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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要用大宫女,他也有他的考虑。
普通宫女身份卑微,死几个也不会引起重视,而如果是后宫嫔妃,身份太过贵重,一旦中毒,又容易让人心惶惶,所以大宫女最合适,因为都是各自主子倚重的,主子们当然会吵着闹着让他这个皇上颁令让太医院研制解药救人。
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如此好的一个扳倒四哥和风家的机会终究是白白浪费了。
这时,小太监李子风风火火地进来,对着他一拜,上气不接下气,“皇上,方才……四王爷……四王爷进宫找太后了,不知说了什么,如今太后正朝龙吟宫而来。”
四哥?
冷祈逸眸光一敛,唇角就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容,看来,按捺不住的不是他一人,突然想到什么,“快!快去喊住高公公,就说朕让他手上的事儿先不要办了,太后最喜欢喝他泡制的雨前龙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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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35寸:进宫治疗
王府门前,婢女玲珑撑着一柄黄油伞立在雨里。
“王爷!”冷祁宿刚下马车,她就迎了过去,张嘴正欲说什么,骤然看到随着冷祁宿一起来的还有一辆豪华精致的皇家马车和两排手执黄伞的宫女太监,她脸色一白,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是?”
“太后派来接王妃进宫治疗的。”
接王妃进宫?
直到冷祁宿撑着伞拾阶而上,进了王府,她还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贸然进宫,她还一直担心,他会感情用事。
看来,她多虑了,他终究是那个沉得住、顾大局、成大事的男人。
将那个女人送进宫,确实是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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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祈宿踏进幽梅苑的时候,几个太监正在七手八脚地将莫霜从床榻上抬起。
此时的她清瘦得如同一片萧瑟的落叶,只着一件肚兜,下身穿着白色的裘裤,颈窝和肩膀处一片血肉模糊,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失了灵魂任人摆布的人偶。
一个太监不注意,将手落在她的肩膀处,她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痛得眉心一皱,闷哼出声。
冷祈宿眸光一敛,紧抿着薄唇上前,一脚踹在太监的心窝处,“滚开,不知轻重的奴才!”
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伏地求饶,捂着胸口,痛也不敢哼一声。
“你们都去门口候着,王妃本王自己抱出来!”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众人大气不敢出,连忙将莫霜重新小心翼翼地置于榻上,对着他行了个礼,便鱼贯而出。
百合咬着唇局促地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他,只觉得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冷祈宿瞟了她一眼,想起她上午跪在雨中求他的情形。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你也下去,换身干的衣服,如果连你这个奴才也病倒了,谁来伺候你家主子?”
百合一喜,难以置信:“王爷是说奴婢可以一起进宫伺候王妃?”
冷祈宿没有吭声,转身走至榻边,凝眸看着榻上的人儿,百合见此情形,自是识趣,禁不住抿嘴一乐,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静谧了下来,似乎只能听到外面雨水冲刷琉璃瓦的声音。
冷祈宿眸光微闪,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半面殇给人的摧残他是知道的,可是看到如今的莫霜,他却还是忍不住心尖一抖,才二十几日没见,好好的一个人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女人竟然也没想过让人去求他,听百合说,今日她也是趁这个女人昏迷,自作主张,才有了雨中跪求的一幕。
那该是怎样倔犟和坚强的一个女人?他第一次感到了震撼。
脱下身上的锦袍盖在她的身上,他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发现她竟身轻得如一个孩童。
火舌36寸:最后一面
熟悉的怀抱、淡淡的龙涎香,莫霜沉寂空洞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微澜。
他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来的原因竟是将她送进宫里。
其实先前她也做过种种猜测,但被送进宫却是最坏的那一个。
她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个男人又将她踢给了逸哥哥。
如果逸哥哥立马救她,她的身份就会被怀疑。
如果逸哥哥坚决不救,那她就是一个死字。
无论救与不救,这个男人都是舍了她,撇清了自己和风家的关系。
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今日格外清醒。
或许所谓的回光返照就是这样吧?
她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他看她的目光。
一时间,四目相对,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都似乎离他们远去。
冷祁宿发现,她的左眼清澈如一汪泉水,而右眼却黯然无一丝神采。
一只果然是瞎了!
他有些颤抖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找不到语言。
许久,他才缓缓俯下身子,将唇贴在她的左耳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知道,她的右耳已是聋了。
等了半响,却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只是有一滴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耳垂流到了他的嘴里,热热的、咸咸的。
是清泪。
冷祁宿一震,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剜过,钝钝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抬手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拭去,他绷直了声线,声音暗哑:“为何不让百合去找本王?”
找了又怎样?你会出手相救吗?
如果救,现在又为何要将她送走?
莫霜勉力一笑,“因为王爷说过,并不是什么稀世奇毒,妾身以为忍一忍便会没事。”
“的确不是什么稀世奇毒!”他勾唇一笑,温柔得如春风拂过,“你进宫后,皇上会让太医给你解毒的,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吗?莫霜心中苦笑,这个男人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在演戏。
她累了。
不想陪他再演了。
其实,她也不能自私地怪他,毕竟他也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
缓缓阖上眸子,她不再看他,也不想再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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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车队渐行渐远,冷祈宿收回目光,转身走进王府。
“王爷不亲自送王妃进宫吗?毕竟……”玲珑紧步跟在旁边,替他撑着伞,欲言又止。
“毕竟什么?”黑眸望着前方,冷祈宿一脸沉静,健步如飞。
“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面。”总归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他的王妃。
冷祈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火舌37寸:她咳血了
冷祁宿脚步一顿,回过头,“谁说她会死?”
