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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虽然他不愿意她看到他,他却时时刻刻都想看到她,总是情难自禁地追随着她的脚步。
因为,他发现,那个女人总能状况不断,总是让人担心。
如果不是他情急跟小二说,有人要投湖自尽,那个傻女人,在这个数九寒冬的天气,肯定就下到了冰冷的湖水里面去。
如果不是他尾随着她上山,在看到她摔跤的时候,紧急用锦带拉住她,她肯定已经第二次坠下那个悬崖。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能放得下心走啊?
在山顶,他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看着她哭着喊着,说知道是他,疯了一般找他的样子,他的心,真的痛到窒息,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忍不住,差点就冲出来将她揉进怀里。
终究,他没有。
他不能那般自私。
许是被他的决绝伤到了,许是终于死了心,她走了,她回宫去了。
好,这样很好,他告诉自己。
宫里有十一,十一会好好照顾她的,她心里的伤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地愈合,慢慢地将他忘记,毕竟她没有莫霜的记忆,他们才相处不到一月,她忘记他应该不难吧?
离开的这段日子,他先在曼陀山脚下的小镇上住了些时日,那里有他们曾经住过的小木屋,小木屋里有很多他和她的美好回忆。
那时,她是妻,他只是夫,他们一起买菜、一起干活、一起逛街。
木兰树下,她做着女红、他看着书卷。
还记得那日,他假装死去,她也故意假装不知,在外面请来壮丁,要将他下葬,他躺在木板上,醒来不是,不醒来也不是,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两人欢好,从厨房到床上,激。情澎湃、惊天动地、不管不顾,结果锅里的饭成了黑炭,他们一下午都在搞卫生、刮锅底。
记忆太多,他都一一来过。
然后,他便来到了这里,这烟波镇、莫霜曾在这里一舞倾城,这家客栈,他们也曾在这里幸福地度过了一段静好的岁月。
他只想带着这些回忆,这些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一个人,默默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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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一楼,是大厅,也是饭厅。
早膳时间,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几个小二点着手中的艾叶满厅地熏着,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你们听说了没?现在全国上下防瘟疫,是因为宫里的一位娘娘,好像叫什么汝……汝婕妤的,因为她得了瘟疫。”
一声脆响,瓷勺落地的声音,是坐在窗口位子的一个紫衣男子,不过,那声脆响很快就被大厅的喧嚣淹没,谁也没有注意。
“怎么没听说?那又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全国皆知啊!”
那边的闲聊还在继续。
“是啊,听说啊,那位娘娘的瘟疫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都下了定论了,说最多只有几日可活。”
“皇上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死个一两个也无所谓,只希望她死了便死了,直接在宫里烧掉,不要将瘟疫传到民间来。”
“说的是啊!可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听说,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如今皇帝大病闭关,代掌朝政的十一王爷对这个女人也特别上心,不仅不怕传染、亲自喂药,还毫不避嫌地对她宠爱有加、搂搂抱抱。”
“嘘!小声点,这种事情岂是我们能议论的?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切!怕什么?他们能做,我们还不能说啊?这帝王家的事儿最乱了,别说兄弟共一个女人了,历朝历代,多少父子、祖孙共一个女人的?见怪不怪!”
窗边的紫衣男子起身站起,长身玉立。
人影晃动、紫衣翩跹,从正说得起劲的几人身边轻轻走过,谁也没有注意到男子唇角抿出的一丝冷笑。
片刻过后,一声尖叫骤然在大厅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这样?谁干的,是谁干的?”
一个男人举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痛苦地鬼哭狼嚎,正是方才说只希望她死了便死了的那人。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向自己的手,另一声尖叫声又紧接着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也是,是谁?是哪个缺德的干的?啊——”
此人又是那说帝王家的事儿最乱了,他们能做,他们难道还不能说的那人。
一时间,满厅大骇,全场哗然。
可是,他们的身边根本并无一人啊!
谁能在无影中将他们的手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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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皇宫太医院里,众人忙做一团,翻阅书籍的翻阅书籍,研究草药的研究草药,讨论的讨论,一个一个面色凝重,神情紧张。
因为那个女人命在旦夕,他们必须在仅剩的三日里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物。
十一王爷说,如果那个女人没了,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他们知道,那不是危言耸听。
那个女人在当今圣上冷祈宿的心里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明镜一样。
在这宫里,有哪个女人可以住在龙吟宫里和天子同眠?
又有哪个女人可以跟天子吵架、想出走就出走、想回头就回头?
