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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低低的笑,某人心服口服,“这个你倒真的是擅长,谁也比不上你。”
……
岁月静好,好到几乎给了沉醉错觉,以为她和怀陌的生活会就此停留在这混着树木清香的空气里,她几乎忘记了一切隐忧,全身心只惦记着和她爱的这男人好好在一起。让他开心,让他温柔地对她笑,寻常夫妻的生活,她分外珍惜。
晚上的时候,怀陌又抱着她亲热了一番,再一次找虐地将自己弄得难受了,他才甘心。
沉醉忍不住红着脸,捶着他的胸口轻斥,“找虐!”
“就爱找你虐我。”某人执迷不悟,“过不了多久,你总会给我痛快。”
……
沉醉是被身旁的动静惊醒的。
床动荡得厉害,耳边传来男人忍耐翻滚的声音,沉醉一惊之下,猛地睁开眼来,转头望去,霎时,脸色煞白。
入目,只见怀陌满头湿汗,他的脸再次变成了那一日的模样,冰冷不见血色,仿佛已经没有生命。他双目之中尽是血腥之气,却又有意识地克制着自己,他伏在床上,双手握拳,抓紧了床单,手背上青筋重重的突出,骨节早已泛了白。
沉醉慌忙起身,就去抱他,“怀陌,怀陌,你怎么了?”
她惊急之下出声,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哭着在叫他的名字。
“别碰我!”怀陌却蓦地粗吼一声,他的手下意识想将她推开,却又在空气里有意识地僵住,仿佛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她。
他闭着眼睛,用力地吸气,尽量不对她凶狠,“乖,放开我,别碰我。”
克制之下,他的嗓音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
因为痛苦,他的身体激烈地颤抖。沉醉的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大片泪水落了出来,她激烈地摇头,用力想将他抱起来,抱到自己怀里,她颤声道:“不,怀陌,没事的,我不怕你冻着我,我抱着你,你会好起来的。”
怀陌紧紧咬着牙,却仍旧能听到自己上下牙齿磕碰的声音。他一时无力再与沉醉说话,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克制住自己那一阵嗜血的冲动。
沉醉将他抱到自己怀中,紧紧搂着他,眼泪落到他的脖子里。
此刻怀中的男人,身体寒得如一团冰,沉醉心中止不住的恐惧,这么冷的身体……她怕他会支撑不住。她紧紧抱着他,用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心痛,只想尽快让他的身体暖和一些,一点点也好。
怀陌在她怀中安静了半晌,那须臾的安宁,仿佛是幻觉一般,更仿佛是疾风骤雨前的宁静。
而后,沉醉的身子忽地被他重重推开,她被摔倒在床上,怀陌滚落在地。
“怀陌!”
沉醉跟着下床,想要去扶他。
怀陌却早已自己站了起来,他眼睛里再一次如之前,一片邪佞血腥之气大盛,真的像是被魔鬼魇着了一般。他紧紧盯着沉醉,脸上全是痛苦的挣扎之色,挣扎……骨血里似乎想要杀人,理智却在阻拦。他握紧了双拳,对沉醉粗吼,“去找铁链,把我锁起来。”
“不……”
“快去!”
