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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儿子。”步绾绾往摇篮边走去,小天下正躺在里面,手里抓着一只虎头小布偶晃动,铃铛儿脆响。
魔妃急了,赶紧说:“死老头子,去哪里找老朋友?一身法力尽失,别被那不屑子给捉住了,拿来威胁云儿!儿媳妇,我们赶紧去找他。”
“放心,威胁不了他,他才不会管你们死活呢。”步绾绾把天下抱起来,在怀里温柔地逗弄着。
“你……”魔妃听着她不冷不热的讽刺,又怒了。
“到底是谁在说话?”彩馥追进来了,围着步绾绾狐疑地问。
“彩馥姑姑,本宫好歹是娘娘主子,你能不能尊重本宫一些?不要大呼小叫,也不要随意闯进本宫的殿中?”步绾绾没好气地瞟她一眼,把小天下放下。
小天下住在这里最安全,她看了看,四周布了法器,以防妖魔来侵,还有侍卫重重把守。也不知是帝祈云的主意,还是魔王做的,想一想,只怕是魔王吧,帝祈云此时哪有这闲心。说不定那几个小仙婢很快就给他生出一窝来了。
她弯下腰,亲了亲小天下的小嘴巴,轻声说:“快快长大,娘亲就盼你长大了。”
“长大有什么好,哼,娶了媳妇忘了娘,娘是这天下最没价值的!”魔妃马上就说了一句。
彩馥的眼睛越瞪越大,盯着步绾绾看着,小心地说:“你是不是招邪了?”
“是啊,小心吃你,好好照顾天下,衣食住行,全由你亲自动手,不要让仙婢靠近她。”
步绾绾拉着天下的小手指,轻声叮嘱。
彩馥走过来,和她一起看着摇篮里的小天下,点了点头,轻叹道:“王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来看小王子,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眼神,真让人不敢直视。”
步绾绾没出声,走到小桌边,用罩子把夜明珠罩住,大殿里的光线暗了一些,有利于小天下入睡。
彩馥跟着她出来,小声说:“听说立后大典一切从简了,只需颁发诏书,而且,你何时交出夜沧澜,他何时才会立你为后。凤袍也未赶制,你看那边的高楼,本是昆王为宠妃所建,并未建成,他前些天让人抓紧赶工,连夜建了出来,取名,揽星阁。”
“好俗的名字,哪里有爱绾宫好听呢?”
步绾绾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那高楼几乎贴着了月亮,代表了他无尚的皇权,以及逼天的决心。
“我去看看,你记着我的话,除了你,不可让任何人接近天下。”
她看了一眼彩馥,轻声叮嘱。
彩馥抬眼看她,月光披在步绾绾的肩头,一袭大红锦裙无端让人感觉到她就是一团烈火,能融化世间一切坚冰。那明亮的眼神坚毅中带着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臣服。
不仅帝祈云不同了,连步绾绾也不同了。她在这浩瀚无边的岁月里,越来越成熟,经历的苦难让她褪变。
或者,这才叫真正的涅槃吧!
可步绾绾多想只当个在帝祈云怀里撒娇的小女人哪!
还有,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爱不同的你吧?你的好,你的坏,你的温柔,你的小无赖……统统都包容了,只因为你是你,我看你一眼,心中便满溢了幸福的火光。
“奴婢谨记。”彩馥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目送她出去。出了大殿,往前行五百米,便是凰宫。
步绾绾抬头,安静地看着那几乎触月的屋檐,若能和爱人一起坐在那里,赏月观星听风……那时候,她和洛君瑜、帝祈云三人一起,在屋檐上对月弹唱,乐哉游哉!
什么时候这日子才会回到那样的快乐之中呢!
