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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场面里,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有南诏侍卫一刀往两人砍来,怀陌竟是动也不动,他虽被束住,但躲原本也是可以的。他方才狂性大发时动作那么利落,这时却像是傻了一样,沉醉脑子一片空白里,只得将怀陌扑倒在地,堪堪躲过。
那南诏侍卫眼见怀陌不反抗,还杀上了瘾,紧接着又往两人砍来。沉醉抱着怀陌在地上翻滚一圈,躲过。
危急关头,庸皎一剑刺入南诏侍卫心脏。
只是庸皎回身,却是一把将沉醉拎起,狠狠一推,“滚!今日我不杀你,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沉醉被推到地上,庸皎转而去将怀陌扶起。
怀陌一直安静地看着沉醉,真的像是傻了一样,目光无波,也不知道反抗。
沉醉心痛,正在这时,旁边杀气忽地急烈而来,那杀气又准又狠,与刚才那南诏侍卫显然不是同一流。
沉醉双目大睁,转眼看去,剑尖已经直指,她连反应也来不及,更遑论逃跑。
剑尖刺进血肉,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
……
锁链被挣碎裂的声音接连响彻,震惊了原本打斗里的所有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原本被铁链重重锁住的男人竟是生生挣脱开来。铁屑当即漫飞,刺入周围的血肉之躯。庸皎原本离得怀陌最近,铁链碎块一刹那的冲击力太大,生生打在她身上,竟将她撞飞出去。
怀陌随即冲至沉醉身边,目光是冷的,然而多了什么,却也显然不是多了感情,那似乎是困惑。
他仿佛困惑地望着沉醉肩上的血,那血将他的眼睛映成了红色。
他重又成了魔。
沉醉伏在他脚下,已经昏迷。怀陌缓缓站起身来,一阵寒风吹过,将他的头发吹散在空气里,他双眸泛着血光,肤色冰白,唇色却红得如喝了血。
他目光所过之处,激起一层层惊悚战栗。
手隔空从地上取了一把剑,不知道他的主人在死前也杀了多少人。
剑气划过,空气里应声便是一阵血光四溅,数人同时落地。
……
后来,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院子里的人却只增不少。这里毕竟是庸人所在的地方,而庸人是手握南诏五十万大军的将军,他手下人多,再多,也够。
无数的南诏侍卫接连拥入,死了来,来了死。怀陌杀红了眼,南诏人、紫衣人亦然。激战之中,三方混乱,见谁杀谁。
厮杀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庸人默默退了场,悄无声息往地上昏迷的沉醉而去。
……
最先发现那人是迦绫,她眼风扫过,只见庸人举了剑,对准了沉醉心脏刺去,当即大喝一声,“庸人,住手!”
庸人骨子里是忠心的,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是对南诏皇室的服从,听得这声制止,手下意识在空气僵了僵。旋即,眸中却迸射出狠意。
只要沉醉死了,怀陌就会死。
迦绫不愿怀陌死,可是怀陌就此死去,不论是对当下还是对未来,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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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你下地狱,我也相随
庸人心下一狠,利剑寒冽的光芒划过长空。残颚疈午
“不!”
“不要!”
“住手!”
…娆…
不知是谁的声音,同时而出,分不清谁是谁,伴着长剑刺入血肉那一阵的钝感。
沉醉不知是被那尖叫的声音吵醒还是被血液溅到脸上温热的触感吵醒,她睁开眼睛来,便只见怀陌伏在她身上。
还是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的目光,陌生得似乎早已不记得她是谁,静静看着她敷。
可他却救了她。
庸人那一剑,由他为她挡下。
他离得远,庸人下手狠,他来不及阻止,只能这样为她挡下。伏在她身上,利剑从他的后背刺入。
庸人眼见未能伤及沉醉,双目一狠,猛地将剑拔出。
快剑落下复又抽回,带出大片的鲜血飞溅在空气里。
怀陌闷哼一声,沉醉大哭,“不要……”
庸人早已经杀红了眼,趁了怀陌的分神,再一剑又要再次落下。
怀陌仍旧凝着沉醉,仿佛全然感觉不到身后危险,只是剑尖几乎再次触及他的身体时,他拥着沉醉翻身闪过。
庸人刺了个空,怀陌却不知何时已经随意抓过地上散落的剑,往他挥去一阵剑气。
“啊!”