怀陌低吼一声,他的嗓音如已经绷到极致的弦,再多一分,哪怕一分,理智便会彻底断裂,他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沉醉眼泪汹涌,颤抖着唇,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会伤害他,大不了,大不了……陪他就是。
怀陌却已经再等不及,转身,便在房间里肆掠起来。
瓷器、玉器,随着他激烈的扫荡,纷纷砸碎在地,发出激烈清脆的声响,声声惊人,如一只手,紧紧捏着沉醉的心脏。她泪眼模糊,远远躲开,在一片水汽里看着他疯狂地砸毁一切,看着他借着这疯狂的破坏来缓解心头嗜血的冲动。他砸红了眼,房间里但凡能毁的,除了她,他悉数毁去。从摆饰,到桌椅,到柜子,他轻而易举地举起来,又重重砸落在地。柜子里的衣服跟着散得到处都是,他又将衣服抓起,双目血红之下,用力地撕扯,“嘶……”
空气里顿时全是零碎的破布残片,迷迷蒙蒙的一片,更仿佛是幻觉一般。
还不够,他还在不停地从地上抓起来撕扯,不小心抓到了木屑,那尖锐的棱角刺进他的手心,顿时,鲜血顺着他指尖流出。
沉醉哭红了眼,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好受,才能让他不这么痛苦。
不能用铁链锁他,他身体里此时全是毁灭的冲动,若是将他锁起来,身体和心理上的束缚只会逼得他更加痛苦疯狂。
沉醉昨日买下的两匹布料忽地被他抓到了手里,眼见就要撕毁,他的手却又忽地僵在空气里,而后,他狠狠握紧了拳头,却只是将布料扔远,并未撕毁。
沉醉见这情景,眼泪顿时流得更多。
“怀陌,怀陌……”她呜咽着叫他的名字。
她早已不能思考,这时却忽地想起来白子乙留下的药……他都是每日清晨吃的,今天,今天还没有吃。
沉醉想到这里,如同看到曙光一般,她不顾满室混乱,冲到药箱砸毁的角落里,用力地扒拉开,终于找到。
而同时,布料被扔开,一只乌黑的簪子跟着滑落。怀陌见到那东西,双目之中血腥的光芒乍地翻涌,他的束发这时散开,在空气里如鬼魅一般飞扬。
怀陌就要冲出去,拦腰,却被沉醉紧紧抱住,“怀陌,吃药,吃了就好了。”
怀陌的身躯僵了僵,仿佛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将她推开,沉醉趁机将药丸倒出,送到他唇边,哭道:“吃了药你就会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怀陌紧紧盯着她红肿的双眼,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药丸,却是一把夺下药瓶,而后,将她推开。
沉醉摔倒在地,再凝目看去时,却只见怀陌仰头,已经就着药瓶,将剩下的所有药丸吞进。
“不……!”
沉醉凄厉尖叫。
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刚好接住怀陌缓缓下坠的身体。男人的身体沉重,她力气微弱,支撑不住,便抱着他摔倒在地。
沉醉紧紧抱着他,泪如雨下,“怀陌,怀陌……为什么要全部吃下去?”
她一面大哭,一面用力地擦着眼泪,她要将眼泪擦干,要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只是不论她怎么用力,眼前始终是擦不去的水汽。
脸上忽地冰凉,却是他的手指缓缓触上她的脸,温柔的抚过,似在帮忙她擦眼泪,却再不凶狠暴戾,亦不是用力的克制。
“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做让你难过的事。”他的嗓音从原本的凶残,霎时之间变得几乎无力,轻得如同喟叹,“乖,别哭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沉醉激烈的摇头,哭泣让他再发不出声。
上一次他用药过量,几乎已经要了他的命……
可是……可是刚刚……
沉醉慌忙去抓地上的药瓶,不是是否是因为泪水的折射,此刻,她眼中的侥幸如铺天盖地一般,然而,却在看到里面空无一物时,那侥幸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全成了绝望。
怀陌的手渐渐无力,他轻叹,“别哭,我休息一会儿,醒来就好了。”
“不,不……先别睡,别睡……我现在去找永叔,让他看了你再睡,好不好,好不好?怀陌……答应我,让他看了你再睡。我求求你了……”
沉醉泣不成声,抱着怀陌的脸慌乱地亲了亲,“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要走,”怀陌抓住她的手时,已经虚弱至极。
沉醉舍不得挣开他。理智告诉她,时间再耽误不得,她应该去找永叔,要立刻去,可是她……舍不得,她不想拒绝他。他为她牺牲至此,她怎么舍得对他说不?