“儿媳妇,其实我有办法让情脉接起来。”魔妃突然开口了。
“什么办法?”步绾绾小声问。
魔妃沉吟一下,小声说:“天雷阵时,魔族的人,魂魄各自为安,他主导情脉的一魄应该是落在那阵中了,我们去把那一魄找回来,送回他体内。”
“是不是真的?”步绾绾轻轻拧眉。
“我骗你干什么?治好了他,我才能重获肉身,还指望他去天宫抢来回神仙水呢。”魔妃没好气地说。
“那天雷阵已经过了,还怎么找?”步绾绾摇摇头,小声说:“婆婆,不然他当他的四界之主,这本来就是我和他的宿命,以后各自相安……”
“你不会是想着真蓝华跑了吧?”魔妃惊讶地问。
“总之我不能把师傅交出去,卖师求荣,那样太可耻了。”
“这怎么会是卖师求荣?故意效忠云儿的,那就是自己人,若不能效忠他,当然要杀之而后快,你到底是谁的妻子?为何要三心二意?我的云儿为何如此命苦,沉心背叛他,你也要背叛他!”魔妃只恨自己没手,可以扼腕长叹一番。
“得,你好好睡吧,别把我的蛊虫给吵醒了!自己当一辈子端庄大方的大妃,看看你得到了什么?魔王三宫六院,宠妃成群,你未必快乐?若说背叛,是男人的心更风流,女人为何就非得一心一意,哪怕他外面花得烂了子孙根,还要精心为他治疗?”
步绾绾没好气地回她。魔妃又不是自己,哪知自己吃的苦头?背叛?她巴不得生出三心二意来,也就不必如此痛苦!天下美男如此多,她多食些男儿精髓,天天快活胜神仙。
“牙尖嘴利!”魔妃被她抵得无话可说。
步绾绾耸耸肩,转过了身,远远的,只见帝祈云站在树下,正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宽大的树影遮去他半边身子,令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步绾绾正要过去,说说魔妃的事,魔妃却小声说:“现在别说,我感觉到沁若就在附近,她法力确实高深,你身上有凰气,有蛊毒,我还能躲上一躲,她不见了我,应该还有所忌惮,毕竟我在她身边也听了不少秘密,我们在暗,她在明,斗她一斗。”
步绾绾轻轻地摸了摸香袋,以示同意。
“和谁在说话?”他慢步过来,一手托起她的下巴。
其实一个人没感情,就像生活在白色的虚空中一样,看谁都是那样的冷漠,心无波澜,而他的本性却在心脏里咆哮,想要冲破出来,这种折磨和痛苦,也是让人难忍的。
“和小鬼小妖,小精灵。”
步绾绾一伸手,一只小雀儿被她唤了过来,停在她的手背上,啾鸣轻唱。
“绾绾,你何时把夜沧澜交给孤王?”
“等他帮你夺了天庭如何?”步绾绾沉吟一下,按着夜沧澜教她的话说。
“孤王需要他帮忙吗?”
他冷笑起来,愈加狂傲。
“嗯,不需要。”步绾绾笑了笑,抱住了他的腰,小声说:“竹子呀,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再试上一试,哪能让你一个人冷冰冰地活着呢?我是一团火,总能融了你!”
他的喉结动了动,眼中泛起几分别人不易觉察的柔软,双臂紧搂住了她的纤腰。
魔妃被二人的身体挤压着,枯叶上全是汗。这臭小子,就这样抱着,居然就冲动了,阿弥陀佛……别碰着我的叶子……
香袋里的亮蛊醒了,在小翡翠瓶里盈盈发光,这光芒渐渐大了,笼罩住二人的身体。
帝祈云低下头,轻拉住小香袋看了一眼,低低地说:“绾绾……你未吃饭,饿吗?”
“饿。”步绾绾点头,大眼睛眨了眨,突然就笑了,拉着他的手指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他抬眼看她,眉头微拧。
“来啊。”绾绾想走,手指却被他反抓住,他站着不动,深幽的双瞳里涌着令人看不懂的光。
“走啊。”她又用力,使劲地拽了拽他。
天上掉下个凤绾绾 【214】不就是用棍子吗(肉)
帝祈云还是站着不动,反握住她的手指,长睫轻垂,放到唇下亲吻了一下。
步绾绾的小心脏扑嗵扑嗵地乱跳起来,这厮未必是有了热心暖肠?正窃喜时,只见他慢悠悠抬起了漠然的双瞳,淡淡地说:
“可孤王的意思是,你不经孤王的允许,抛下孤王和满朝文武,一定是不怕饿的,就在这里站着吧,什么时候决定把夜沧澜交给孤王,什么时候就去吃饭,可好?”
