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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过街角,立即没了踪影
常欢跑不动了,双手按在腰侧,冲着车尾的方向大叫一声:“哥!”随即腰腹处岔气般疼痛,只得弯下身去。呼哧呼哧歇了一气,耳畔询声道:“在叫谁?”
忙转头看去,见韩端黑衣冷面的站在她身边,佩剑已重入鞘中。常欢的心先松后紧,急切道:“你回来了,救到季大哥了么?”
韩端摇头:“早有预谋,掳成即逃。”
“那怎么办?我们快去报官吧!”
韩端顿了顿道:“此事与你无关,我送你回去。”
常欢见他说话举止并无紧张之感,神情中似乎带了一丝愤怒,却不明显,疑惑道:“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韩端不答,转身向马车走去:“走吧,很晚了。”
常欢心焦的跟上:“不要你送,我认得路,你还是快去寻那龙天,早些救出季大哥要紧!”
两人走回楼前,韩端登上马车,冲常欢扬扬下巴:“上来。”
“我真的不要你送啊。”
“快上来!”
常欢眼望了望谭傲消失的方向,还是乖乖爬上了马车,坐在韩端身旁,心里阻闷难明。哥哥的行为让她迷惑,既是留在万州办事,又何必遮掩去向,告别之语说得不明不白,徒教人心慌,看今晚他那急冲冲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偏偏与季凌云吃个饭也会碰见歹人,亲哥哥去向不明,季大哥遭人绑架,一时她只觉得担心无比,抱着双膝,眉头紧锁起来。
“方才,你在追谁?”韩端突然主动开口问话。
常欢磕磕下巴:“我哥。”
“哥?”韩端看了她一眼,“凌云说你是……孤女。”
常欢闷头哼了声,“现在不是了。”
韩端沉默半晌,又道:“是客栈那人?”
常欢点点头,“就是他,他是我亲哥哥。”
韩端眸色一闪:“亲哥哥……”
之后无话,一路行至画院门前,常欢跳下车道:“还是去报官吧,让官府去抓龙天,再问季大哥的下落。”
韩端不语,常欢又愤懑道:“没有想到龙天竟是这样的人,亏他还自称是我师傅的朋友,若师傅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会与他断交!”
韩端攥着鞭子,垂眼听她说话,半晌低道:“你觉不觉得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
“嗯?什么意思?”常欢不解。
“客栈那人说是你的哥哥,你便信了?”
“为何不信,他确实是我哥哥呀。”
韩端面色沉郁,轻摇头喃道:“说自己是哥哥的……不见得都是好人,你还是小心为妙。”
常欢察觉他情绪不对,手撑上车架,歪下脑袋望着他:“你怎么了?”
韩端瞥她一眼,目光由脸庞移向脖子,那细白颈侧上留着一抹不协调的暗红。他心里一跳,倏地收回目光,缓缓从胸口掏出一块白帕递给常欢,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还……疼么?”
“嗯?”常欢没听清,见他递过来便伸手接了,拿着又不知何意,傻乎乎道:“给我帕子做什么?”
韩端抿嘴轻扯了一丝浅笑,不再重复,而是道:“明日我去寻凌云,你……若无要紧事,还是呆在画院为好。”
常欢点头:“有坏人在万州出没,我不敢乱跑,不过你预备去哪里寻季大哥呢?”
“京城。”
“什么?”常欢惊讶,“你怎知季大哥被带去京城?”
