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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玄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啊……我是你的‘珏哥’,你不是朝思暮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宝嫃叫道:“不!你不是!”
凤玄想了想,道:“那好,你不愿意留在王府也行,我陪你回去连家村,我们仍旧做回夫妻,这样你可愿意了?”
连世珏却参军之后,这本来是宝嫃日夜记挂的美梦,然而现在,“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宝嫃心中却忽然充满了惶恐不安。
“不行,”宝嫃低着头,“我们不能再……”
凤玄道:“为什么不能?”
宝嫃咬着唇,眼中的泪几乎要坠下来:“我、我虽然……但是我已经是、是他的人了……我……”
书房内异常寂静,沉默中,凤玄神情莫测,缓缓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失身给他才不肯答应我……那,我不计较那些的话……”
“我说不要!”宝嫃忍无可忍,终于瞪着他大声说道:“你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你的,当初你没有回去,如果没有任何人回去……那么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娘子’,因为我就已经死了不会知道这些!而‘珏哥’在我心中,也会是永远那么好的‘珏哥’,可是……你没有回去,是他回去了!”
凤玄不再说话,宝嫃的双眼一片泪光,颤声道:“本来我以为,他对我的那些好,就是‘珏哥’的好,你就应该是那样好的人,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些好,只是他的,不属于任何人,只是他给我的独一无二的好!”
凤玄的眼睛忽地有些微微发红,双唇紧闭,死死隐忍着。
宝嫃深吸了一口气,泪终于掉下来:“我知道,他就是他……我不敢说他是我的夫君,可是……他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她终于说完了,把这些天她想明白的事说了出来,心头好像刹那间空了,却又在极快之间充盈了起来,就好像把这些真话说出来,另有一种令人心酸的甜蜜在心上忽忽悠悠地丰满幸福了起来。
此一刻,就算是眼中掉下来的泪,都好像带着几分玲珑剔透的欢笑之声。
良久,凤玄忽地慢慢问道:“你为何不敢说他是你的夫君?”
宝嫃吸了吸鼻子,低低道:“你知道的,为什么问我。”
“是因为他是真正的王爷吗?”
宝嫃转过头,凤玄叹了口气道:“宝嫃,你总是傻傻的,你把连家村里的事都忘了吗?”
宝嫃心里一跳,转过头来,望向凤玄:“你说什么?”
凤玄道:“他宁肯隐姓埋名只为了跟你在一起,你现在却要因为他所丢弃的身份而嫌弃他吗?”
宝嫃双眼瞪得大大的,呆道:“我、我没有嫌弃……我不是……”
凤玄道:“对他来说,你不肯认他,甚至想离开他,便是嫌弃,你……早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不能舍弃的了,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121、荣华:千山鸟飞绝
宝嫃听着凤玄所说,心中便想起昔日在连家村的那些日子,凤玄曾抱着她说过的那个老虎的故事,凤玄也曾对她说“我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而她靠在他怀中,说:夫君,我永远也不后悔……
当时她对所拥有的一切满怀感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起如斯大的变故,超出想象让她措手不及。宝嫃心中翻腾,然而却又觉得有一丝古怪,便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凤玄依旧坐在那里,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影子,闪闪烁烁,都是宝嫃。
宝嫃依稀望见他看似冷静的双眸之中似乎隐隐泛着微澜,然而却看不真切,她缓缓往前数步,想要靠近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距离越来越近,宝嫃屏住呼吸,感觉极为不安,他虽然安静地坐在那里,然而身上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引着她身不由己靠近。
正一步一步走到凤玄跟前的时候,外头忽地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叫道:“小茗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巍峨皇城,皇后宫中,皇后娘娘高高在上,斜斜坐着,神态有些慵懒,底下那人坐在锦墩上,望着皇后眉眼,笑道:“堂姐,这几日不见,你的样子倒越发年轻了。”巧笑倩兮,锦衣华服,却正是王妃苏千瑶。
皇后一笑,手在脸上轻轻摸过:“年轻什么?比不得那些新入宫的小女孩儿,你也不看看,我那拓儿都满地乱跑了。”
苏千瑶道:“说起太子,可真是聪明伶俐的很,难怪姐姐宠冠六宫,……对了,太子殿下呢?”
皇后叹了声:“不知怎么了,昨儿从王府回来,就去找他父皇,一大早儿又不见人影,听说又去了你那里,……昨儿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苏千瑶想到昨日那糗事,神情微变,继而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太子跟王府里新去的一个村妇起了争执。”
皇后挑眉:“什么,起了争执?”
苏千瑶道:“臣妾去得的晚了,也没看清楚,后来王爷就发落了……好像是太子要个东西,那村妇不给,还跟太子争了起来……实在是无知大胆,可笑的很!”说到这里,脸上就多了一丝恼意。
皇后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听起来似乎有内情?”
苏千瑶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便将昨日之事极快地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堂姐,你倒是说,他凭什么拿着个村妇当成宝嫃了,那么多奴才在跟前,丝毫也不给我留颜面,我当真是气不过。”
皇后沉吟着,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说了,你进宫之后不比在家里,别总是叫我堂姐……再者,不是说那是顾东篱的同乡吗,他大概是念在顾东篱的面儿上也说不定。”
“说起来这顾东篱也够奇怪的,既然是他认得的,为什么送到王府里来,他自己不照料着?”苏千瑶越发愤愤地,忽然间眼珠一动,道,“堂姐,你说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皇后见她依旧不改,就叹了口气,问道:“你说什么不可告人的?”
