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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汐涵正泪眼朦胧,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惜和复杂。
“那是什么?”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如重锤般锤在了萧霆轩心口上,疼痛不期而至。
“我…”他摇摇头,“其实…并非无解的。”他垂下的眸子略过一缕极深的复杂,其实他本不想告诉她的,只是…
“你说什么?”凌汐涵犹如行走在沙漠之中找到了一缕阳光,眼眸亮了起来,急切的走过去。
“你刚才说什么?”
看到她这个样子,萧霆轩心头更是难受,如鲠在喉,竟似吐不出一个字来。对视了半晌,他苦笑一声。或许正如她所说,他一开始便不该接近她,更不该爱上她。那样的话,也就不会舍不得,不会眷念…
他闭了闭眼,娘,你让我该怎么办?丫头,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凌汐涵等本就痛怒交加,见他一直不说话,心中更是焦急,忍不住大声催促。
“萧霆轩,你倒是说话啊。”
“我…”他张了张嘴嘴,忽而轻笑了起来。
“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凌汐涵皱眉,“什么契机?”
萧霆轩却不再说话了,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眼底有着凌汐涵不解的无奈痛惜。他伸手抚摸着凌汐涵的发丝,眼神有些飘忽,近乎喃喃自语着说道:“丫头,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坚决。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他也不会伤害她的。因为,他舍不得。
凌汐涵忽而觉得鼻子泛酸,心里那股郁结之气莫名的就消散了。她不知道萧霆轩为何要屡次强调不会伤害她,但,她相信他。相信他既然说会有契机,那么就一定会有。她心中隐隐察觉到,萧霆轩口中的契机似乎与她有关。脑海当中突然又响起欧阳宸对她说过的话来。
“不要爱上萧霆轩,他是无心的。”
她闭了闭眼,让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心中却有些沉重。欧阳宸知道什么?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欧阳宸为何要接近她。他到底有何目的?她绝不相信欧阳宸是真的爱上她了。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罢了,不去想这些。
萧霆轩见她眉目间萦绕着疲惫,怜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明天我要去和州。”
凌汐涵身体一怔,抬起眼来看着他,目光坚定。
“我要跟你一起去。”
萧霆轩笑了笑,“你不管你的商业帝国了吗?”
“不是有二姐吗,用不着我担心。”对于凌汐晴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
萧霆轩无奈的摇摇头,“怎的如此惫懒。”
凌汐眼双眼一瞪,“要你管!”
萧霆轩眼里浮现宠溺之色,“此次和州之行,甚是危险。”他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凌汐涵扬眉,“你以为我会怕?”
萧霆轩叹息一声,“这世上有让你害怕的事么?”
“那不就得了。”凌汐涵翻了个白眼,又皱了皱眉。
“那凤天歌真的那么厉害么?连皇上和皇后连手竟也不是对手吗?”
萧霆轩眼帘垂下,凤目含了丝忧色。
“我最担心的,是娘的病。”
凌汐涵心中一动,皇后早年便有病疾。萧霆轩也说过,皇后这些年一直在靠药物续命。她本是学医的,自然知道,久病之人不宜出门,更遑论还要在江湖上去搅合那些打打杀杀了。上次皇后受伤,安亲王眼中的担忧没有逃过她的眼。本就时日无多,又受了内伤,那皇后…
她抬眸,见萧霆轩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颜清冷如霜,眼里再不复从前的轻笑淡然,而是淡淡的愁,深深的忧。
她不禁放软的声音,“别担心了,我们明日就起程去和州。”
萧霆轩回眸看她,见她眼中承载着怜惜心疼之色,便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嗯”
弯月藏钩,如水清凉。晚风过处,海棠花偏偏落地,洒落了一地芬芳。枝桠斜射在地上的斑驳树影将一个修长的身影衬得越发悠长而冷清。
落天祥站在树前,玄衣纷飞,青丝如墨,刚硬的脸部线条上镶嵌着精致儒雅的五官。这般矛盾的结合,却并不显得怪异,反而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更显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看着远处因朦胧烛光而映照在碧纱窗纸上相拥的两个影子,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曲。
似乎,他永远都只能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凝望她的背影。似乎,他只能在她眼里看见他的影子,而不是心里。
为什么,每次当他想要鼓起勇气像她表白的时候,总是会看见她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是否,他们相遇得晚,注定今生有缘无分?
他闭了闭眼,不禁喟然长叹一声。
情之一字,肝肠欲裂,却又蚀骨心魂。
到底,他该怎么办?就此放弃吗?不,绝不可能。他忘不了,更放不下。
忽而想到什么,他猛然睁开了眸子,清明的目光犀利如刀锋。他决然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际蒙蒙亮时,一匹快马终于停在了山脚下。落天祥勒住马缰,眯了眯眼看向绵延的阶梯。那阶梯尽头,树木葱郁下隐隐而现寺庙一隅。
他翻身下马,而后上了山。迎接他的仍旧是上次那个小沙弥,他似乎早就知道落天祥回来,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此刻见到他,便上前作揖。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来了。”
落天祥眼里浮现一缕微诧,“小师傅知道我要来?”
那小沙弥微微一笑,笑容干净而温和。
“师祖于三日前曾让师兄传来话,说落施主近日必定登门拜访,果真如此。”
落天祥眼中一亮,“了空大师已经出关了吗?”了空每次闭关不都是一年吗?
