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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举起身前酒杯,孟旭的眼中迷离而又怨怒,他喃喃说道:“念兮……我心里从未负你,是你负我,是你背弃了我。”
双指猛一用力,“啪”的一声,酒杯碎了,洒了满桌的酒意,孟旭望着残酒,突然涩涩笑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的脑海中抹不去的是那入目的殷红。
若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早要了她,那至少失去了她的心,却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身子会是他的。
可当初若不是真心爱她,又怎会一再忍着,遵着她的意愿?
念兮啊念兮,当日你同我说要等成亲之后再行夫妻之礼,那是你的原则,可却只是对我,并不是对裴冲啊!
孟旭的眼中闪着怒意,突然一个发怒,将桌前酒盏统统推翻,跌跌撞撞走出了千杯醉。
而就在孟旭出了酒肆大门之后,在他的身后有两个黑衣人也悄悄跟了上去。
酒醉仍有三分醒,孟旭走了一段路,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一片静谧,早没了行人,月光躲进了云层中,只露出些许冷辉。
孟旭停了停脚步,向后望去,那两个黑衣人倒也不避不闪,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脑海中顿时闪过千百个念头,这两人究竟是谁?是谁派来的?裴冲,皇上,还是慕容元正……?
还未来得及细想,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挥掌向孟旭后脑打去,一阵钝痛,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孟旭的酒意倒是已经消去了三四分,后脑那一掌的疼痛感却仍是清晰。
这里是一间昏暗的墓室,阴冷潮湿,应该是修建在地下。
石门打开,只见一人缓缓而下走到了孟旭跟前,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孟兄,咱们又见面了。”
孟旭怎么也想到抓他来这儿的人竟然是他,心中千百疑惑,愣了愣,也淡淡笑着:“真没想到,咱们还会见面,拓跋王子,北疆动乱,裴冲大军已经前去,你不是该在那里才对吗?怎么会在大雍?”
“哈哈哈……”拓跋其笑了起来,走到孟旭身前,低头看着他,“小王果然没有看错人,孟旭,你不必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小王有一桩买卖想要同你做,你愿是不愿?”
“买卖?”孟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嗤笑一声,反问,“王子太看得起孟旭,孟旭不是生意人,不知能和王子做什么买卖?”
拓跋其在一旁石椅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旭:“上回使团前来大雍,小王与你比马输了给你,回去后百思不得其解,命人细细查看马匹,才发现原来马背上有一个细小的针眼。”
孟旭心中一凛,并不做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拓跋其瞥了他一眼:“小王并不在乎这场比试的输赢,不过对孟旭你倒是更感兴趣。那次之后,小王就派人秘密查你的一切,可以说如今对你的一切算是了如指掌。”他向孟旭面前凑了凑,“你娶了慕容元正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权利富贵,还有裴冲,他抢走你最心爱的女人,你心里也一定对他恨得要命吧……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跟小王合作绝对是对你有好处的。”
他居然什么都查到了,这个北疆王子的确不简单,孟旭对着他的双眼问道:“王子,既然您如此高看孟旭,那就不妨谈一谈,想要同孟旭做笔什么买卖?”
57毒经
孟旭对上拓跋其的双眼问道:“王子如此高看孟旭,倒不妨说说要同在下做的是笔什么买卖?”
拓跋其撇了撇嘴角,望着孟旭道“孟兄不是想知道为何如今北疆起了战事,可小王却还在大雍?你既是个聪明人,那可能猜到一二分?”
孟旭自从进了这间密室,细细观察,这里虽然阴暗潮湿,但是却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了,他问道:“上一回王子带北疆使团前来大雍求和,之后便一直没有走,就住在这里?王子不回北疆,那边却起了战事……”孟旭沉吟片刻,抬头说,“莫非王子是在长平想要有所图谋?”
拓跋其的眼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微微点头看着孟旭:“孟兄猜得也算**不离十,你我其实说到底都是同一类人,大家各为所求罢了。北疆与大雍战事多年,裴冲西北军骁勇能战,逼得我们几年来连连向北处苦寒之地退了共计数千里之地。大雍的百姓是人,难道北疆的百姓就不是人了?你也许没见过每年一到冬日,我们的子民饥寒交迫的情景,我们并没有吞并整个大雍的野心,只不过想将疆土向南扩张,与大雍划江而治,只要我们的土地能够让人民吃饱穿暖,便不再会进犯。”
孟旭心想,都说北疆蛮子是狼子野心,他们的目的又岂会仅仅是这些?若他们容易知足,当年又怎会想要越过万里江进一步南侵?
“王子,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御史大夫,王子想要北疆与大雍划江而治,此事似乎是超出了在下的能力范围之外。”
“孟兄,小王从不会做无用之事。如今你虽不能左右皇上的决断,可是有一人却是可以。”
孟旭心中一怔,问:“王子是说丞相大人?”
“正是,就是你的岳父,又或者说是你岳父的那一股势力。”
孟旭踌躇道:“虽然如今岳父对我很信任,可是这件事……”
“对,你没办法说服他。”拓跋其早就知道了答案,替孟旭说了出来,他笑道,“若是能说服慕容元正,我也不必费那么多的周章。慕容这个老头,对名利的确看的很重,他想要掌握大雍朝的所有军政大权,可是他对大雍却又是忠心耿耿。小王曾找过慕容元正,只不过他顽固得很,根本就不肯听小王开出的条件。若是孟兄前去当说客,也只怕是会被你岳父一顿臭骂。”
孟旭迷茫道:“那王子说的买卖又是何意?”