苏千瑶想了会儿,说道:“那顾东篱素来孤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还不知怎么样呢,我想,这村妇会不会是他看上的人……要纳妾,他家里那个不肯,于是就先扔在我们这儿?”
皇后听了,颇有几分啼笑皆非:“原来是这样啊。”
苏千瑶越想越觉得可能,便道:“要是这样自然就说得通,既然她是顾东篱的人,王爷自然要护着她……”
皇后又悄然叹了声,不去理会她的自言自语,道:“最近府里头除了这个,没其他新鲜事儿了吗?”
苏千瑶道:“没什么其他的,哦……除了老四被折腾了一顿,也是她自讨苦吃,学那村妇做什么汤给王爷……至于老二,不肯安分,被我掴了一掌,老三倒是个识趣的。”
皇后听着,便道:“那王爷的身体究竟怎么样呢?”
苏千瑶听皇后欲言又止,又对上她的眼神,便道:“这件事说来我有些后怕,进宫的前一日还好端端地……”说到这里,脸上便露出几分红晕,又道,“怎么一进宫就病重了,堂姐,这其中没什么事儿吧?”
皇后皱眉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无法事先预料,会有什么事?我问你王爷身子如何,你竟跟我嗦什么。”
苏千瑶见她不悦,忙道:“没事就好,我不是担心吗……他身边儿一直跟着黄公公那老东西,不离左右,而且我看他脸色极差,不像是好的,这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皇后沉吟不语,苏千瑶一边嘀咕又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本来腿不灵便已经够难受的了,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唉……”
皇后面色肃然,道:“这些牢骚你在此说说就算了,回去切勿多言,更不许跟第三人说,知道吗?”
苏千瑶听她声音严厉,吓了一跳,忙道:“知道了堂姐,这些事都绝不会说的。”
皇后皱眉,又道:“神武王是国之砥柱,万万不能给人知道他因伤重患了腿疾,如今更是身子欠佳,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恐怕天下大乱,你也知道,那北边刚平定下去,可有些族部总是蠢蠢欲动地,若是给他们知道王爷无法上马统兵,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苏千瑶身子一抖:“这么严重?”
皇后看她忌惮,便哼道:“行了,你也别顾着争风吃醋,回去吧,横竖有我一日,你就一日都是神武王妃,谁也爬不到你头顶去。”
苏千瑶笑道:“多谢堂姐……不,是皇后娘娘。”
皇后听她换了称呼,才淡淡一笑,又道:“你回去后拓儿若仍在,便替我看好他,休要让他闯祸。”
“拓儿在王府娘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苏千瑶答应了,起身行礼过后,“那臣妾先回去了。”
苏千瑶出了宫,上了轿,轿帘落下,她才冷笑了声,心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当初让她跟皇上说让我嫁给刘凤玄,她还拿腔作势地不肯,不肯也就罢了,还把我数落了一番,最后还是爹跟叔叔出面才同意……如今却在我面前装起好来了,皇后娘娘?……我呸!”
宝嫃望着旁边坐着的刘拓,他已经乖乖地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了,也很难得的没有吵闹。
自从在书房里同刘拓不期而遇,宝嫃自己同左茗前脚回来,后脚刘拓却也晃晃悠悠地来了,身后仍旧跟着那两个随身太监。
宝嫃一时如临大敌,以为刘拓是来抓她的,没想到小太子却绝口不提昨天发生的不快,表现的十分友好。
宝嫃虽然意外,但她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又看在太子年小,便也没有为难他,虽然如此,宝嫃却也并没有十分地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做针线活儿而已,以为刘拓呆一会儿便会觉得无趣,然后自动离开。
没想到刘拓竟趴在桌边儿跟着看了半个时辰。
自然,在这期间,刘拓无师自通地看到那只被放在针线盒里的老虎,在观察了一刻钟之后,见宝嫃在认真地飞针走线,他便问:“你把它做好了吗?”
宝嫃抬眼:“是啊。”
刘拓咂了咂嘴,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你给我吧?”
宝嫃早就偷看见他贼眉鼠眼地样子,分明是很想要,却忍到现在才说,宝嫃想到昨天同他闹得不快,就慢慢说道:“昨天你把它扯坏了,不能给你。”
“真的坏了吗?”刘拓震惊,把老虎握住翻来覆去地看,果真发现前腿的地方裂开一道,却被线细细地缝好了,刘拓看着,忽然嘀咕道,“不疼啊不疼。”
宝嫃一怔,手上停下来,那边刘拓摸摸老虎的腿,又抱入怀中:“我再也不扯你了。”
宝嫃定定看着,望着小孩儿真情流露的脸,现在的刘拓不凶残也不任性,才是一个小孩子本来的面貌,可爱而惹人喜欢。
宝嫃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刘拓抱着,乌溜溜地眼睛看着她,就点点头。
宝嫃道:“昨天我是被你气到了,才说不给你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但是你也要记得我的话,不要……”
宝嫃还没说完,刘拓就道:“不要抛弃它吗?我当然不会啦,我很喜欢。”
宝嫃见他居然牢牢记得自己这句,心中有些欣慰:“这样我就放心啦。”
当下宝嫃便又做针线活,刘拓得了老虎,渐渐地坐不住,便“驱使”着小老虎,满屋子里窜,闹腾的不亦乐呼。
宝嫃也不去理会,听得刘拓跑来窜去,她边做针线便也时而露出笑意,忽然间听刘拓“啊”地叫了声,宝嫃忙回头:“怎么了?”却惊见刘拓四仰八叉跌在地上,原来是玩得太兴起了没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