赶到下个地方去创造另一个奇蹟。
但我却快吃不消了,摇来晃去外加扛着重物工作好几小时,让我只想早早收兵结束征途。
我决定先举牌投降。
“够了……我已经知道极限的真义,我们可以回去了没?”
“还早呢!”A酷酷道,“要濒临肉体的临界点,极限才会显现,在此之前你所看见的都是假象,追寻之路还漫长的很!”他拨了拨湿漉漉的短发,抬头对着夕阳热血道:“热死了!好,就决定下一个地点是保龄球社了!”
“……”
又来了,不管我用什么方式示弱,他的视神经总会适时罢工,放任举起的白旗空自挥舞,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悲叹。
用V8没电这个理由的话,不知他会不会放弃?
……
“要不要吃?”相对于A那个蛮牛般横冲直撞的勐男〈顺道一提,他的小名是阿威〉,社员B温柔的递给我一罐牛肉块。
“谢……谢,我……不饿。”我缩紧身体,脸上挂着串结冰的鼻涕,抖得快成冰棒。
对我而言吃饭是非必要的行为,事实上,B带的粮食也只够他一个人吃,额外的耗用只会造成沉重的负担。
火光映红了社员B的脸,他开了三个马口铁罐头,一匙匙挖着牛肉块与鱼酱吃,完全没有食欲不振的样子。
“进食是很重要的。”十分钟解决晚餐,配上一杯五百C。C。的饮水,他说。
据他的说法,缺氧是登山者最大的敌人,因为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为了获取足够氧气,必须频繁的呼吸,而水分及体温也在一次次的呼吸间被无形带走。
可怕的是,大脑因为缺氧弱化,对基本需求的敏感度降低,让登山者毫不觉得饥渴,于是慢慢失温脱水。
逐渐失去水分的血会变得浓稠,堵塞血管,破坏身体各部分机能,直到登山者懊悔莫及的倒在雪地里,再也走不动。
“就快到了。”他望着洞外呼呼刮着的暴风雪,轻轻说道。
我也这么希望。
喜马拉雅山上的营火就像冰库里的火柴,怎么也烤不暖。
和A不同,他所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