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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芸直接带宋箬溪去她住的院子,见姨娘和庶女还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微皱了皱眉,道:“你们都回院子歇着去吧!”
“是,太太。”几人似乎也不想看她们母慈子孝的场面,齐声应着,转身走人。
打发走了碍眼的人,纪芸带着儿女进房,没在那正房坐,带着去日常起居坐卧的耳房,房里正面摆着围榻,榻中摆着小方几,几上摆着碧玉寿果盆景,两边摆放一对花几,左边花几上是个蓝釉绘白菊花的三足香熏炉,右边美人觚内插着菊花,西边摆放着四张椅上,下面放着脚踏.在椅子两边设了茶几,东边摆着雕着吉庆有余纹的亮格柜,
纪芸搂着宋箬溪在榻上坐下,宋淮在对面坐着,笑道:“娘,我把姐姐安然地接回来了,你要给我奖励。”
“不会少了你的。”纪芸横了他一眼,细细打量怀里的宝贝女儿,粉紫色绣折技花卉对襟上衣,穿着杏色云绫裙,乌黑的秀发挽着垂挂髻,髻中戴着雕花金束箍,左右两边各戴一朵是粉紫色绢花,清新别致,脸色红润,眉清目秀,细致粉嫩。由此看来神尼这几年,没有亏待女儿,不枉她每年奉上数千两香油钱。菩萨保佑,她的乖乖女总算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婢女奉上热茶,宋箬溪正要伸手接茶,就见蚕娘给她打眼色,突然想到,她还没给纪芸行礼,站起身来,地上没有软垫,只好道:“溪儿要您行礼。”
“我的儿,不用跟娘讲究这些虚礼。”纪芸伸手又把她给拉回来坐着,“这一路辛苦,快坐着喝茶歇歇。”
宋箬溪看到纪芸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宠溺的望着她,充满了慈爱的眼神,不掺杂一丝杂质,满满都是世间最深厚的母爱,虽然不是她想要占着这具身体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占了,那么就代替那个灵魂不知去向的人来孝敬她的母亲吧!靠进纪芸怀里,轻声喊道:“娘!”
“哎,哎,我的心肝宝贝。”纪芸搂着她,那架势恨不得把女儿揉进肚子,重新再揣上十个月,“你总算回来了,娘好想你哟!”
“娘,你搂得太用劲了,姐姐要喘不过气来了。”宋淮看宋箬溪满脸通红,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忍着笑意,提醒爱女爱得忘乎所以的娘,“你这是打算要谋杀亲女呢?”
“呸呸呸,你这个臭小子满嘴胡说八道什么。”纪芸边骂儿子,边松开手看女儿,“溪儿,娘有没有弄疼你?”
宋箬溪笑着摇摇头,从腰间取下荷包,打开道:“娘,女儿亲手串了几串念珠放在菩萨面前供着,师父说戴着可保平安,娘选一串戴吧。”
宋淮伸出手,让纪芸看手上的念珠,“娘,这可是上好的檀木喔。”
“市侩的小子就知道这些。”纪芸横了他一眼,“你姐姐的这番心思,可不比这檀木更贵重。”
宋淮点头如捣蒜,“娘说的极是,姐姐的心思,贵值千金。”
纪芸从荷包中拿出一串念珠,见颗颗浑圆,念珠上的如意结打得精巧可好,忙戴在手腕上,摸了摸珠手,伸手又搂过宋箬溪,心疼地道:“我的儿,累着你了。”
“娘,女儿不累。”宋箬溪笑,眸光微转,“蚕娘,你来见过我娘吧!”
蚕娘上前,有小丫鬟递上软垫,她跪下磕头,道:“蚕娘见过太太,太太万福。”
“她是谁?”纪芸微微蹙眉,珠圆回来没提过女儿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啊?
“娘,这是师父为我请来教我厨艺和女红的先生。”宋箬溪笑道。
纪芸没想到慧谨会为宋箬溪请教厨艺的女红的先生,愣了一下,笑道:“这到好,不用再请教习嬷嬷了。蚕娘是吧,以后姑娘的女红就劳你多费心。快快请起吧!”
