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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掩了帕子咳嗽,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随时会咳死似的,眼睛眯了眯不悦道:“怎么,郡主难道怀疑我在长命锁上还会做手脚不成?”
余辛夷笑道:“辛夷并不敢,只是子钰的东西,父亲特意叮嘱再三检查,辛夷不敢不听从父亲的意思,只好再查验一遍,还请母亲不要见怪才是。”
温氏冷笑一声道:“那便请郡主自便吧!”
看着温氏毫不胆怯的模样,白芷有些怀疑,难道真是小姐疑心了?余辛夷却面色淡然的结果那只精巧细致,来回翻看着这只巧妙得竟然一丝接合缝隙都看不出的长命锁,忽然一下用力,竟强行将那长命锁一捏成为两半!
温氏当即怒道:“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当面毁坏我赠送之物,分明是半点不把我这长辈放在眼里!”哪怕温氏现下地位再低,名义上仍是余辛夷的继母,这一点无从改变!
余辛夷唇边含着一抹浅笑,目光却发沉,将那长命锁用力打开:“辛夷倒想问一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这长命锁里,藏的又是何物!”
老夫人一看,竟见那长命锁里,竟然还藏着一只小小的香囊!老夫人立刻肃了颜色,提升叱道:“这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长命锁里藏东西,温氏简直是胆大包天!
温氏立马惶恐道:“冤枉啊老夫人!这香囊里装的是鱼腥草、白海棠、天南星、乌头草四味草药,因着三少爷新生,最是易得燥热体虚之症,咳咳……因此妾身特意请太医配了这味清热温里的药方,请老夫人明察啊!”
老夫人脸色稍霁,面上的怒色却是消退了些,鱼腥草、白海棠、天南星及乌头草这四味药并不特殊,甚至说极为寻常的清热降火的药材,亦是大夫药方里甚为常见的,若真是如是这四味药,那道真可能是误会了温氏了。
可这时,却见余辛夷的冷笑一声,道:“这四味药的确有清热温里的功效。只是母亲难道不知,这对寻常人甚为有益的草药,对刚诞生的婴孩儿来讲,却不啻于虎狼之药!且弟弟并没患病,何须这些药草?岂不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母亲,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刚出生的婴儿体质极弱,寻常药物的剂量便是三分之一,婴儿都难以承受,更何况这整整一包!若温氏真为好心,为何不正大光明的讲出来?反而要藏得如此之深,明显是有所图谋,她竟然到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对刚诞下的孩子出手!
温氏被说得脸色铁青,忙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脚边,连连哀求道:“老夫人,妾身真不知晓啊!妾身愚钝,好心办错了事,求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听余辛夷说罢,心情极为愤怒,却见温氏恳切的跪在自己脚边,满脸悔过的模样,竟真不像故意的模样,又思及今儿个是子钰的好日子,实在不愿添晦气,朝着竹心斥道:“把东西扔出去,再不准让我瞧见!温氏,你往后再有半点小动作,仔细你的皮!”
温氏被训斥了,并没想往常般动怒,反而感激涕零道:“谢老夫人!谢老夫人!”
看着温氏这副恳切认错的模样,余辛夷忽然心中生出一股狐疑来。刚才一时愤怒中并没察觉,此刻却突然发现不对来:怎么回事?凭温氏的心计,若真要害子钰定是费尽心机,绝不会用这种明显的手段,如此轻易便被查了出来,难道她真的头脑不清醒了不成?
就在此时,前厅丫鬟来传话:“老夫人,老爷让奴婢来传话,请您与各位夫人入席。”
老夫人点了点头,将余子钰交给乳母好生照顾着,理了理装束带着几位夫人姨娘一同入席,六姨娘因不放心余子钰,便留下。而温氏竟跟在了最后,尾随而去。老夫人微微不悦的皱眉,似乎想斥退她,但一想今日这场合,温氏自己死乞白赖的要参加宴席,若是强行阻拦,引来宾客们侧目的眼光,那反倒弄巧成拙了。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命令竹心派丫鬟好好看着温氏,若是她有半点异动,立刻绑回。
余辛夷却微微眯起眼睛,望着低着头一脸惶恐的温氏,温氏低着头搅着帕子,忽然殷切的上前,朝着余辛夷,祈求道:“郡主……我知错了……往日都是我自作自受,与您作对,求您大人有大量,切勿与我一个半死不活之人计较……咳咳……”
温氏苦苦哀求着,像突然洗心革面般弯下膝盖跪在余辛夷脚边,声声泣泪,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郡主!我给您跪下了!请您饶定国公府一命吧!我已经失去了一对儿女,温家也不能再这样无止境的斗下去了,我认输了,求您……咳咳……看在我快死的份上,化干戈为玉帛……从今往后定国公府再不与您作对!郡主!”
余辛夷看着温氏声声泣泪,字字含悲,仿佛真的大彻大悟的模样,心中却觉得无比诡谲!她眸子眯了眯道:“母亲,请起来说话。”
温氏却提声哭嚷道:“郡主不答应我,我便不起!”
余辛夷目光一寒,立刻命白芷将温氏架起来。这里是游廊,随时可能会有宾客走过来,看到她竟然让自己的继母给自己下跪,简直是不忠不孝!温氏这样一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白芷强行将她架起的时刻,却突然见温氏体力不支的跌倒在地,捂住心口,极为痛苦的咳嗽出来,竟猛地咳出鲜红血丝来!
温氏忙死死的抓住余辛夷的手,痛苦呼号道:“咳咳咳咳!郡主快!药就在我怀里!快给我药!”
