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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节度使,他说:“臣现在远征在外,幽州形势孤弱,想要让延寿戍守在镇州,向左向右都便于接应。”后唐末帝说:“延寿正在与贼兵争斗,哪有空暇去往镇州!等待贼兵平定后,可以按所请求的办理。”赵德钧没完没了地请求,后唐主发怒说:“赵氏父子坚持要得到镇州,是什么意思?如果能够打退胡寇,即使要取代我的位置,我也甘心愿意,若是玩弄寇兵以胁求君主,只怕要落得犬兔都毙命了。”赵德钧听说,很不高兴。
闰月,赵延寿献契丹主所赐诏及甲马弓剑,诈云德钧遣使致书于契丹主,为唐结好,说令引兵归国;其实别为密书,厚以金帛赂契丹主,云:“若立己为帝,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与契丹为兄弟之国;仍许石氏常镇河东。”契丹主自以深入敌境,晋安未下,德钧兵尚强,范延光在其东,又恐山北诸州邀其归路,欲许德钧之请。
闰十一月,赵延寿奉献出契丹主所赐的诏书以及铠甲、马匹、弓矢、刀剑,诈称赵德钧遣派的使者致信给契丹主,为后唐求结和好,劝说契丹让他们引兵归国;其实又另具秘密书信,用丰厚的金宝财帛贿赂契丹主,并说:“如果立自己为中国皇帝,请求就用现有兵马向南平定洛阳,与契丹约为兄弟之国;仍然允许石敬瑭常镇河东。”契丹主自以为深入敌境,晋安没有攻下,赵德钧兵力尚强,范延光在他的东面,又怕太行山以北诸州遮断他的归路,想要答应赵德钧的请求。
帝闻之,大惧,亟使桑维翰契凡主,说之曰:“大国举义兵以救孤危,一战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栅,食尽力穷。赵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国之强,且素蓄异志,按兵观变,非以死徇国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诞妄之辞,贪豪末之利,弃垂成之功乎!且使晋得天下,将竭中国之财以奉大国,岂此小利之比乎!”契丹主曰:“尔见捕鼠者乎,不备之,犹或啮伤其手,况大敌乎!”对曰:“今大国已扼其喉,安能啮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约也,但兵家权谋不得不尔。”对曰:“皇家以信义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属耳目,奈何二三其命,使大义不终!臣窃为皇帝不取也。”跪于帐前,自旦至暮,涕泣争之。契丹主乃从之,指帐前石谓德钧使者曰:“我已许石郎,此石烂,可改矣。”
后晋帝听说,很是害怕,赶紧派桑维翰去见契丹主耶律德光,劝他说:“您大国发动义兵来救援孤危,一次战斗就使唐兵瓦解,退守到一栅之后,食粮用尽,力量穷竭。赵德钧父子不忠于唐,不信于契丹,只是畏惧大国之强盛,而且素怀异志,按兵不动,以窥测变化,并非以死殉国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您怎么能因而相信他的妄诞之词,贪取毫末小利,丢弃将要完成的功业呢?而且如果让晋国得了天下,将要竭尽中国之财以奉献给大国,哪里是这些小利可比的!”契丹主说:“你看见捕鼠的人吗,不防备它,还可能咬伤了手,何况是大敌啊!”回答说:“现在大国已经卡住它的喉咙,岂能再咬人啊!”契丹主说:“我不是要改变以前的约定,只是用兵的权谋不能不这样。”回答说:“皇帝用信义救人的急难,四海人的耳目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怎么能忽而这样、忽而那样,以致使得大义不能贯彻始终,臣私下认为皇帝不能这样做啊!”于是,跪在帐前,从早到晚,哭泣流涕地争辩不止。契丹主便依从了他,指着帐前的石头对赵德钧的使者说:“我已经许诺了石郎,除非这块石头烂了,才能改变。”