“庸人!”
“将军!”
……
庸人的头颅被怀陌一刀斩下,顿时惊叫四起。
迦绫、迦生、无数的南诏侍卫,惊讶、沉痛又悲愤,连那不知从何处来,不知是敌是友的紫衣人也惊慑了。
曾经的三国鼎立时,匈奴、天元、南诏之间,不论将领再多,庸人当之无愧是第一武将。从他十岁成名,到至今四十多年,他一直是传神的存在,一夫当关,攻无不克。
南诏有两个神一样的人物,便是庸人和迦绫,庸人甚至比迦绫长了近四十年。竟就这样,被重伤的怀陌一刀割下了脑袋。
怀陌割下庸人的脑袋那一刹那,甚至还分了神,一手将沉醉的头按在自己怀中,仿佛他知道,不该让沉醉看到那么血腥的画面。
庸人的血流得不多,因为怀陌的剑快。
那股血腥的味道却浓厚,仿佛与其他死去的人不同,庸人的血,让一片厮杀的场面霎时安静下去,针落能闻。
安静,不是真的安静,只是凝结,仇恨的凝结。
在场的人,地位高者如迦生、迦绫,沉痛,国失将才,如何不沉痛?地位低者,南诏成百上千的将士,悲愤,他们的首领被杀,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愤怒和仇恨在心中酝积。
悲愤之下,恐惧便再算不得什么。原本对怀陌的惧怕,缓缓消失,直至荡然无存。成百上千的南诏侍卫,甚至不需要迦生迦绫的命令,自发地将怀陌与沉醉包围起来,一重又一重,手中兵器直指一处,重重围攻。
玉石俱焚的阵势已经显然。
这些南诏侍卫,是抱定了要与怀陌同归于尽的决心。
怀陌拥着沉醉缓缓站起来,他的手用力将沉醉的头压入自己怀中。
沉醉却不傻,察觉到周遭气息诡异,用力从怀陌胸前挣扎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庸人去了脑袋的身子,那景象着实骇人,沉醉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她震惊地看向怀陌,却见怀陌也正看着他。
沉醉不记得自己曾经看过比眼前还要更加委屈的眼神。
委屈……对,除了委屈,她再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这时怀陌眼中的神情。也许在其他人眼里,他从醒来便再没有了感情,他如冷血的野兽,他嗜血无情,他连用身体为她挡下一剑都是冷冷的表情,像不认得她一样望着她。可是她能看懂,怀陌的目光除了陌生以外,还有不确定。
那不确定里却又有着更多的坚持和确定。
他看着她,为外人不解的冷血以外,他还矛盾着。沉醉想,她知道他的意思,他知道她不认同他杀了庸人,他不确定她是否怪他,可是他坚持他是对的。
就像一个孩子,被大人误解了,他说不出道理,证明不了自己时的委屈。
沉醉眼前忽地一阵模糊,眼前湿润里,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心中一阵酸楚霎时覆没了她,她眼泪一落,紧紧抱着他,他的身子也是凉的,她不知道迦绫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成了现在的样子。只是她好心痛,她心痛他。
她的脸埋入他怀中,呼吸间,也是血腥的味道,她却再也排斥不起来。
不怪他,是他们有错在先。
“怀陌,别这么看着我,你是对的,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就是他们都要杀你,我也陪你一起。”她在他怀中低而坚定地告诉他。
怀陌闻言,身子仿佛僵了一僵,而后,缓缓抬起手,竟是抚上她的头。
沉醉从他怀中抬头,含泪望着他,他垂眸,只看着她。他如完全没了思想,就只会看着她。
沉醉勉强笑了笑,忽地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在所有人眼里,此刻的她无异于将自己交给一个杀人的魔鬼。
可是谁在乎?