余辛夷的手被死死捏住,捏得发疼!余辛夷看着温氏惨白的濒死的脸色,目光沉了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却见温氏自己艰难的从怀里掏出瓷瓶,交到余辛夷手上,浑身颤抖道:“快!辛夷,快把瓶子打开,给我……药!”
一名小丫鬟忙上前扶起温氏,朝着余辛夷焦急呼唤道:“大小姐,请您快救大夫人一命啊!再迟发夫人就晚了!”
就在此时,敬老王爷忽然在余怀远的陪同下走进游廊,见到此状,立刻皱眉沉面道:“这是怎么回事!”敬老王爷年逾七十,最是看中规矩的一个人,见着继母竟跪在余辛夷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样,立刻不悦的斥责。
余怀远见敬老王爷不悦,立即道:“辛夷,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喂你母亲服药!”在府中任由温氏自生自灭是一回事,但是在旁人面前,绝不能坏了余府的名声!
“妾身……无恙……”温氏用力的喘息着,当着敬老王爷跟余怀远的面,握住余辛夷的手,就她的手打开瓷瓶,然后取了一颗药丸自己服下,许久后缓缓疏了一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虚弱的走到敬老王爷面前,行礼道:“妾身身子不适,咳咳……扰了老王爷的雅兴……妾身……”
可就在这一刹那,温氏脸色突然一个大变,还来不及捂住心口突然浑身一颤,一口浓黑的血液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变故,就在那么一瞬间!余怀远跟敬老王爷根本来不及惊讶,眼前只看到一道血光,两个面上便全沾染了血滴!
旁边丫鬟失声尖叫道:“大夫人——!”
温氏已经浑身颤抖着,仰倒下去!而敬老王爷则是面色铁青,登时吓得捂住心口!黑血!黑血!这血里有毒!
敬老王爷一头一脸的血,骇得脸色铁青,登时吓得捂住心口,震在当场!余怀远下意识的扶住敬老王爷,面色极为难看,几乎是失态的吼道:“太医!快去请太医!”沾满黑血的脸上,显得尤为狰狞。
今日是余子钰的行九之宴,文武百官、王孙贵胄们悉数莅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且在德高望重的敬老王爷面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声赶来的管家见状,倒抽一口气,忙跌跌撞撞的拿了牌子去请太医。
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黑血的温氏,余辛夷面色也变得奇怪,像带着惊讶,带着诧异,更带着一丝莫测的愤怒!这在旁人看来,却觉得她应该也是受到惊吓罢了。
温氏一边吐着血,苍白的手一边指向余辛夷:“余辛夷!余……辛……”那表情与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简直像见了来夺命的阎罗王!一口气没喘的上来,又喷出一大口浓黑的血液!
登时,余怀远的目光变得诧异起来,甚至充满了震惊!怎么回事?为什么温氏中了毒,喊的却是余辛夷的名字?而且表情那样恐惧!
余辛夷却无暇顾及他,大步跨上前用力掐住温氏的人中,急促道:“告诉我,我母亲的死因,快点说!”温氏不能死!她母亲去世的真相还没说出来,温氏不能就这么死了!
温氏提出最后一口气,抬手死死掐住余辛夷的手腕,那力道深深的掐进余辛夷的肉里,以只有余辛夷才能听到的声音,诡谲而疯狂的说道:“你想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我,告诉你……其实你母亲当年根本不是难产而死……知道是谁害她的么?是你的父亲,你的好父亲!因为,你母亲身上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我等你来地府找我!哈哈哈……”
温氏癫狂的笑容陡然戛然而止,猛地再吐出一口血,双目僵直,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在那一刹那失去了呼吸!
什么?!她生母是她父亲害死的?余辛夷的面色瞬间铁凝一般,那表情似乎千里绿波顷刻间凝为冰川,带着深深的寒气!温氏就算死,也不让她安生!这到底是温氏的反间计,还是真——相——!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傻了的模样,惊恐的哭了出来。而其他宾客们则被这巨大的动静引来,正看到了这一幕,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余府的大夫人死了,死在光华郡主的面前!临死是还死死扣着光华公主的手腕!
“怎么回事?发生何事了?”老夫人原本在宴席上招呼宾客,听到下人来报,立刻在竹心搀扶下赶了过来,却看到这样的场景,登时倒抽一口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氏就算死,也不该死在这个时候!更不该死在辛夷手里!这下该如何是好!
太医满头大汗的匆匆赶来,刚探了温氏的鼻息,就惋惜的摇了摇头:“贵府大夫人……去了,请节哀顺便……”
就在此时,管家心惊胆战的跑来,通报道:“老爷、老夫人……定国公府……定国公府的人来了!”
什么?!温氏刚死,温家人便来了!这……温氏突然中毒暴毙,这样状况又该如何处置!余怀远的面色从未有过的难看,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草草擦了脸,立刻掀起袍子一角准备先挡下温家人再说。
可猝不及防,温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带着温家的人冲了进来,拨开人群,在看到温氏尸首的刹那,温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根本说不出话来,猛地扑过去抱住温氏嚎啕大哭。
温衡也气得浑身怒颤,勃然大怒道:“我定国公府听闻你余府诞子,特来恭贺,你却让我们看到如此惨况,你余家实在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温老夫人从地上爬起,冲过来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余怀远脸上,双目赤红的骂道:“我好好的女儿交给你余家,却被你们活活毒死!若今日不交出这个凶手,我定国公府即日起,便与你余府势不两立!”
众人目瞪口呆,随即面面相觑。究竟是何人,敢在今日下毒毒死了温氏!温氏可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又是老定国公最宠爱的嫡女!定国公府这下来兴师问罪,就好比一石掀起千层浪,今日之事绝对难以善了!若是可以,他们绝不想躺着蹚浑水,可偏偏他们亲眼目睹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