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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茗哑然,叹了口气,望着宝嫃道:“你可是真傻……唉,好啦,看王爷那样,都恨不得把碗吃了呢,你该放心了吧?乖,我陪你回去。”
宝嫃点点头:“那就好啦。”嫣然一笑,廊下灯光映着那梨涡轻旋,说不出的甜美。
左茗的心里也觉得极软,面上却道:“唉,你可真是,人傻傻,笑也傻傻……对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宝嫃抚摸了下胸口,道:“不用,就是心里有点犯恶……大概是在屋里呆久了……”
“那先回去静静,不过若还是不安,可要跟我说,不然王爷怪罪下来……”
“又不是大毛病,好好,我知道了……”
到了次日,阖府上下都起了一个大早,从天刚蒙蒙亮开始,外头来贺寿的朝臣便络绎不绝,连朝阳阁这边儿都时刻不停地听到前头那声声寒暄的响动从清晨到中午,宝嫃听了岳凌传的三夫人的话,也记着廖涟泽那件事,果真乖乖地留在朝阳阁并不出去。
如此将到正午的时候,小太子刘拓打扮焕然一新驾到,已经是在前头热闹过一阵儿,便扑了朝阳阁这里来了。
刘拓见宝嫃,便撒了欢儿似的露出真面目。
在前面那些内眷、朝臣的跟前,小家伙装像模像样地,独独到了宝嫃跟前,恨不得在她面前竖蜻蜓,翻跟头,闹腾不停才好,活脱脱个小屁孩。
又见宝嫃做了新老虎,便叫嚷着要捉去“凑一对”。
宴席自正午开始,宝嫃在朝阳阁听不真切,只听刘拓颠三倒四的说了些大致情形,也有些嘴快的丫鬟回来八卦,据说是王爷出面见了好些朝臣,然后来了很多了不得大人物……连丞相大人也亲自到贺,还准备了一份稀世之宝嫃作为贺礼云云。
宝嫃听着她们的种种惊叹,只觉得像是听故事一样。刘拓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念叨着:“师兄说来怎么还不来?岳凌,你没骗我吧?”
岳凌被他念叨的耳朵起茧,便借口去看看,自己跑出去看热闹了。如此大致酒过三巡当儿,刘拓等得不耐烦,打着哈欠道:“宝嫃姐,我们也出去看看热闹吧?”
宝嫃道:“我不喜欢热闹,你要去话,让左茗带你去好吗?”
刘拓道:“宝嫃姐一起去嘛,你不去我也不去。”
小家伙又任性起来,瞧那样恨不得满地打滚,宝嫃无法,便道:“不然你等会,让岳凌回来带你去。”刘拓扯着嗓子叫道:“宝嫃姐带我宝嫃姐带我……”宝嫃哭笑不得:“别叫了,我带你到门口去看看,不过却不能带你去前院,知道吗?”
刘拓眨了眨眼,便点头。
宝嫃带了刘拓出了朝阳阁,就在门口张望岳凌,谁知岳凌没等回来,左茗却飞跑而来,喜形于色道:“殿下,外面有个小道士,说是您师兄……您看要不要去……”
刘拓一听,大喜过望:“师兄果然来了,宝嫃姐,我们去看看他吧?”宝嫃道:“我不去,让左茗带你去吧。”
刘拓听闻松机来了,便降低要求,欣然答应。
宝嫃松了一口气,目送左茗领着刘拓离开,正要进门,转头,却望见在朝阳阁旁一侧,有个熟悉人站着,脸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居然正是廖涟泽。
这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躲来躲去,总是躲不过。
宝嫃心头一震,此刻要走自然也来不及了,廖涟泽已经迈步过来,盯着问道:“宝嫃娘子,你可还认得我吗?”
宝嫃当然不能睁眼说瞎话,便点点头。
廖涟泽望着她微微笑,道:“有两句话,想要同你说……可不可以找个僻静地方?”