“手拿开。”韩端扬起鞭子,侧头望了望她黑亮的眼睛,鞭甩车动,马蹄得得声起时,他轻道:“今晚让你受惊了,好好休息吧。”
常欢瞪着他驾车远去,半晌露了微笑,边转身边自言自语道:“就喜欢装神秘吓唬人,我早看出来了,你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
方一回头,冷不丁又吓了一跳,之前马车停的方位后侧,突然多了一人,黑发齐整束着,蓝衫下摆在夜风中微飘,俊颜消瘦,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眸带隐痛,气质却依然温文尔雅。他肩上背了包袱,没有看常欢,而是看着远去的马车,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欢张口半晌,勉强挂住笑意,唤道:“师傅。”
他移过目光,轻点了点头:“欢儿。”
两人入院进屋坐定。蓝兮坐在桌边,常欢坐在床边。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双手放在腿上搓来搓去。不时看看蓝兮,脑中却恍惚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
“欢儿。”蓝兮打破沉闷。
“嗯,师傅。”常欢回神,看看桌上的包袱道:“师傅这么晚下山,是要去哪儿?”
“明日要去京城,为师想着先来看看你。”
“啊?”常欢愕然,怎么明日人人都要去京城?“何事上京?”
“接了宫贴,太后六十懿寿,入宫为其绘像。”
常欢纳闷:“前年也接了宫贴,师傅不是称病推了?怎么今年……”
蓝兮微微一笑,“为师还接到倾城楼的三年师贴,预备去那画院看看,若是合意,便留在那处。”
常欢腾地站起身,惊道:“师傅要留在京城?”
“可能。”
“那……千山怎么办?”
蓝兮颔首不语。常欢惊诧未褪,忽地心头火起:“单绝不要了么?画筑不要了么?师傅准备扔下千山一去三年?”
蓝兮面色平静:“隐居多年,外人闻千山之名而不知千山之实,师傅就去多教些弟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常欢不知火气打哪儿冒出,只觉得一阵阵一波波的压抑不住,怒视着蓝兮道:“师傅不是一直说不再收徒,不是一直说喜欢清净,何时改了心意?”
蓝兮别开目光,淡道:“正是最近,为师思量着你初出茅庐便得唯尊,短短数月已可授艺,五年就能出师,若为师入主大家画院,定能栽培出更多如你般优秀的画师。”左右环顾简陋小屋,倏尔一笑,“也可像这丹枫院借你名气东风一般,光耀千山。”
常欢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错愕,她不能相信刚刚那一番话是从蓝兮口中说出的。一向视钱财为粪土,视名利如糟粕的师傅;一贯以清心修性为根本,最恨聒噪吵闹的师傅;无论世间繁花如何迷眼,浮华怎样诱人都决不动心的师傅,竟会说出这一番求名之语,着实震呆了常欢!
她呆呆看了他半晌,咬牙开口:“师傅……你在生我的气!”
蓝兮摇头:“无需胡思乱想,师傅不过做了打算而已,何来气你一说?”
常欢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低头望着他愤然道:“你就是生我的气,你气我离山,气我出师是不是?”
“不是。”蓝兮仍淡然道,“为师说了本意如此。”
“师傅啊!”常欢急了,双手忍不住按上蓝兮肩头,“你气我可以,骂我也行,为何非要去京城为师?还要一去三年!那处……那处不适合你。”
“怎不适合?”蓝兮眼睛不抬,双肩微微颤动。
“就是不适合!”常欢眉毛紧皱,手指揪住蓝兮肩膀,“那里的人很复杂,学画只为名利,这都是师傅你对我说过的,你怎么可以丢下千山趟进浑水?你……你会不舒服,会看不惯,根本呆不下去的!”
“为师会慢慢适应。”蓝兮轻拨掉常欢的手,站起身道:“我心意已定,莫再说了,今夜我住在院中一晚,明早上路,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学生,我会回来看你的。”
常欢后退一步,定定看着蓝兮,心中火烧火燎的痛。好一个心意已定,千山单绝,青松白鹤,画中仙筑,还有……还有徒弟,都不要了!几日不见竟就下了这样的决心?自己示情被拒之时,心灰意冷之际,纵然苦恼郁闷,但仍不舍得离开千山太远,仍不舍得离开他太远,他就这样舍得?
闭上眼睛,常欢冷笑道:“那徒弟就不敢再留了,祝师傅桃李遍播天下,早日光耀千山吧!”