“谢太太。”蚕娘起身,退回到宋箬溪身旁来。
“溪儿,不是说你身边还有两个婢女伺候,怎么没见人呢?”纪芸目光扫了一下房里的人,除了蚕娘,全是熟面孔。
“女儿带回了一些小东西,她们怕其他人没得轻重,磕坏了,惹我生气,在门口守着搬东西呢。”宋箬溪解释道
“这两个丫头到还仔细小心,不错。”纪芸赞道。
“娘,你要是再不让人传饭来,你的乖女儿和你的臭儿子就要饿得又细又小了。”宋淮歪在围榻上,没点正形地道。
“你这破孩子越大越没正经。”纪芸笑骂了一句,“溪儿,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好。”宋箬溪扶着纪芸手臂,笑笑,“娘,让蚕娘香纹她们也下去吃饭吧,这一路上她们也挺辛苦的。”
“嗯,你们一路也辛苦了,下去让厨房多添两个菜。”纪芸大方地道。
“谢太太,谢姑娘。”蚕娘和香纹刘四娘三人屈膝行礼道谢。
纪芸带着儿女往摆饭的小厅走去,中午宋绥在衙门里不会回来,给女儿的接风宴安排在晚上。把伺候的婢女遣了下去,母子三人坐在桌边用饭,反到自在随意些,没有遵守吃不言的古训,边吃边聊。
“溪儿,这菜不合你口味吗?怎么不吃呢?”纪芸眼里满满的都是慈母的关怀。
宋箬溪还没答话,快嘴的宋淮抢先道:“娘,姐姐吃惯了清淡的,这些油盐太重,姐姐不喜欢吃。”
“哎呀,娘真是糊涂。”纪芸懊恼不已,迭声叫人,“快快快,叫厨房赶紧做几道清淡的菜来给姑娘吃。”
“娘,不用了,这些菜,我吃的惯。”宋箬溪忙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放,这下到是体会到陆綮颜在安隅面前拼命吃素菜的感觉了。
“我的儿,你慢些吃,慢些吃,别噎着。”女儿不在这几年,纪芸是日日牵肠挂肚,今日女儿终于回来了,坐在她面前,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扯着手帕按了按眼角的泪水。
“娘,你怎么了?”宋箬溪问道。
“没事没事,娘这是高兴。”纪芸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宋箬溪碗里。
“娘,我也要。”宋淮把碗凑到纪芸面前。
纪芸横了他一眼,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么大的人了,还掉饭粒。”
宋淮咧开嘴笑了笑,道:“娘,我和姐姐在路上救了一对兄妹,今天早上顺路把他们送去了金宝街。”
“金宝街?”纪芸微微蹙眉,“可看到他们进了哪户人家?”
“他们一直往里走,总归就是那三家的人。”宋淮不甚在意地道。
“他们可知道你们的身份?”纪芸又问道。
“我们告诉他们广陵府的知府是我们的爹爹。”宋淮笑道。
纪芸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别人的身份不知道,到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别人了。”
“娘,我见他们是富人家的孩子,肯定不愿让人知道他们有这番遭遇,指不定会暗中害人,所以才会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这样或许可以起到阻吓的作用。”宋淮把他的用意说了出来。
纪芸皱眉想了一下,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宋箬溪却愣住了,她根本就没想到宋淮告诉小则兄妹身份,还有这样一番用意。她的想法太单纯了,根本就没有去考虑救了人,还在防备别人以怨报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以后救人也要三思而行。
“娘,我已经嘱咐我们的人不要说出去,只要那兄妹不恩将仇报,这件事就不会泄露,否则的话,他们会名誉扫地。”宋淮表情严肃地道。
纪芸轻叹道:“相安无事最好。”
“姐姐,你别害怕,我这只是最坏的打算,那两兄妹应该不是那种会恩将仇报的人。”宋淮见宋箬溪脸色发白,知道她被吓倒,忙宽慰她。
“溪儿,别怕。”纪芸上前搂着宋箬溪的肩,“有爹娘在,不会有事的。”
“姐姐,住在金宝街的人虽都是有钱人,但是民不与官斗,他们不会乱来的。”宋淮轻松地笑道。
“真的吗?”宋箬溪不放心。
“娘难道会骗你吗?”纪芸笑,“放心!”