宝嫃道:“有什么话这里说也可以。”
廖涟泽看着她明媚脸色,心里很是难受,便道:“是关于你夫君的话,你总不想其他人也听到罢?”
宝嫃心头一跳,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把心一横终于说道:“我知道前头有个屋子,不会有人。”
廖涟泽笑:“这样才对。”
两人各怀心事,往前而行,将走到走廊尽头,宝嫃推开旁边一门,廖涟泽迈步进入,吩咐身旁侍女道:“你们不要跟进来。”两个丫鬟遵命,便站在外头。
宝嫃犹豫了一会儿,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门被拉上,宝嫃望着这位知府小姐,心里有些紧张:“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廖涟泽道:“多日不见,宝嫃娘子可还好吗?”
宝嫃道:“还好。”
廖涟泽道:“我瞧着宝嫃娘子也是还好,从连家村那个小地方,忽然之间到了王府,竟然还能如此安之若素平静如昔,我真是对你又佩服又惊叹。”
宝嫃听了话,不由地想起那些前来京城的艰难日子,然而终究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不堪回首,但现在跟凤玄在一块儿,且还能期盼将来,对天来说一切也是值得的,因此对廖涟泽话语里头的嘲讽之意自然便忽略不见。
廖涟泽见她面色淡淡地,甚至隐隐地竟有些甜蜜神色似的,一惊之下,便皱了眉:“李宝嫃,你当真是没有丝毫羞耻之心吗?”
宝嫃这才回神:“啊?你说什么?”抬头看向廖涟泽。
廖涟泽见她懵懂之态,恨不得过来打几个耳光,然而这是王府,倒是不可造次,便按捺着,道:“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宝嫃为难道。
廖涟泽吸一口气,怒道:“不明白?你真不明白是假不明白,你先前夫君是真王爷,如今夫君是假王爷,一女侍二夫,居然还说自己不明白?做下如此羞耻之事,你居然还若无其事?”
宝嫃目瞪口呆,似懂非懂,心道:“她怎么说话这么古怪?现在王爷明明就是夫君,怎么成了珏哥了?”
廖涟泽看着她样子,只觉得自己真真是对牛弹琴,便又不屑一顾说道:“你这种女人算什么,以前把真王爷认作连世珏,后来就算他死了……转过头欢欢喜喜地又贴上当了假王爷的连世珏,真是愚不可及,无耻之尤!”
宝嫃听到这里,才忍不住问:“你以前……就知道夫君是真……是真的那个?可是……夫君明明……”说到这里,便及时地停了嘴,心道:“夫君哪里死了?夫君现在是假装王爷,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说。”
廖涟泽见她欲言又止,便认定她心虚了,当下冷笑着沉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并非池中物,后来才知道他跟那个所谓王爷长一模一样,当时我自然并未见到神武王爷,但是只是看到他,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区区一个农夫那么简单,果真……被猜中,王爷竟跟一个农夫换了身份!”
宝嫃见她说出真相,便竭力地想了一番,才道:“你早就猜到?那、那……那些来追杀我跟夫君的人……”
廖涟泽道:“你倒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只不过那‘夫君’大概是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吧,你才好端端地仍旧在这儿,一脸自在地……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宝嫃听她口吻中满是嫌恶,口口声声又诋毁自己,倒是并不生气,只是呐呐低声问道:“你说夫君……现在夫君是……”
“当然就是那个泥腿子真夫君连世珏!”廖涟泽冲口说道,忽然之间又狞笑道,“你果然不知道对吗?你这种女人……活着也是多余,若是我,早就没脸活在世上了,先是失身给了刘凤玄,又若无其事地委身给连世珏……你倒也是好,先前刘凤玄那么呵护备至地,如今交给连世珏手中,他以这假王爷身份混如此得意……你当然也是顺水推舟乐在其中了,是不是?”宝嫃一怔道:“你、说什么,你是想怎么样?”
