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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生后,她还未吃过这种亏,今日却在景夙言身上吃尽了!余辛夷嘴角抿出一道冷凝的弧度,竟然不顾那只受伤的手腕,强行朝他挥去。
看着伤口上泅出的血迹,景夙言心里一塞,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气恼还是心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恼怒道:“你可以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亲你!”
房檐上,灰衣再次一滑,第二次差点摔下去。他确定了,这绝不是他的主子,绝对不是!
手果然顿住,余辛夷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懊恼,怒瞪着景夙言。这个八皇子,简直无赖至极!
见她终于不再反抗,景夙言才出了一口气,卸了全身力气,低低笑了。早知道这招有用,也许他该早些使出来。他的浅笑,带动着握住她腰肢的大手,以及贴住的胸膛,微微震动,震出一片炙热滚烫。
见余辛夷果真恼怒了,景夙言摸摸鼻子,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又重新上了药,抽了一块纱布帮她重新包扎好。
辛夷深吸几口气,瞪着咫尺之间的景夙言,直到把胸口怒气压下去才冷冷道:“八皇子深夜造访,难道就为了这件小事?”
景夙言手中动作不停,细心的包好纱布后,抬起眸,眸光氤氲迷离,如一片浓雾,透着莫名的看不清的色泽:“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余辛夷心底一泠,逐渐正色,似在思索他暗含的深意。
景夙言的双手轻轻拢在她那双雪一般冰冷的眸子上,浅浅笑道:“因为,你跟我太像……”
眼前烛光消失,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的那只手,些微冰凉,如玉髓一般,却比她的暖和许多,余辛夷心中瞬间百转千回。
是的,的确很像。都是身为嫡出,却不受父亲重视,明明是最尊贵的出身,却屡屡被庶出的兄弟姐妹压下一头。他在告诉她:成全她,仿佛就在成全他自己。但是——
余辛夷淡淡道:“你似乎忘了,我也有拒绝被你选择的权利。”与皇家的人谈生意,从来不是好谈的。上一世她已经信错了人,输了一局。
这一世,说她不知好歹也罢,说她不识时务也罢,她再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她余辛夷自己成全自己,不需要别人成全!而且,她不信,仅仅为了这一个原因,景夙言就肯倾力帮她,皇家的人从来没那么简单,更何况,还是鼎鼎大名的八皇子!
呀,被她看穿了。景夙言揉揉鼻子,像被戳穿的小孩似的,眨眨眼睛。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若是她简单就接受了,那她根本不足以成为他的盟友。“你可以暂且拒绝我的帮助,但是,你不可以拒绝这个。”
☆、第24章 借刀杀人
一滴水珠从发梢缓缓流下,落在他白玉般的脸颊,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最后倏然自他的下巴上坠落,滴落在她的唇上。
余辛夷长睫微微一颤。这个是——
只见那只温润的掌心中,一只玉佩静静垂下,穗子是半旧的,然而玉的品相却是极佳,正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散发着滋润而细腻的光泽。玉美,而握着玉的手更美,十指修长,指节分明,白如凝脂,只在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似是长期握笔、奏琴而成,只看这双手,便让人不由想到四字:风华绝代。意识到自己微微晃神,余辛夷立刻转回深思,眉心却是微蹙的,似是自我懊恼。
对面,景夙言浅浅笑了,嘴角弧度里盈满了狡黠,潋滟流转,又在余辛夷察觉之前,立刻压平嘴角,轻咳了一声道:“这只玉佩,暂且由你帮我保管吧。”
给她?余辛夷微微眯眼,这只玉佩她起先并未认出,但是在看到这穗子的刹那,她忽然回想起,前世景北楼登基前,曾不止一次的握着这块玉佩,眼里隐带着的恨意,让她都感觉害怕。没想到,原来这枚玉佩起先竟在景夙言手中,如果没猜错,这枚玉佩的主人——
“为什么给我?”难道他今日来,专门为了给她这枚玉佩?
