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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都是好吃的,除了那盆羊肉,杨曼吃得几乎泪流满面,为什么鱼不能吃啊,这桌上的荦菜,除了羊肉就是鱼了,哦,还有鸡蛋和鸡爪,这两样被杨曼自动无视了。
所以,每年的团圆宴,杨曼都被迫成了素食主义者,每每想起,都是一把辛酸泪。唔……等回了文魁院,开小灶去,她早就准备好了几斤五花肉,肥瘦相间,用慢火炖上一个时辰,慢慢熬出肉汁来,浸着那肉,别提多香了。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坡肉,只不过被杨曼提前带到宋朝来了,目前有幸品尝过的人,仅限于吴顼和小雁两个纯正的宋朝人。杨曼暂时还不打算把东坡肉的做法传出去,有没有人捧场先不说,她还想维护“东坡肉”的正版版权呢,等苏东城将来自己去发明吧,传到后世也是一段佳话,目前她只要悄悄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口福就够了。
守夜
这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撤去饭菜,端上水果点心,还有茶水,接下来,就是让杨曼最最感到痛苦的了。
当然,事实上,守夜并不是那么无聊,吴老太君和陈氏先还聊聊天,到后来就完全就是在诵经了,像高氏方氏还有几个婢妾,可以凑成几桌叶子戏,男人们聚在一角,喝着小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过既然都是男人,内容也就可想而知了。姑娘们聚在一起,肚子没有墨水的,就绣绣花、做做女红,有点才华的,可以吟几句应景的诗词,还从隔壁乐台里叫了一个弹琵琶的乐伎过来伴奏呢。
说到这里,要提一下,在宋代,所有的诗词都是有相应的配乐的,尤其是宋朝,每种词牌都有一支曲子。杨曼最初穿过来的时候,听着还觉得新鲜,这些歌曲,因为蒙古铁骑的侵略,已经全部失传了,到后世也只能想像一下古人的浪漫歌咏,不过听多了,便不觉得稀奇了,说实话,杨曼觉得自己哼的那些民歌小调要有意思多了,因为变化多。
宫商角徵羽,中国古时的音律是五声,后世有哆来米发索啦西哆七个音阶,单就变化而论,显然七个音阶要有五声音阶的变化多得多,而且后世还有电子合成的混音。
当然,这并不是古人的音乐不好,而是在宋代,配合诗词而谱的曲子,还属于雅乐,也是就传说中的阳春白雪,必须要有点音律底子的人,才能听得出好来,而杨曼,她最多也就是哼哼小调了,她喜欢的是当时被人称为俚音的曲子,是那些流传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创作出来的民间小调,后来,懂得阳春白雪的人都死在铁骑之下,于是就只剩下了那些俚曲儿,成为了后来的元曲的雏形。
被普通人民认可的,才是真正永盛不衰的,这句话在这方面得到完美的体现,下里巴人生命力永远在阳春白雪之上,所以它们更容易流传下去。
让杨曼去体会这些雅乐的深奥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坐在角落里,敲敲核桃,磕磕瓜子,吃吃茶水,跑了几回厕所之后,她实在喝不下茶了,干脆就挪到高氏后面看她打叶子戏。
叶子戏就是后世麻将的雏形,杨曼原是不懂的,不过穿越过来以后,被高氏拉着打过几次,也就学了点皮毛,精通是谈不上的,蹂躏蹂躏新手还是能做到的。
看了一会儿,方氏推说累了要歇会儿,就把位子让给了杨曼。
杨曼当时就一脑门子冷汗,这一桌子可都是叶子戏的高手呢,方氏这根本就想害她输钱嘛。想是这么想,可也不能说不玩,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打了不过五圈,她已经输了快一贯钱,于是高氏便笑道:“你有多少钱,够这般糟踏,快去换回你五婶娘,跟你这样的低手玩儿,我们也觉着没意思。”
于是,杨曼赶紧千拜万托的,把坐到一边和吴珍芍说话的方氏给请了回来。
方氏一回来,便对高氏道:“向来知道你疼儿媳妇,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她才输了那么点钱,你便心疼了,着急把我请回来,也不怕这股子输气染到我身上。”
高氏道:“看你说的,我只是嫌她玩得不好,没趣罢了,若你怕沾了输气,那我也不担这袒护她的名头,一会儿你输的,全算我的。”
那边苏氏插言笑道:“说什么输不输的,不过都是玩儿罢了,不如大家重新换了座位,管他什么输气赢气,都抛了去,今儿谁输谁赢,各安天命。”
方氏马上接道:“这话有理。”
于是这一桌玩叶子戏的,便真个换了座位,重新玩起。
杨曼再不敢在她们身边待着,一边心疼她输掉的一贯钱,一边溜达到吴珍芍身边。小姑娘刚被方氏纠缠了一会儿,正松口气呢,见杨曼来了,又有些紧张,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反正闲着也闲着,我又不懂诗词,又不太会绣花,看你一个人坐着也无趣,不如咱们两个就凑一对儿,我现在就教你做药膳,你也凑和着学学,可好?”