'33'龙敏谓前郑州防御使李懿曰:“君,国之近亲,今社稷之危,翘足可待,君独无忧乎?”懿为言赵德钧必能破敌之状。敏曰:“我燕人也,知德钧之为人,怯而无谋,但于守城差长耳。况今内蓄奸谋,岂可恃乎!仆有狂策,但恐朝廷不肯为耳。今从驾兵尚万余人,马近五千匹,若选精骑一千,使仆与郎万金将之,自介休山路,夜冒虏骑入晋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则事济矣。张敬达等陷于重围,不知朝廷声问,若知大军近在团柏,虽有铁障可冲陷,况虏骑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龙敏之志极壮,用之晚矣。”
'33'龙敏对前郑州防御使李懿说:“您是国主的近亲,现在社稷如此危难,跷足之间就可以灭亡,您难道唯独没有忧虑吗?”李懿为他分析赵德钧必能打败敌军的形势。龙敏说:“我是燕地人,知道赵德钧的为人,他胆小而又无谋略,只是对于守城稍有长处而已。何况他现在内蓄奸谋,这样的人怎么能依恃呢?在下有个冒昧的计策,只怕朝廷不肯那样干。现在随从圣驾的兵尚有万余人,马近五千匹,如果选出精锐骑兵一千人,让我和郎万金指挥他们,从介休山路出发,趁着夜间冲破贼阵而进入晋安寨,只要能有一半人进去,事情就好办了。张敬达等现在陷于重围之中,不知道朝廷的信息,如果他们知道大军近在团柏,那就即使有铁的屏障也可以冲破,何况虏骑的阵列啊!”李懿把这个意见报告了后唐主,后唐主说:“龙敏的志向极为壮烈,现在用这个办法可惜晚了。”
'34'丹州义军作乱,逐刺史康承询,承询奔州。
'34'丹州的义军作乱,驱逐了刺史康承询,康承询投奔州。
'35'晋安寨被围数月,高行周、符彦卿数引骑兵出战,众寡不敌,皆无功,刍粮俱竭,削柿淘粪以饲马,马相啖,尾鬣皆秃,死则将士分食之,援兵竟不至。张敬达性刚,时谓之“张生铁”,杨光远、安审琦劝敬达降于契丹,敬达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为元帅而败军,其罪已大,况降敌乎!今援兵旦暮至,且当俟之。必若力尽势穷,则诸军斩我首,携之出降,自求多福,未为晚也。”光远目审琦欲杀敬达,审琦未忍。高行周知光远欲图敬达,常引壮骑尾而卫之,敬达不知其故,谓人曰:“行周每踵余后,何意也?”行周乃不敢随之。诸将每旦集于招讨使营,甲子,高行周、符彦卿未至,光远乘其无备,斩敬达首,帅诸将上表降于契丹。契丹主素闻诸将名,皆慰劳,赐以裘帽,因戏之曰:“汝辈亦大恶汉,不用盐酪啖战马万匹!”光远等大惭。契丹主嘉张敬达之忠,命收葬而祭之,谓其下及晋诸将曰:“汝曹为人臣,当效敬达也。”时晋安寨马犹近五千,铠仗五万,契丹悉取以归其国,悉以唐之将卒授帝,语之曰:“勉事而主。”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惋而死。
'35'晋安寨被围了几个月,高行周、符彦卿多次率领骑兵出战,由于寡不敌众,都不能成功。粮食和草料都用完了,只好削木屑淘马粪中草筋来喂马,马互相啖咬,尾巴和颈鬃都秃了,死了就由将士分而食之,援兵竟还不来。张敬达性情刚强,当时人叫他“张生铁”。杨光远、安审琦劝说张敬达向契丹投降,张敬达说:“我受明宗和当今皇上的厚恩,当了元帅而打败仗,罪过已经很大,何况向敌人投降呢!现在援兵早晚是要到来,暂且等待吧。如果一旦力尽势穷,那就请诸军斩了我的头,拿着去投降,以求保全自己而获多福,那时也还不晚。”杨光远向安审琦使眼色要杀掉张敬达,安审琦不忍下手。高行周知道杨光远要暗算张敬达,常常带领精壮骑兵尾随张敬达来护卫他,张敬达不知其中缘故,对别人说:“行周常常跟在我的脚后,是什么用意?”高行周才不敢再尾随他。诸将每天早晨会集在招讨使的营房中,甲子(初九),高行周、符彦卿尚未到达,杨光远乘着张敬达没有防备,斩了他的头,率领诸将上表向契丹投降。契丹主耶律德光平素就说诸将的名声,都加以慰劳,赐给皮帽,因而开玩笑说:“你们各位是非常可恨的恶汉,用不着我准备加盐的乳酷来喂你们上万匹的战马了!”杨光远等大为羞惭。契丹主嘉许张敬达的忠义,命令收尸安葬,并进行祭典,对他的下属及晋国诸将说:“你们做人臣的,应该仿效张敬达啊!”当时晋安寨尚有马近五千匹,铠甲兵杖五万,契丹全部取走送归本国,而把后唐的将卒全部交给后晋高祖石敬瑭,并对大家说:“勉力效忠你们的主上。”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恨惋伤而死。