景夙言眨眨眼,眼波流转道:“相信我,你会有用的。”
门外,香附她们的声音再次传入:“小姐,水凉了么,需要奴婢们加些热水吗?”
房檐上一声呼哨传下,景夙言颇有些舍不得的放开怀中柔软馨香的身子,整了整即使湿透也并不影响他风姿的衣衫,惋惜般的说道:“真是扫兴啊。”
余辛夷觉得,若他再多留一秒,她都可能忍不住再送他几根银针!
后窗打开,景夙言即将跃出的刹那,突然想起什么,又再次回头。那双墨眸紧紧的凝视进她的眼中,带着犀利的光芒,薄唇不紧不慢的开合着:“余辛夷,当朝一品大员户部尚书余怀远之嫡长女,生母难产而逝,后为尚书府六姨娘膝下抚养,年十六,性情温和绻柔,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唯识字耳,十日前自佛寺祈福归来,性情大变。你能否告诉我,十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竟然被他发现了!辛夷瞳孔微微一动,刹那间差点露出破绽,她凝了凝神淡淡道:“八皇子,你有没有听过:有时候自负并不是一件好事!”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她万分不快!
景夙言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无比自信的弧度:“不愿意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这样一个自傲到极顶的人,让余辛夷陡然心中生出一股气恼,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她几乎是负气一般说道:“那我也告诉你,那一天绝不会到来!”
景夙言什么也没说,只是唇畔扬起一抹风华浅笑,云白衣角随着飘逸的身形,翩跹飞过,一阵凉风吹过,瞬间便消失在窗外。
望着他消失的衣角,余辛夷恼怒的握紧了手心。景夙言,无论他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他如意的,绝不!
自余府出来,一道黑影快若闪电的自屋檐掠下,转眼间追上景夙言,跟随在三步之后,急切道:“主子,您身上湿了,需赶快回去沐浴更衣,否则受了风寒,是属下等的失职了。”
景夙言单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空中一轮皎洁明月,闲庭信步一般道:“不急。”
灰衣急急道:“可是……”主子今晚感觉不一般的开心啊,灰衣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一幕,浑身抖了一下。君心难测,这句话真不假。
景夙言侧过身,向余府那所破败却风景别样的偏院看了一眼,唇边漾出一抹不散微笑,挥了挥衣袖道:“走!”
牡丹院。
一声瓷器打碎的声响后,满地都是碎片狼藉:“母亲,我忍不下这口气!”
“好了!”温氏肃容,一掌拍在案上,低声斥道,“我平素教导你的遇事沉敛、宠辱不惊,凡事算好出路再动手,打蛇务必打准七寸,否则不如不动,你都忘了吗?再看看你今日做的这些事,一桩桩简直丢了我的脸面!皇宫内贵妃帮衬,大好形势,却给你搞成这般,太让我失望了!”
余惜月忙跪下噤声,死死咬唇,而后软软的拉着温氏的衣袖,眼中满是委屈道:“母亲,谁知道那贱/人平素在府里都是装傻,摆明了给我下套,真是可恶至极!母亲,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看着垂泪的女儿,温氏轻叹一声,将她扶起,沉声道:“放心,现下情势还未偏离,只要你父亲对你期望不变,再有你亲舅、淑贵妃撑着,你的地位就动不了!”
她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轻轻拂了一下,口气平淡的像踩死一只小蚂蚁:“她余辛夷只是一时出风头罢了,却不知枪打出头鸟,不出三日,保准她余辛夷再蹦跶不起来!”
余惜月心火燃起,又有些犹豫道:“可今日老夫人的态度,已明显偏帮余辛夷了,怕是已经开始怀疑……”
温氏拍拍她的手,冷冷一笑:“有些事儿,咱们不需要出手,因为,有人会替我们出手。”
“可谁愿意替我们当这把刀?”这余府中,除了那个无能六姨娘,没有一个是傻子。
“这把刀会借,并且借得漂漂亮亮!我的女儿,记住,”温氏一把捏住女儿的手,用力捏紧,眼中满是权势的欲/望与疯狂,“你是余府的嫡女!未来的王妃甚至皇后!”
