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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要吃多少苦,才能让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对如今这样的环境安之若素呀?晋阳公主任由永宁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想起李治方才去见她时,提起的永宁身上的道袍,她顺手将永宁的袍袖拉到手里,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确实是刮得手背发痒。她抬头看向永宁,一时倒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永宁一见晋阳公主摩挲她道袍的动作,又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晋阳公主指了指永宁身上的道袍,说道:“在外头也就罢了,怎么跟在房相身边,还是这样呀?”
照晋阳公主想,这出门在外受吃这些苦也就罢了,可是怎么都跟在了父亲身边了,还要吃这样的苦?她从长安逃出来的一路上,虽然也吃过一些苦,可是那都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那样,一旦到了大城市,有了补给之处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更别说是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时候了,虽然是出门在外,可是物质享受的水准只比长安高,绝对不比长安低……
永宁抿唇浅笑,瞟了晋阳公主一眼,说道:“小道身为一个出家人,用心修行才是本份,而这修行修得便是自身,与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殿下难道不觉得,有些时候那些锦衣玉食就像是个囚笼,让人半点都不自由,倒是粗茶淡饭更让人舒心……”
晋阳公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可是她很快地又精神了起来,盼了永宁一眼,说道:“我只不过随便问一句罢了,你何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堵我的嘴?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你好?看见你吃苦,便忍不住心疼……”说着,她的目光突然促狭了起来,意有所指。
永宁顿时明白过来,晋阳公主最后的那句话,怕不是出自她口,而是李治说的吧?永宁撇了撇嘴,说道:“只要心里自在,便是吃些苦,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晋阳公主一听就知道永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将脸上取笑的表情都收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很认真地说道:“刚才九哥跑去青云观找我,急得头上直冒汗,他倒也不是怕你生他的气,就是怕你把气闷在心里,倒怄坏了身子,所以才巴巴地撵了我来看你……”
永宁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生气?其实这会儿想想,我这心里不痛快得挺没道理,我,又凭什么跟人家生气?又凭什么不痛快?我……”她最生气那会儿其实并没有把萧氏往“李治的女人”上靠,纯粹是对事不对人,但是等着她回房躺到榻上后,才像是突然想起来所谓“庶妃”,可不就是李治的小老婆?她这跟李治还没怎么着呢,他后院的女人就已经惦记上她了,这个认知实在让她心里不痛快
虽然永宁话里的意思挺模糊的,但是晋阳公主凭借着多年的交情,硬是立刻明白了永宁此刻的心结是纠结在了何处。“好了……”晋阳公主推了永宁一把,说道:“你还真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计较上了?要我说,你在外头这些年也是有些过了,要是你早回来了,怕是你与九哥也早就有了结果了,这会儿哪里还能受这个闲气?”
永宁冷笑了一声,说道:“若是那样的话,虽然这样的气是不会受了,可是其他的气,怕是要受得更多了若真到了那时候,只怕也不只是生气了,烦心的事绝不会只有生气这一件……”
“永宁,你……”晋阳公主对于眼前这个稍露尖锐的永宁,非常不习惯,有些犹豫地说道:“九哥就在外头,你要不要见见他?他怕你生气,硬是没敢跟我一起进来……”
永宁轻轻地摇了摇头,见晋阳公主的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我不见他,倒不是因为那事,只是时辰也不早了,谁知道我爹爹什么时候会回来?若是被爹爹撞上,那可就不好了……今天上午他强拉了我出去的事,已经气得我爹爹摔了杯子,若是这会儿再撞上,哼,他一走倒是干净,只剩我一个人对着爹爹的怒气,我可吃不消,这样的蠢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晋阳公主一听永宁的解释,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然后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得倒还有理,房相这段时间以来脸色都有些难看,脾气也不善,你可要小心些……”
“你,你跟他说一声,今天的事我自己气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让他,让他别惦记着这些,如今还是多想想陛下东征的事,这监国可不是好做的……”永宁半垂着眼睑,并不去看晋阳公主打趣的目光。
晋阳公主此来原来就是为了替李治打圆场,此刻见永宁确实不像是真恼了李治的样子,倒也松了口气,言谈间更自在了几分。可是她也从永宁的话里听出了些问题,觉得有必要私下里提醒李治一声,如果他真的是决定了要和永宁在一起,那么有些话是绝对有必要说开的。
永宁原本因为练字而静下来的心情,倒是因为晋阳公主的到访再度混乱了起来。从来胆小、不够勇敢的她,在面对未来的选择时,实在缺乏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她想,她怕,她不敢……
她突然决定,等着房玄龄回来之后,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跟他好好谈谈,关于她的未来,关于李治……
第三卷 芳华苒苒 第一四五章退缩
第一四五章退缩
房玄龄下半晌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看到永宁过来请安,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没再理她,自去了书房。
永宁倒也不心急,一直等到用过了晚饭,才顶着房玄龄满身的低气压,提出了想要谈话的意愿。房玄龄自然不会拒绝,他也是有许多的话想要问永宁,于是父女俩对坐在书房,一壶热茶开始了长谈。
“父亲大人如今对我和晋王殿下的事怎么看?”永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房玄龄倒是对自家小闺女刮目相看,他没想到永宁居然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能保持平静的神情,就跟她只是问了个类似于“吃了吗?”这样的问题一般。他捋着长须,眯着眼打量了永宁几眼,然后缓缓地说道:“为父怎么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能左右你的决定吗?”