宋箬溪看着两人的眼神,点了点头,事已经发生,害怕也没用,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吃完午饭,纪芸让宋淮回他自己的院子,她则送宋箬溪去宋箬溪住的院子。
宋箬溪住的院子离纪芸住的院子没多远,出门向右拐,绕过一丛翠竹就到了。这座宅子是官家的,各处的院子皆不是太大,这个院子比纪芸住的略小些,进门对着三间正房,两侧各有厢房一座,从东侧回廊过去,绕到后面是三间后罩房。
院中间摆着三个大水缸,里面种着莲花,不过已是秋天,花败叶残,纪芸就让婢女们把残叶捞走,丢了十几条金鱼在里面,回廊边摆着十几个花盆,盆里种着各色的菊花。
纪芸牵着宋箬溪的手,带她进了正房,“溪儿,你看看布置的可喜欢,要有不满意的,就让人换。”
宋箬溪目光扫过房中的布置,与纪芸那边的布置大同小异,香熏炉是粉底绘雀鸟,花觚换成了春瓶,里面插的不是花,而是三枝碧绿的芭蕉叶,到挺有趣的,微微笑道:“女儿很满意,不用换了。”
正中这间房是客厅,给宋箬溪待客用的,东侧房间用屏风隔成两间,里面摆着架子床、衣橱和梳妆台,外面设着美人榻和供值夜婢女住的昼床,西侧房间里设有书案和书架。东厢房,纪芸预备着给她当库房用,西厢房给伺候她的大丫鬟住;倒座的房里住着婆子和小丫鬟,三间后罩房,一间改成了小厨房,一间是原本就是浴室,还有一间当成杂物房。
“溪儿,可喜欢?”纪芸带着她把各房间都看了一遍,柔声问道。
“喜欢,谢谢娘。”
“你跟娘客气什么,只要你喜欢,娘就比什么都开心。”纪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宋箬溪指着垂首站在一旁香绣香草道:“娘,她们就是香绣香草。”
香绣和香草上前跪下磕头道:“奴婢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
“姑娘说你们伺候的很尽心,都起来吧。”虽然珠圆已经告诉纪芸香草是哑巴,但是宋箬溪要留香草在身边,纪芸自然不会为了个小婢女惹女儿不快。
“谢太太。”香绣和香草又磕了个头,站起身,退到一边。
“溪儿,这一路辛苦了,让她们伺候你好好的睡个午觉。娘就先回房了,晚上,娘为你开接风宴。”纪芸笑道。
“好的,娘慢走。”宋箬溪屈膝行了礼道。
送纪芸出了门,宋箬溪却没有睡午觉,先安排香绣她们的住处。西厢房三间,第一间让蚕娘和香草,第二间,让另外三香住,第三间给了刘四娘和另外两个婢女。
其他人都没意见,唯刘四娘不满意,道:“姑娘,你不能这么安排,奴婢可是你的奶娘!”
宋箬溪微微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问道:“那奶娘觉得怎么安排好呢?”
“奴婢应该住第一间。”刘四娘盯着蚕娘,大声道。
“姑娘,奴婢可以住第三间。”蚕娘初进宋家,不想与刘四娘起冲突,主动退让。
“好吧。”宋箬溪看着刘四娘额头上的皱纹,暗叹了口气,重新分配,“奶娘香纹香朵住第一间,蚕娘和香草住第二间,香绣薄荷青荷住第三间。”
分配好房子,宋箬溪去把箱子里的书拿出来摆放好,又把圆隅送给她的乐器放在案几上,正忙着呢,就听到屋外传来婢女给宋淮请安的声音,“二少爷好,给二少爷请安。”
“姑娘在做什么?”宋淮问道。
“回少爷的话,姑娘在书房里。”那奴婢答道。
宋箬溪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书房,就看着宋淮手里提着鸟架子,笑嘻嘻地进门,“姐姐,我带它来看你。小东西,快说,姑娘好。”
“美人儿!”鹦鹉怪腔怪调地吐出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