小沙弥笑着摇摇头,“非也,师祖并未出关。”
“那为何?”落天祥皱眉,心中疑惑。
小沙弥仍旧一脸笑意,只是眼神却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师祖让弟子转告施主,缘来缘去,缘聚缘散。世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施主本是玲珑慧黠之人,颇具我佛慧根。只是施主如今被红尘所累,若不脱离红尘苦海,只怕一生都将为情所苦。”他眼中含了丝悲悯之色,劝道:“师祖既是与我佛有缘,不若遁入空门。以施主灵根,日后必会学有所成,流芳百世。”
落天祥闻言却是扬眉而笑,“小师父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我乃世俗凡人,既舍不得人世间的悲欢喜乐,也受不得清规戒律。我心有杂念,遁入空门只怕会有碍了空大师颜面。我还是继续做红尘俗人罢了。”
小沙弥微微叹息一声,“施主执念太深,日后只会害了自己。”
落天祥眼神一闪,抬眸笑道:“多谢小师傅金玉良言。”他抱了抱拳,又道:“既然了空大师还未出关,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吧。”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开了宝华寺。
那小沙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划过一抹叹息。
“冤孽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斩情丝
烈日照耀下的池水,晶莹透澈;微风吹来,水光潋滟,碧波粼粼。整个水面犹如一挂水晶做成的帘子,被风吹得泛起微波,在荡漾着的水波下则是随之晃动的楼台倒影,极其美妙绝伦。绿树阴浓,楼台倒影,池塘水波,满架蔷薇,构成了一幅色彩鲜丽,情调清和的图画。
站在静心湖边,凌汐涵独自坐在凉亭之中,水眸静静注视着碧波荡漾,杨柳依依,眼中若有所思。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她眼睫低垂,淡淡道:“睿亲王府刚觅逢大乱,此刻人心未稳,睿亲王已经致仕,身为睿亲王继承人的你,却还有闲心情在这儿看风景?”
她缓缓回眸,看着负手而立的男子。美如冠玉,眼若星辰,玉冠束发,蓝袍加身,银色腰带旁系着一枚绣竹叶的璎珞。长身玉立,丰神玉朗,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摸样,足以令无数闺中女子倾心。
这亭子不大,四面围着白玉栏杆,两边有轻纱垂下,湖岸边的风景若隐若现,清风过处,碧波荡漾。中间设有一方用白玉打造的圆
桌,周围并有两个玉石凳。此刻萧铭澜就站在圆桌旁,深邃漆黑的眸子若一汪幽谭,定定的注视着凌汐涵。
“你要去和州?”
凌汐涵淡淡移开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对。”
萧铭澜放在身后的手悄然紧握,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他…你们…”他挣扎着,最后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眼眸无力而哀伤。
“为什么是他?”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自己只伤害了她一次,她便不给他机会了呢?
凌汐涵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见他眼神悲凉痛楚,隐有压抑的深情弥漫。她心中微怔,轻叹一声。
“萧铭澜,你我,从不是一类人。”
“为什么?”萧铭澜忽而激动起来,他上前几步,紧紧抓住凌汐涵的肩膀,痛苦的看着她。
“就因为我曾伤害了你,你便移情别恋?”
凌汐涵目光冷了下来,拍开他的手。
“移情别恋?”她嘴角含了丝讥讽,“从未有情,何来移情之说?”
萧铭澜脸色微微发白,凌汐涵目光默然冷清。
“萧铭澜,我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傻愚蠢的凌汐涵了,那个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凌汐涵早在你多年的无视之下死去了。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吗?你不是很讨厌曾经的我么,现在又何必再来苦苦纠缠?”她说话毫不留情,直将萧铭澜伤得体无完肤。
“至于现在,我心里有什么人,似乎跟你没有关系吧。”
萧铭澜呼吸一滞,目光钝痛。
“你…爱上萧霆轩了?”
凌汐涵转过身,并没有回答他。
这番默认的态度,更是让萧铭澜心如刀绞。他艰难的抬起脚步,一步步走过去,站到她面前,目光深情而凄凉的与她对视。
“为何无视我?”
凌汐涵一怔,萧铭澜苦笑一声,嘴角凄然。
“如果是因为我曾经抛弃你,让你受辱于众。那么,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请你不要用这样漠然无谓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凌汐涵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他仍旧俊美绝伦,可却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冷傲决然。全身上下散发着悲凉的气息,往日冷冽的眼神也满是憔悴和伤痛。全不复昔日的意气风华,潇洒冷漠。
这还是他吗?还是她记忆之中那个冷傲的萧铭澜吗?她不禁有片刻的恍惚。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交错闪过,初入异世,萧铭澜给予她的便只有冷然而厌恶的目光。自继承这具身体的记忆开始,她便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莫名的厌恶和不屑。曾经她发誓要萧铭澜为对她所做过的一切后悔,要让他为践踏一个无辜女子的真心致使她冤死而付出应有的代价。
后来,她成功了。
那一日他到忠义王府来给她道歉,在遭到她无视和不屑的目光中失落离去。
琼华宴上,他当众求娶她却遭到她无情拒绝后的痛苦黯然。
睿亲王府赏花会上,他在她翩然绝美的舞姿中迷失了心魂。
……
她知道,萧铭澜早已为她动心情迷。而这,也是她最初的目的。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自大狂妄将所有女子视同无物的男人来说。要报复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那个曾经厌恶自己到极致的他疯狂的爱上自己,然后再将他狠狠的弃如敝屣。那样的报复,才会让他刻骨铭心。
现在,她做到了,萧铭澜真的爱上她了。她原本应该感到报复后的愉悦快感的,可是此刻面对失魂落魄的萧铭澜,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些同情他。
其实,萧铭澜并不是那么坏的。至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