拓跋其看着孟旭的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他说:“我要你想办法将慕容元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只要你坐上丞相之位,我们之间说话就方便多了,这是我要同你买的东西,而我所卖的,就是你的心头大恨安庆侯裴冲的人头,这些年我早已驯养了一批死士,北疆战场上,我会用三万人的战败来换取裴冲的人头。孟兄,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裴冲的人头……
孟旭呵呵笑了起来,寒利的笑声在阴冷的地下密室中更显得阴寒刺骨。这笔买卖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登上丞相之位,杀了裴冲,这都是他所要的东西。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答道:“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在下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只是王子,也许对你来说杀裴冲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要我取代慕容元正的地位,却是难得多的一件事,他的势力经营多年,早已盘根错节,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儿子慕容腾,我又怎能做到取而代之?”
拓跋其搓了搓手,命身旁的随从拿了一个油布包扔到了桌上,他指着这包东西说道:“这里面是我多年来派在大雍的探子所查探到的东西,里面记录的是朝中各官员的资料,你拿去看看,也许有用。孟兄,你有你自己的本事,当日赛马场上,你虽不能力敌,可却用了针灸之术智取,小王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至于想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一些挡着我们前路的人,小王相信你也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孟旭迟疑片刻,还是伸手将那油布包接了过来。
他被送出这间密室的时候,双眼被蒙着,拓跋其虽然和他成交了这桩买卖,可是终究还是要留些余地。他留在大雍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了这一处密室,只怕早就被人发现。
这一回的北疆动乱,其实在拓跋其的部署中不过是一步棋子,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遣走裴冲,将这桩买卖好好做成。至于孟旭,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打探,相信他就是自己所物色的最佳对象。
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夜未归,慕容瑶在屋子里板着一张脸看他,气问:“你这一夜都上哪儿去了?”凑上前去,闻到的是一身酒气,慕容瑶不由皱起了眉头。
孟旭晃过慕容瑶走到了床上,躺下懒懒道:“昨夜和祖大人、童大人在一处喝酒,商议江西蝗灾的事儿。”
他答得顺溜,慕容瑶走过去坐下摇了摇他:“当真?”
“自然是真的,要不我还能去哪?不信你可以去问。”
慕容瑶当然不会真的去问,孟旭背对着她睡了起来,她又摇了摇他:“孟旭,孟旭……”
“唔?”
自打成婚以来,孟旭越来越得到父亲的信任,对慕容瑶也还算关怀体贴,若不是这些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他也不会这般的青云直上。
“怎么了?”孟旭嗓子里闷闷问道。
慕容瑶顿了顿,说:“之前你替三姐和皇上开了药方,如今三姐真的就怀上了孩子。可你我成婚这么久,我的肚子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相公,你怎么也不想点法子呢?”
她见孟旭仍是躺着不说话,又继续说下去:“三姐服药不到半年,再过一阵子就要生了,这药可真是比大国寺里的送子观音还要灵,前几日娘亲也问过我这事,孟郎,不如你也给我开些药服用吧。”
孟旭心中微微一凛,慕容瑶居然想和他生个孩子?
“好……”他仍是懒懒地说着。
要想有个孩子不是一件难事,要想一直怀不上孩子就更容易了。若不是孟旭每日都在慕容瑶喝得莲子羹里做了手脚,他的娘子又怎会和他成婚这么久都不传孕讯?
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更不想和她生下孩子。
这几天,每日里孟旭会用三个时辰的功夫到文殊阁读书。他从小野生野长,身世低贱,所谓勤能补拙。好在他天资聪颖,虽然读书习字不过两年多的功夫,可却早比一般人的学识都强了。
而念兮给他的那本《医经》更是孟旭每日里必读之物。
《医经》中所述是人体基本常识,是针灸药石之术。苗疆之人擅于用毒,孟旭这段时日每日在其中钻研翻看,想找出如何从药石之书中发现用毒之术。
在文殊阁中呆了将近一月,在外人看来孟旭好学不倦,每日都去读古文书卷,可实际上他却是一头扎在了《医经》之中。
看得倦了,有时便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手边的热茶不知不觉翻倒便洒了出来,沾到了里面的纸页上。
孟旭赶忙要用衣袖去擦,好在纸张并未湿烂。午后日光正好,孟旭便将《医经》放到了文殊阁的窗前正对着太阳,希望能将书页晒干。
可是奇怪的是,过了一个时辰,当孟旭将书拿回的时候。捧在手心,这本《医经》上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在原本的人体穴位图的下一层隐隐透出了些字迹,细细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断肠草,生于山地林缘阴湿处,服食后毒性侵入肠道,绞痛致死。
乌头,叶互生,革质,卵圆形,三裂,见血封喉。
番木鳖…………
…………
一页一页向后翻去,前面记载的是各种毒药的名称和药性,后面记载的就是如何解毒之法。
这本书虽名为《医经》,可实质上却另藏有一本《毒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孟旭捧着书,心中又惊又喜,他苦苦思索了几日,如今这里全都记载了下来,而这个中玄机只怕就是念兮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心扑通扑通跳着,这隐在《医经》之后的《毒经》读来感受全然不同,孟旭一边读着一边便觉这大千世界万物相生相克,个中玄妙真是不可言喻。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他如饥似渴一般将整部《毒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