帝以晋安已降,遣使谕诸州,代州刺史张朗斩其使;吕琦奉唐主诏劳北军,至忻州,遇晋使,亦斩之,谓刺史丁审琦曰:“虏过城下而不顾,其心可见,还日必无全理,不若早帅兵民自五台奔镇州。”将行,审琦悔之,闭牙城不从。州兵欲攻之,琦曰:“家国如此,何为复相屠灭!”乃帅州兵趣镇州,审琦遂降契丹。
后晋高祖石敬瑭因为晋安已经投降,派使者谕告诸州,代州刺史张朗杀了来使;吕琦奉后唐主的诏书慰劳雁门关以北诸军,到了忻州,遇到晋国使者,也把使者杀了。吕琦对忻州刺史丁审琦说:“胡虏经过城下时都不回头看。他们的心迹可以看清,还朝之日必定不能保全自己,不如早日率领军民从五台奔赴镇州。”将要出发,丁审琦又后悔了,关闭牙城不跟吕琦走。州兵要攻打他,吕琦说:“国与家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要相互残杀!”于是率领兵将奔向镇州,丁审琦便向契丹投降了。
'36'契丹主谓帝曰:“桑维翰尽忠于汝,宜以为相。”丙寅,以赵莹为门下侍郎,桑维翰为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维翰仍权知枢密使事。以杨光远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以刘知远为保义节度使、侍卫马步军都虞候。
'36'契丹主对后晋高祖石敬瑭说:“桑维翰对你很尽忠心,应该让他做宰相。”丙寅(十一日),高祖任命赵莹为门下侍郎,桑维翰为中书侍郎,二人都同平章事;桑维翰仍然暂时主持枢密使的事务。任命杨光远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任命刘知远为保义节度使、侍卫马步军都虞候。
'37'帝与契丹主将引兵而南,欲留一子守河东,咨于契丹主,契丹主令帝尽出诸子,自择之。帝兄子重贵,父敬儒早卒,帝养以为子,貌类帝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贵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东节度使。契丹以其将高谟翰为前锋,与降卒偕进。丁卯,至团柏,与唐兵战,赵德钧、赵延寿先遁,符彦饶、张彦琦、刘延朗、刘在明继之,士卒大溃,相腾践死者万计。
'37'后晋高祖与契丹主将要领兵向南进军,想留下他的一个儿子戍守河东,征求契丹主的意见。契丹主让后晋高祖把他的儿子都叫出来,由他自己选择。后晋高祖哥哥的儿子石重贵,其父石敬儒早亡,后晋高祖养育他做自己的儿子,相貌与后晋高祖相像而身材短小,契丹主指着他说:“这个大眼睛的可以。”因而任用石重贵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东节度使。契丹用他的将领高谟翰做前锋,同降兵一起相偕而进。丁卯(十二日),到达团柏,与唐兵交战,赵德钧、赵延寿先逃跑,符彦饶、张彦琦、刘延朗、刘在明也跟着逃跑,士兵大乱溃逃,相互践踏而死的万计。
己巳,延朗、在明至怀州,唐主始知帝即位、杨光远降。众议以“天雄军府尚完,契丹必惮山东,未敢南下,车驾宜幸魏州。”唐主以李崧素与范延光善,召崧谋之。薛文遇不知而继至,唐主怒,变色;崧蹑文遇足,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