玲珑一怔,有些转不过来,“难道太后会救她?”
“她当然想救”冷祁宿冷笑,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这也是本王去找她的原因,虽说本王没说是她投的毒,但是毕竟王妃是被她的猫儿抓过之后染上了半面殇,她是个好面子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会让王妃进宫、让太医们想办法找解药救治。”
原来如此,玲珑点点头,哦,不对,想办法找解药?难道不是太后荼的毒?
“太后没有解药?”
“没有,因为毒不是她下的。”
果然!也是,经过深宫斗争走至今日的太后,她是何其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会做如此明眼之事?
“难道是皇上?”想置风家和王爷死地的应该就是他们母子俩吧?
冷祁宿没有回答,薄薄的嘴唇冷凝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脑中闪过那日慈宁宫中,冷祁逸上前扶住陌妆的情景。
玲珑了然,可是,如果皇上荼毒,他又解毒,不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自己抽自己耳光吗?
而且,王妃对于皇上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他有必要为了保全太后的面子,出手救一个对他来说无关轻重的陌生人吗?
玲珑有些不明白了,“皇上会救王妃吗?”
说话间,已走至雨墨轩门口,冷祁宿看了她一眼,走出伞中,拾阶而上,薄薄的唇边逸出两字,“不会!”
不会?
玲珑愣在那里,那左右还不是一个死字!
王妃最多只有四日可活,即使太后有心,太医院的人再有能耐,这种奇毒的解药岂是三四日可以研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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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霜进宫后被安排在蓬莱殿,那是外臣进宫居住的地方,离太医院也比较近。
为了避嫌,冷祁逸就那日随太后、太医们一起象征慰问性的露了一次脸,就再也没有出现。
不过,他倒是让身边的公公送了许多的补品过来,补品匣子的夹层中,她看到了他的信。
他说,迫于无奈,他不能立马给她解药,他已让太医给她配了稳定病情的药,不会有事的,让她再忍耐十来日,假以时日再说太医院研制解药成功,便可名正言顺。
再忍耐,莫霜苦笑,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吗?没有!
要不就是死,要不就只能等!
冷祁宿也没有再进宫来,据说那日淋了雨染了风寒,不便出门。
倒是太后来得比较勤,嘘寒问暖,还让皇上颁布圣旨,民间访药。
吃了太医配的药,莫霜的身子不好也不坏,可是第三日的清晨,她却突然咳起血来,而且越咳越多,染红了浅色的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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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38寸:乐不思蜀
吃了太医配的药,莫霜的身子不好也不坏,可是第三日的清晨,她却突然咳起血来,而且越咳越多,染红了浅色的被面。
百合吓坏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人,她都让宫女们赶紧通知了个遍。
太医来了,太后来了,甚至连皇上都来了,独独四王爷冷祁宿依旧没有露面。
蓬莱殿里乱作一团。
太医把完脉以后,却惊奇地发现,莫霜身上的毒竟然减轻了不少,也就是说咳的血都是毒血。
众人愕然,面面相觑,眼中神色却是个个不同。
百合开心地拉着莫霜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太后也是甚为愉悦,重重赏了负责莫霜的太医。
几个太医冷汗涔涔,连忙磕头谢恩,他们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只有冷祁逸虽面上温润月华,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滋味。
明明他解药还没出手,明明太医开的也只是暂时稳定病情治标不治本的药,半面殇不会无药自解的啊。
从蓬莱殿出来,他越想越不对,就命人彻查莫霜所有的饮食、所有跟她有接触的人,所有她用过的物什,甚至连她吃过的药渣都一一检查,却都未发现任何异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莫霜咳的血越来越少,身子也越来越利索。
慢慢的,眼睛能看了,耳朵也能听了,甚至,手脚也有了知觉,不到十日的时间,她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日,久雨的天气终于放晴,天空湛蓝得如同明镜宝石一般。
院子里粉色的海棠花落了一地,莫霜站在一片海棠花林中,微扬着脑袋,闭着眼睛,深嗅着这久违的清新自由的空气。
终于得见天日了,她勾着唇,笑得甚是满足。
就知道逸哥哥见不得她受苦的,前段时间在王府他是看不到,才一直让她忍耐,这次还说让她再忍耐十来日,结果才两三日就出手了,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冷祁宿知道了会怎么想?会怀疑她的身份吗?
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她睁开眸子,骤不及防,就直直撞进一双黝黑的深瞳里。
她心神一震,竟是冷祁宿。
他一袭紫袍,站在海棠花林的那一头,微抿着薄唇,静静地看着她,丰神如玉、气度高洁得如同谪仙。
他几时来的?
“王爷来了?”她巧笑着,走了过去。
“嗯”冷祁宿勾勾唇角,也拾步朝她走来,“既然身子已经痊愈,怎不让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