他说完,毫不留恋地往回走。
“你……”步绾绾气结,双瞳里亮光一闪,突然就伸出双指,在他的背上连戳几下,恶狠狠地说:“你居然想饿我?先不说你我夫妻一场,就算你如今薄情寡义了,也不能让自己老婆饿着!既然你非要这么冷冰冰的,我也不客气!栎”
她点了他的穴,他高大的身影呆杵着,双睫又慢慢合上。
“带你去乐乐,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夫妻!就算不爱,也得给我学着尊重。”
她绕到他的身前,柔软的指肚子滑过他冷硬的眉眼,微微一叹,“可怜的竹子,把热情给丢了……放心,姐姐会帮你找回来,可是你要配合,不然你真会一个人冷冰冰地过一辈子。附”
他双瞳里的光彩亮了亮,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恶笑意。
步绾绾正发愁怎么把这么个大家伙弄走,没能发现他脸上的坏笑,左右看了看,心一横,小声说:“得,你占便宜,姐今天背着你走。”
“你背得动吗?”他缓声问她。
“背不动也背,每晚带你出去走上一个时辰,多看人间烟火,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化了。”
步绾绾瞟他一眼,唇角一撇,转过身,伸伸手,弯弯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之后,双手抓着他的双臂往自己的肩上扛。
帝祈云双瞳缩了缩,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完全遮盖住了她这娇软的小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用力,把他给背了起来——好家伙,太沉了,差点没把她压得脑袋撞地上去,接连往前栽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好容易站稳,她才小声嘀咕,“怎么这么沉呐!”
“背不动就放下来,解开我的穴道,我背着你走。”
他趴在她的背上,双臂从她前面垂下,似无意一般,不时碰过她的饱满的胸,声音低哑,呼吸滚烫潮湿。
“呵,好好呆着吧。”她腾不出手来拧他的胳膊,就一歪脑袋,狠狠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牙齿还挺不错,舌头软不软?这樱桃小嘴也不知道放不放得下我的……”他冷笑着,说些令步绾绾暴跳如雷的话。
她闭了闭眼睛,运起内功,稳稳背住他,反手戳到他的昏睡穴上,让他再也吐不出污言烂语。
“睡你的觉吧,臭竹子!跟着你真是受罪,我干吗非要爱你?我干吗非要在你一棵树上吊死?我不就是欠你一颗心?我挖给你算了!我也想无情无义,满天下风流,我上半夜睡一个,下半夜睡一个……得,我们也别去看人间烟火了,我等下就找个地方把你五马分尸……下油锅剪了吃掉……不,要把你卖给独守空房的富婆们赚笔钱,再带着我师傅私奔……”
“真残忍,太过份了!”魔妃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
“你也闭嘴吧,我是欠了你们一家人什么,当牛作马,累死老娘了……”
她恨恨地扭了一下腰,小香袋儿高高甩起来,足能把魔妃给甩晕了。
帝祈云安静地趴在她的背上,长发淹下来,看不到他的俊颜。
月亮被云层遮住,几只雀儿停在枝头,啾啾鸣唱,蓦的,有女子的尖笑声传来。步绾绾扭头看了一眼德厚殿的方向,德厚殿中还在妙歌曼舞,想必是各国献来的美人们正使出浑身解数在讨这些男人的欢心,以期能被带回府中,搏个宠爱名份。
在这个世上,女人要过得好,似乎只有这一条路走。
步绾绾拧拧眉,她才不要走这条路!
娇小的身子背着高大的身躯,从身后看,就像是一只背着沉重壳的乌龟,努力行走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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