沉醉笑着浅浅亲了亲他的唇,他的唇冰凉,如死去一般。
“怀陌,我会陪着你的。”
她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告诉他。
怀陌静静看着她,如穿透苍莽雾气,迷幻之境里唯一的确定。
迦绫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原本,她一心想救怀陌,可是,怀陌连心智都失去了,却仍旧紧紧惦记着沉醉。
她想得到怀陌,可是眼前看来,要怀陌,付出太大,而收获……几乎遥遥无期。
她素来是果决的人,一如怀陌所说,乱花迷眼,终究会云开雾散。
怀陌,她放弃。
其实庸人的决定一开始就是对的,留下怀陌,对南诏早晚是极大的威胁,那威胁,足以灭国。而眼前,若是她还要强行保怀陌,那威胁更大。
庸人的呼声极高,即便今日杀他那人是南诏的皇帝,庸人手下将士也会叛变,甚至……叛国。更遑论是怀陌,眼前这阵势,显然这些儿郎不善罢甘休。
迦绫心中取舍已定,再睁开眼来,目光便沉静。
她往迦生看去,遥遥一望,无声无息,然而兄妹默契却够。迦生得到讯息,随即沉声道,“众将听令,怀陌狠辣,杀大将军庸人,实欺辱我南诏太甚。我迦生今日即便舍去性命,也要一血国耻,为庸人报仇。”迦生一声令下,实际上是顺势而为,正中了所有将士心声。
话落,便引得共鸣,只听得将士浑厚的嗓音一致响彻——
“为大将军报仇!”
“为大将军报仇!”
“为大将军报仇!”
……
声如洪钟,如浪打,翻覆而来。
众矢之的处,怀陌拥着沉醉,怀陌冷然,沉醉握紧了他的手。
怀陌……即便今日你要大开杀戒,你要双手染满血腥,我也陪你一起染。你下地狱,我也相随。
迦生、迦绫,成白上千的南诏侍卫。
一场对峙,一场杀戮,眼见一触即发。
却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下,战圈里,忽然闯入一个人来。
白发、白须、白衣,竟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
不知从何而来,所有人也不见他何时出现,他就这么忽地凭空而来,出现在了众人的包围里,出现在怀陌和沉醉眼前。
所有人惊诧,而后只听得迦生冷厉问道,“什么人?不想死的就立刻滚!”
那白衣老头却仿若未闻,只是望着醉陌两人,轻叹一口气。
“跟我走。”
“也要你走得了!”外围,迦生冷笑。
怀陌看向沉醉,显然,此刻她是他唯一会信的人。
沉醉震惊不比在场的人任何一人少,甚至比任何人还要多。
她的目光原本正落在老头出现的方向,所以她看得最清楚,这老头并不是从哪里来,而是……凭空出现。
256 奇怪的老人
凭空出现的……老人。残颚疈午
沉醉因为震惊,一时没有说话,怔怔望着老头。
怀陌当即将她拥紧了,浑身散发出如同对其他人一般的戾气。
沉醉感知,一惊。又看了看当前形势,与这么多人正面为敌,就算怀陌安然无恙,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能避免,最好。
沉醉当机立断,点头妩。
老头微微一笑,抓紧怀陌的手。他们所在的位置随即一阵轻烟掠过,众人凝目一看,轻烟散去,哪里还有那三人的踪影?
所有人俱是震惊。
迦生立刻上前去查,三人所在的位置,却连半点迹象也没有螫。
那二十多个紫衣人眼见怀陌已走,当即撤退。
迦生与迦绫对视一眼,远处,庸皎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下。
沉醉不知老人将她和怀陌带到了哪里,只是三人落地之时,周围高林矮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