只有她,独独只有她。
所以,一旦她没了,冷祈宿出关,他们一个一个定会死得很惨。
他们必须竭尽全力地让那个女人活下来。
可是,很奇怪,虽说瘟疫难治,但是总能有方,这个女人的病状,也与普通的瘟疫并无两样,但是,无论怎么用药,却是怎么也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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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烟宫
紫卓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透过窗棂望着外面那小小的一方天空,眼神空洞得如同一只失了灵魂的木偶。
又过了两日。
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来。
自己快油尽灯枯了,他还是没有来。
“娘娘,你一日没吃东西了,想吃点什么?奴婢去给娘娘弄。”冬梅极力让自己笑着,一颗心却如同刀绞。
床上的女子就像没听到一样。
“娘娘,外面太阳很好,要不,我们扶娘娘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女子依旧是没有反应。
冬梅红了眼睛,别过脸,泪流满面。
二月初二,暖阳高照、天气晴好
可是,这些紫卓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浅薄,整个人时而睡着、时而醒来。
烟绯宫里,太医们跪倒一片,却没有一丝声响。
因为,今日是最后一日,这个女人的生命将走到极限,而他们却没有研究出可以治愈的良方。
十一坐在床头,拧着眉,静静地凝着床榻上的女子,黑眸深邃,不知心中所想。
“十一,他……终究还是没有来……”
女子沙哑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破锣一般
汗啊汗,原本说今天解开悬念,看来只得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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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269寸:娘娘殁了
【3000字,翻页】
“十一……他……终究还是没有来……”
女子沙哑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破锣一般。
众人心中一怔,不知她话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是冷祁宿吗?他不是在闭关休养吗茆?
不过说来也怪了,这个女人不是他最宠爱的吗?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他出关来看一眼。
腹议归腹议,他们也没有心思多想,因为,更现实的问题等着他们在面对,那就是这个女人真的没了,他们怎么办?
“四嫂,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蚊”
十一低叹一声,刚准备起身,却不想袖角被女子拉住。
“十一弟……他是恨我的……对不对?”
女子苍白着脸,一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中写满沉痛、失望。
肯定是恨的,恨她的利用、恨她的背叛、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
不然,怎么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跟她见?
“不,四嫂,十一敢保证,他不恨,他绝对不恨,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和理由!”
“苦衷和理由?”女子静默了片刻,虚弱地一笑,如刹那芳华一般,“好!那我便再相信十一弟一次!”
说完,便松开他的衣袖,缓缓阖上双眼,“我累了,你让大家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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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紫卓彻底停止了呼吸,是在黄昏。
残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屋里的地上、床上,如火、似血。
彩霞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边,喊了几声娘娘,不见床榻上的女子反应,她以为是睡着了,或者是没有理会她,因为,后来的这几日,这个女人一直就是这种情况,浑浑噩噩的,没有一丝声响。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子,却发现女子眼睛轻阖、唇角微勾、一动不动。
她终于觉得不对,一颗心慌乱到难以自持,颤抖地伸出手指,放到她的鼻翼下面。
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是她手中的瓷碗掉落在玉石地面上的声音。
震惊、心痛、难以相信……
睁着大大的眸子,她呆呆地站了很久,才蓦然凄厉地大叫起来,“娘娘……”
很快,十一闻声而至,太医们也来了。
又经过了一番紧急的抢救,太医们都跪下了。
“怎么样?”十一紧紧抿着唇,面色冷峻。
“娘娘……娘娘殁了!”
“殁了?”十一一震,有些不相信,愣了半响,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床榻上安静都如同一片残叶的女子,一动不动、一响不响。
一屋子的人,除了太医,跪着的还有秋菊、冬梅,以及李全盛。
全场静谧得可怕,除了偶尔一两声低低的啜泣,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天暗了下来,到了掌灯时分。
李全盛眼眶红红地睨了睨众人,又纠结了半天,方才挪着膝盖跪在十一的脚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十一爷,宫里的规矩,为了防止传染,死于瘟疫的人都要立即送至火场火化……”
他勾着头,做着迎接十一狂风暴雨盛怒的准备。
他是内务府总管,他有他的职责,难过归难过,但,有些事,还是得他讲。
出乎意料的,十一没有怒,确切地说,是没有反应。
不动,亦不回头,依旧是看着床上,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他便又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
众人皆是抬眼,看向那道颀长的背影。
沉默了许久以后,十一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他,眸光又转向门口的外面,不知落于何处,淡淡开口,“好吧!以防传染,暂时就送往火场,至于火化……。”他顿了顿,才说道,“等等吧,等我去回禀了皇上再说。”
回禀皇上?
李全盛一怔,皇上不是在闭关吗?
后转念一想,也是,闭关而已,又不是不在,那个男人最最宠爱这个女人了,如今这般,是应该通知他才是。
于是,他便也不再说什么,就对这十一行礼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去了。
屋子里的太医们听说回禀冷祁宿,一个一个更是面如土色,早已三魂去了七魄。
直到十一连续对着他们吼了几声“滚!”,众人才反应过来,仓惶爬走、作鸟兽散。
很快,汝婕妤死了的消息全宫皆知。
有人震惊、有人惋惜、有人高兴,也有人觉得扬眉吐气。
终于死了,再大的荣宠又如何,终究是要在大火里化成一抔灰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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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期而至。
上书房
十一坐在宫灯下,凝眉批着奏折,手中的朱砂笔不时落下一记。
李全盛立在边上,不时抿唇,不时瞅瞅外面的天色,不时又看看宫灯下专注的那人。
“李公公似乎心神不宁?”十一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头看着他,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李全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