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蓝兮未语,怔望了常欢半晌,回身出门。
还是那样朦胧的月光,如一块蒙着轻纱的宝石,悬在高高的天幕中挥洒柔和光芒,几颗星星点缀月旁,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蓝兮站在院中,抬头仰望天空,夜风拂面清凉,心底同样掠过凉意。常欢的眼神再次刺痛了他,那愤恨的,不可置信的,失望的眼神,对师傅失望了么?蓝兮苦笑,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千山的夜凉如水,寂静如冰,是潜心修性的好地方,多年来他安心安然的住在那里,只觉自在无比。可如今多呆一秒都是对灵魂深重的煎熬。那里不但冷清,更安静得直让人感到绝望。明知她不会回来,还傻子般久久伫立在松下观望,多么希望那一抹鹅白跳入眼帘,多么希望那一声清脆的“师傅”再响耳边。三天三夜,内心的苦涩早已将他淹没,总是幻觉门口闪过轻灵身影,总是幻听楼下脚步踢踢踏踏,当这幻觉折磨得他再也忍受不住时,只有离开千山。
可下山了又能怎样,难道他能告诉她,欢儿,师傅和你想的一样?难道他能对她说,欢儿,师傅隐瞒了自己真实的感情?若是可以说,他也只能说一句,欢儿……师傅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你才刚刚十八。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无根之语,耳闭心不闭,当年秘案之后,疯爹抛妻弃子消失无踪,独留娘一人承受痛苦,不解真相者竟传出娘不守妇道被休的恶毒流言,即便躲进山中,娘仍被世间传言和爹的下落不明逼得郁郁而终。所以……不可以!千夫所指的痛苦自己能承受,她却不行。以师徒名或以年龄壑,都不可以,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欢儿说三道四。只有走吧!分开得远远的,两不相见,或许她才会重新快乐起来。
望向常欢的房门,蓝兮的心里的疼痛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次日清晨,蓝兮敲响常欢屋门:“欢儿……师傅上路了。”
内里无声,几又一夜未眠的他无法再多说一句告别的话,叹了口气转身,见张之明站在院中冲他微笑道:“常姑娘还未回来?”
蓝兮一惊:“她出去了么?”
“是,昨夜来与我说要出远门几日,当时便走了。”
蓝兮大震,上前抓住张之明胳膊:“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张之明慌道:“没有说啊,我见她未带包袱。”
蓝兮放开他,奔出门外,自己雇的马车已来,街道上早起的人们开始忙碌,吃食店铺已有热气萦起,不见常欢身影。
蓝兮心猛地一沉,自己是否做了蠢事?低估了欢儿对师门的感情?丫头半夜又偷偷跑走,出远门……能去哪里?
将包袱甩上马车,打定主意先在城内寻寻常欢,正欲上车,忽见前方又有一车驶来,车架上坐了两人,一黑一白。蓝兮看清后先是一喜,随即蹙起眉头,暗暗生出不快,那两人正是欢儿和……韩端?
两车靠拢,常欢跳下马车,脸上毫无郁闷表情,嘻笑着对韩端道:“就知我师傅还没走呢,等我去拿包袱。”说着跑进院去。
蓝兮诧异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呆了半晌还是抱拳向韩端道:“韩公子要去哪里?”
“京城。”
蓝兮呐然:“那欢儿要去哪里?”
“京城。”
“她为何要去?”
韩端冷眼扫过他,嗤笑一声:“你是她师傅,不如你自己去问。”
说话间,常欢背着包袱又跑出来,跑到韩端车前回头看看蓝兮,“师傅,你不走么?”
蓝兮疑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玩儿!”常欢嘿嘿笑着,“当然是玩儿,我还能做什么?”
蓝兮微怒:“为师要进宫,要去倾城楼,没有空闲带着你玩!”
常欢丝毫不在意他的口气,反身双手用力一撑,挪上车架,无所谓道:“我没要跟着师傅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