吴珍芍听她这话,紧张稍去,低声道:“自是极好。”
杨曼便先从做药膳的要点讲起,先讲怎么挑选药材,这才起了个头儿,便被王秀娘一眼瞧见,强拉着陆氏也凑了过来。她也是会做膳的,和杨曼一交流,便各有所得,说得兴起的时候,便忘了要教吴珍芍的事情。吴珍芍在旁听了,虽然大部分都听得十分懵懂,但也有小部分是听得懂的,便暗自记在心里,不解之处,等下次再细问。
这时已经差不多快到亥时,年纪最小的吴顼撑不住了,抛下陪他玩的使女,跑过来拉着杨曼的衣袖道:“娘,我困。”
杨曼摸摸他的头,向王秀娘等人告了声罪,就拉着吴顼找了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来,将吴顼抱在怀里,低声道:“娘抱着你,你就这么睡一会儿吧。”
吴顼揉了揉眼睛,乖乖的趴在杨曼怀里,大概是困得狠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杨曼左右看看,招手让春桃过来。
“大少夫人。”春桃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看到杨曼招手,立刻就过来了。
“你去拿件斗篷来。”
不一会儿,春桃拿了斗篷来,杨曼小心的给吴顼盖上,然后道:“这儿没什么事了,你玩儿你的去吧。”
春桃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去了。
就这么抱着吴顼干坐着,又不能吃东西,又没人陪着说话,杨曼撑了不到一刻钟,便也开始犯困了,只能在脑子里慢慢回想往年记录的一些八卦来提神。这时吴珍容那一堆姑娘们不知道谁又做出一首词,乐伎开始配曲低唱,那曲调舒缓低柔,简直就有催眠曲的感觉。于是一支曲子还没有唱完,杨曼就彻底梦周公去了,难为她竟然还紧紧的把吴顼抱在怀里,没有松手。
接近子时的时候,外面开始放爆竹和烟花,杨曼和吴顼同时被惊醒,吴顼“啊”了一声,从杨曼怀里跳起来,道:“我也要去放爆竹。”
这个爆竹可不是竹子了,是真正的带连响的火药鞭炮,所以吴顼才这么兴奋。
“春桃,春桃,跟着顼儿……”
杨曼原想追过去,谁知道手脚都麻了,一下子没站起来,只好叫上春桃。好在春桃这会儿还在阁内,听到她的喊声,就连忙追着吴顼去了。
曲终人散
放下心来,杨曼这才注意到,阁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吴太老君、陈氏还有吴六太爷大概是撑不住,已经先回去了,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跑到外面看烟花,只有少数几个人,都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看起来和她一样,是小眯了一会儿。
手脚都麻得难受,杨曼开始慢慢活动手脚,这一动,从身上滑下一件斗篷,她愣了一下。这件斗篷不是盖在吴顼身上的那件,吴顼从她怀里跳下来以后,那件斗篷就落到地上了,这会儿还在地上躺着。
难道春桃后来又给她拿了一件来?杨曼有点纳闷,扯着斗篷看了看,没什么印象,不是她屋里的。
想来想去,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继续活动手脚,忍过一阵如同针刺般的感觉之后,气血终于活络开了,杨曼将两件斗篷都拿在手里,慢慢移到窗边,看向外面一片缤纷灿烂的天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是辛弃疾的一句词,描写的就是烟花夜放的景色的,可见宋时的烟花已经非常灿烂了,古人就是古人,用很少的词句,描写出了最传神的景色,虽然辛弃疾现在还没有出生,但是他所描写的烟花夜景,千百年来却没有多少变化,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适用。