他今天其实是真的觉得有些泄气,女大不由爹,这悄没声儿的就被人拉了出去,一点避讳都不知道,说到底他从永宁连告知他一声都没有,就跟着李治一起出去的事情,感觉非常的恼火。不过,他心里也对永宁此刻问出这样的问题,稍稍有些疑惑,他以为永宁会那样没有顾忌的行事,完全是因为已经认定了李治这个人了,但是,这会儿看来……
永宁低头看着手里泛着淡黄色的茶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父亲大人的看法,自然是重要的……其实与他之间的事,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想,可是却始终无法抉择,今日特来请父亲大人点拨。”
房玄龄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抿了口茶,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我以为,你早已与晋王殿下两情相悦,如今苦恼之处在于如何自处……难道我误会了?”
永宁抬头,轻笑着低叹了一声,说道:“我不能说,我不喜欢他,但是却也绝对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为难。若是我真的认定了他,那么我也就不必来请教父亲大人了……”
房玄龄苦笑,他有些怀疑永宁这些年在外头究竟都跟些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学了些什么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这么坦然地对他说出来。此时他万分后悔,为什么就拒绝了卢夫人要同来定州的要求,女儿家的心思这种事情,还是该让当娘的来跟闺女谈呀……让他这当爹的坐在这里,他实在是很受刺激呀
“你在怕什么?”房玄龄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永宁的心思,然后目光慈和地看着她。
永宁有些怅然地说道:“倒也算不上怕,只是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些动心的感觉,会想着与他一直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一旦离开,便又会忍不住退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应付得来宫闱倾轧……跟他在一起,我担心自己终有一日会变得不像我自己,可若是不跟他在一起,我又怕将来会后悔……”说到底,她想爱,却怕担责任……这些话她自己说来,都有些鄙视自己。
房玄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其实为父如今也不愿你再趟这混水……眼看着晋王殿下就要再高升一步了,到时候他……”他心里其实还有几句话没说出口,如今李治将自己的后院平衡的很好,让他们这些老臣颇感欣慰,可是如果永宁真跟了李治……
房玄龄真的愁呀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家闺女如果跟了李治,都少得要受委屈。李治若是真喜欢她,那她不免被人嫉恨,成为别人打击的靶子,而李治若对她不是真心,那她的下场更是堪忧……原本房玄龄还在琢磨着怎么打消永宁的念头,谁知这会儿永宁便自动说出了她并不是非跟李治不可的话,于是,房玄龄板起了脸,开始了一番滔滔不绝的分析,以史为鉴,以如今的大明宫为范例,将后宫的险恶描述的入骨三分,成功地把永宁心里燃起的那点小火苗,给压得只余死灰。
等房玄龄看出永宁的眼神终于黯淡了下去之后,他才饮了口微温的茶水,总结性地发言:“你若没有义无反顾的决心,那就最后离晋王远着些,若是近了,难免伤人伤己……唉,这几天你且安份地呆在家里,听皇上的意思,御驾东征之时,你是要随驾同去的,等战事结束,你也暂时不要回长安的好……”
永宁其实在来找房玄龄之前,便有预感,觉得父亲大人估计对于她和李治的事情不会太乐观,这会儿又听了房玄龄的细致分析之后,她自己也是很认同他的观点的。虽然心里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暗暗想着,或许以后也不必东奔西跑的,只找一个景色怡人的好去处住下,也未尝不可。
“皇上竟然还要我随驾?”永宁皱了皱眉头,东边那破地方,她实在没兴趣再去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气候还冷得很,虽然眼看着天就该暖和了,可是大夏天跟着军队跋涉,那也不会是个什么舒服的事
房玄龄斜睨了永宁一眼,说道:“皇上今天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当时晋王殿下正好在场,倒是替你圆了两句,不过依我看,皇上的心意已定,此事怕是难以更改……”他倒是宁可闺女上战场吃苦去,也好过再留在这里跟晋王牵扯不清,反正永宁就算是真的跟去了,也是会留在皇上身边的,安全方面绝对不用操心。
永宁撇了撇嘴,都不用掐着指头算,就觉得李治这一天下来可真够忙的。一天里往她这里和晋阳公主那里各跑了两趟不说,这皇上身边的问策居然也没耽误了,还能赶上替她说几句话,真是不容易……不过,感慨归感慨,她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又想起了那个萧氏,自然而然地对着李治便有一份牵怒。
结果等着第二天一早,看着李治送来的一箱非常符合她道姑身份使用的衣物用品,和两个娇俏伶俐的宫女时,永宁没怒,房玄龄却怒了。据说老爷子很温和地笑着,亲自把东西和人给李治送了回去,用很温和的感激、感谢的言辞,把李治噎得都快哭了——这完全是看完了现场后,特意跑来跟永宁分享的晋阳公主的描述。
“永宁,听父皇说,他这次东征要带你去,我就也求了父皇要一起去,父皇可是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