廖涟泽自恃屋内无人,便走近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好不容易看上那么个男人,谁知道却是王爷,王爷看不上我倒也是罢了,可是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看上你这种货色!哼!我得不到东西,最恨让别人得到,我得不到,……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毁掉,如今刘凤玄果真如我所愿已命归黄泉,而连世珏……很快……”
她声音阴森森地,带着一股不怀好意恶毒似的。
宝嫃身子一颤,说道:“原来当初你喜欢夫君!难道那些坏人、是、是你……”
廖涟泽心里最恨的却只有凤玄无视自己之事,便道:“可惜他瞎了眼!如果他不是那么执迷不悟,大概也不会……哈哈哈……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我忍不住会想,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他是不是也不会瞑目,他看上的人居然是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宝嫃虽然不肯吐露关于凤玄的真情,但听她口口声声说凤玄已死,又骂自己,便很是不高兴,低低就道:“你不要胡说啊……”
廖涟泽见她声音极低,更认定她亏心,面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你终于知道心虚了吗?”
宝嫃抬头望向,忽然说道:“我才没有心虚。”
廖涟泽皱眉:“什么?”
宝嫃咬了咬唇,静静道:“你在胡说,我不会相信说。”
廖涟泽道:“你不信?”
两人四目相对,宝嫃心想:“现在王爷明明是夫君,她居然口口声声说夫君死了,好像以前那些人,还想害死夫君,也跟她有关似……真真恶毒,这个人这样危险,不能跟她说太多话,万一对夫君不好怎办?横竖夫君知道怎么应付,我就不理她了吧。”
宝嫃打定主意,就只说道:“总之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宝嫃说完之后,转身要走,冷不防廖涟泽伸手捉住她肩头:“站住!你这自私卑劣寡廉鲜耻的女人,你难道知道真相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享受别的男人的宠爱?”
宝嫃觉得肩头被她狠狠抓得有些痛,便叫道:“放手,你疯了吗?”无奈便伸手往廖涟泽的手背上抓。
廖涟泽吃痛,急忙松手,却见嫩白的手背上已经多了几道红痕,便怒道:“你敢伤我?”
宝嫃趁机跑开几步,回头道:“你这疯女人,是你先抓着我不放,满口胡话我不跟你说。”说着,便将门打开,快步跑了出去。
廖涟泽留在原地,望着手背上那几道痕迹,火辣辣地隐隐作痛,忍不住恨恨地挥了挥手。
宝嫃竟然不信她所说,廖涟泽只觉得心中那口火并未如愿泻出,便咬牙道:“这贱女人,总有日……有你的好看……”说着,便迈步往敞开的门口而去。
廖涟泽正要出门,眼前光影一动,却多了一个人影,而后,几个人极快地走进门来,只听得有一个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你方才说那些……可以再说一遍吗?”
廖涟泽抬头,大惊之下,浑身阵恶寒掠过,却见进门之人,居然正是王妃苏千瑶。
129荣华:千山鸟飞绝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听得“吱呀”一声,眼前光影暗淡,原来是在王妃身后,那扇房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廖涟泽见状,心头蓦地一沉。
当初廖涟泽察觉凤玄此人“不凡”,正稍存爱意却反被凤玄的辣手吓得大病。廖仲吉想为女儿出气,结果惊见“连捕头”竟跟京城王爷的长相一般无二,他反应极快,当下撤了要报仇之心,反不露声色若无其事地回到府衙,暗中却发了一封信到京城询问详细。
因此事干系过大,因此廖仲吉也并未就直述什么,谁知道这信一去,就宛如一颗极小的石子投入湖中,虽然悄然无声,暗地里却引发了一波波地涟漪。
先是陆通跟岳凛觉得不妥,岳凛更是不惜将“连世珏”已阵亡的记录改了,后来陆通辗转而来,却也有另一派的势力,暗中窥得端倪,之前便已经在徐徐探查,却在除夕夜之时忽然发难,务必要致凤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