吴顼在外面的露台,又蹦又跳,手里拿着一支火折子,不时点燃一个烟花,烟花冲天而起,他大笑着,手舞足蹈的,乐得快没形了。春桃在他身后跟来跟去,一会儿怕吴顼靠得太近被烟花炙着了,一会儿又怕他忘形摔着了,忙得都快冒汗了。
杨曼看着,忍不住抿唇笑了,这个小鬼头,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马上就成了皮猴子一只。吴宣在边上也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毕竟还有点小孩子心性,虽然实质上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只不过吴宏站在他边上,看到他有上前的意思,瞪了他一眼,于是吴宣就牢牢的原地站定,和吴宵吴宜一起说着什么,因为鞭炮声太响,杨曼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不过看他们摇头晃脑的模样,估计是在吟诗呢。
几个小姑子都仰着头看烟花,时不时嘻笑几句,不一会儿,吴珍芍和吴珍珏缩手缩脚的进来了,呵着白气,嘴里直喊着冷,一进来就拥到火盆边上,伸着手烤火。
杨曼移开目光看向她们的时候,吴宏正好转过头来,一眼看到她倚在窗口,便有些怔神,等到杨曼转回眼神的时候,他又回转过头,望着夜幕里不断绽放的烟花,竟似痴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秀娘和陆氏两个也进来了,看到杨曼站在窗边,便过来了。
“大嫂子先前好睡。”王秀娘一来便取笑道,显然是发现杨曼偷睡的事情了。
杨曼笑了,道:“我早睡惯了,实在熬不得夜,本来下午已经小睡了一会儿,未料到还是没撑得住。”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身上的斗篷,便又道,“这件斗篷可是秀娘你为我披上的?”
王秀娘看了斗篷一眼,连忙摇头道:“可不是我,我瞧见你睡着的时候,已经披着斗篷了,莫不是大伯母心疼你,让人给你披上的。”
杨曼想了想,觉得倒也有可能,便不再问了。
陆氏一直看着天空,这时忽然轻声一叹,道:“这天气看上去可不大好呢。”
啊?
杨曼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天空,除了不断绽放的烟花,便是一团漆黑,连月芽儿都没半个,怎么就能看出天气不好了呢?
呃……没有月亮?
这时候杨曼才反应过来,确实,天气不太好呢,夜里的天空看不到月亮,就只有一个可能,天上有云,而且还是厚厚的云层,把这一片的天空全部挡住了,所以才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怕是要下雪了……”陆氏幽幽道。
“怎么会?白天还好好的。”王秀娘明显不大相信,她白天拜神的时候,可在太阳底下照了好一会儿。
陆氏看了看她,垂下眼睑,却是不再说话了。
这时已到子时正点,吴坦之走出来,点燃了最后一个巨型烟花,硕大的花冠在天空中爆出来,几乎笼罩了整个吴府。
乐台里面,乐声大作,还有一个歌伎唱起了欢歌,那嗓音异常嘹亮,竟然有种直入云霄的穿透力,让杨曼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重重的跳了几下。
烟花逝去,曲终人散。
守夜,只要过了子时便可,要不要守到天明,全凭个人意愿。像杨曼、陆氏、吴珍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