余惜月抹了泪,用力点头,眼中的狠戾,却让人触目惊心。余辛夷,你出了风头又如何,没人帮你,你最终只能成为我的垫脚石,为我铺路!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的脚底钻出去!
余惜月称了病,一连几日大夫不断的请进来,汤汤水水的更是不停歇,任谁都知道,二小姐病了,并且是被大小姐气病的。
府里大大小小,纷纷见了余辛夷就绕道,恍若见了怪物似的。
余辛夷倒是丝毫不在意,依旧唇角含笑的在花园里采些白芍,给六姨娘熬汤药镇镇痛风。
倒是余明琪担忧劝道:“辛夷姐,你近些日子可要小心些。”
余辛夷感谢她的好意,只是她并不怕。她当然知道,温氏不会善罢甘休,而她那个温柔善良的好妹妹,更不会就此罢手,装病这招看似柔弱,但无形之中却把她气病亲妹的名声传得阖府尽知,再加上大夫人刻意传播,恐怕外界都知她的恶名了。她们又在筹谋着什么算计等着她呢?她可非常期待!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我说今儿个这园子怎么难看了几分,原来是某些穷酸的挡了视线,二姐姐,咱们换处地方吧,别沾了晦气。”
余辛夷回过头,正看到余明珠、余彩玉带着丫鬟走来,而她们身后,则是“病”了好几日不见的,余惜月。
☆、第25章 一个巴掌
平日盛装打扮的余惜月,今日只穿了件素裙,披了袄子,低调得很,但是余辛夷一眼便认出来,那件袄子是雪狐裘,似乎因“病”,她脸色不若往日红润,眸里水光盈盈,更添三分病若西子的娇艳。
只见她浅浅咳了几声,柔弱劝道:“四妹,咱们都是一家姐妹,不该这般无礼。”
余惜月的话向来在姐妹中被奉为圣旨,余明珠“哼!”了一声果然闭了口,但眼睛却仍是赤/裸/裸的蔑视。
余惜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亲自向余辛夷福了福礼道:“四妹年纪小不懂事,我替四妹给大姐赔礼了,还望大姐不要责备。”这般恭敬,言语中似还带着些许惧怕,让人一看便心生怜意,进而对“苛刻”的余辛夷厌恶三分。
余辛夷看着她演戏,唇角笑容纹丝不变道:“不妨事。”
余惜月也谦和笑着,温婉可人,看不出一丝异样,那双婉转明眸在余明琪身上扫了一眼,忽然艳羡道:“三妹这身衣裳可真好看。”余辛夷眸子微微一眯,余明琪身上这件衣服,是老夫人赐下的软烟罗做的,她不喜艳色,便给了余明琪。这余惜月,又想玩什么花样?
余明琪性子柔和,低着头不敢做声。余惜月浑然不觉,浅笑道:“四妹你看,倒是比咱们的衣裳好看许多,到底是江南制造的好料子。”
余明珠向来被柳氏娇惯了的,娇蛮无理,一看平时最看不起的余明琪,竟穿着软烟罗的衣裳,心头立刻又嫉又妒,尖刻鄙薄道:“哼!再好看的衣裳,也得有人配穿!”
余明琪脸色立马白了,用力攥着手指。她这样失了生母,又是庶女,无依无靠的,在大户人家左不过一个忍气吞声的命。
扫过余惜月,余辛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抓着余明珠转身,离她们远远的。
却没想,刚转身,余明琪忽然一声惊叫,重重跌在地上,身上那件软烟罗撕拉一声,撕开一条大大的口子,而她手掌上更是擦破了皮,流出血来。
余辛夷立马去扶,目光锐利的捕捉到余明琪裙摆上的脚印。她一回头,便是一群笑声,尤其是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