沉醉哭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怀陌睡去以前,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
是永叔的女儿一大早来找沉醉,想要换回一色缝线,听到里面的动静,匆匆跑回去找的村长和永叔。然而两人到时,怀陌已经昏迷不醒,沉醉抱着他,跪坐在地,眼泪已经流到不再流。
永叔女儿将沉醉拉开,这才让永叔和村长看了怀陌。
怀陌这时已经不再冰寒,只是温度却又一路直升,几乎控制不住,永叔大大皱眉,却不敢惊动沉醉,只朝村长缓缓摇头。
村长示意永叔女儿将沉醉带出去,然而,自两人赶来便一直呆坐的沉醉这时目光却忽地聚了焦。她缓缓往永叔看去,嗓音平静得令人心惊,“他怎样了?”
沉醉问着,同时缓缓走到怀陌身边,那眷恋温柔的眼神,如同他此时还好好的,正看着她。
她径直走到床边,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他肌肤的滚烫让她的手下意识僵了僵,随即却又如同无所觉一般,又握紧了些。
永叔见状,轻叹,“不知为何毒性忽然发作,又同时用药过量。他这次这毒性来得猛烈,药也猛烈,两种药性在他身体里抵触,情况不妙。”
沉醉此刻目光沉稳,永叔也就如实说了,毕竟,若是有事,她迟早要面对。
沉醉轻轻帮怀陌擦着汗,一面沉静地问,“那要怎样才可以救他?”
永叔沉默,与村长相视一眼。
沉醉的手眷恋地抚着怀陌的脸,轻叹,“永叔直说吧,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公主……”村长欲言又止,眼中不忍。
沉醉忽地笑了笑,摇摇头,目光从怀陌身上移开,看向两位老人,“不是仙家后人吗?我原本不信,可是既然有人可以这么厉害,诱发他毒发疯狂,甚至比他第一次毒发还要厉害,我就不得不信了。”
“公主什么意思?”村长脸色顿变。沉醉目光移开,落至满地凌乱的地上,乌黑的凤簪难得完好,便极为显眼。
村长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永叔的手颤了颤。
眼角余光已经看得清楚,沉醉更坚定了心中猜测,她也不想追问,这些不是她考虑的重点。她只缓缓看向两位老人,凝声道,“既然这里有东西能诱他毒发,我便相信这里也有东西能将他治好。”
“公主误会了。”村长长叹,“并不是这东西诱他毒发,他体内的毒素剧烈,原本邪性就大,毒发本就是早晚的事。”
沉醉笑了笑,也不和他争执,只道:“那就是说,我随他去也是早晚的事了。没关系,既然是他的妻子,救他我也尽了力,若仍是救不得,随他去就是。也许在我死去时,说不定还能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落西公主。”
村长脸色顿变,“公主万万不可有轻生的念头。”
“那么村长的意思是要帮我救他了?”沉醉毫不迟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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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舍命取花
村长为难。欤珧畱午
永叔叹,“公主,不是我们不想救,是不能救。”
“能不能,也总要试过才知道。”沉醉态度坚定。
永叔无言,与村长相视一眼。
沉醉目光垂了垂,忽地起身,便朝两人跪下…婷…
“公主,万万不可!”
“使不得!”
…亦…
村长和永叔暂时出去,沉醉坐在怀陌床前。他脸上不停地渗着汗水,因为燥热,嘴唇已经干裂。轻手轻脚为他将破开的手包扎好,沉醉俯身,缓缓吻上他的唇。
滚烫,燥热,触碰之下,也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动荡。
“怀陌,村长和永叔在这里照顾你,他们答应我了,会让你坚持到我回来。我去为你找药,你记得吗,就是你告诉我的那种花,永久花。村长和永叔都坚持真的有这东西,我现在就去取回来,很快的,我不会离开你太久,你安心,醒来就可以看到我了。”
怀陌紧闭着眼睛,他昏迷着,自然听不到她的话。
沉醉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沉醉出去时,外面多了一人,便是青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