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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还带着灼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着,沉醉莫名觉得浑身发热,不知道他是在揉她,还是在揉它。
抓住他的手,她从他怀中抬头,无奈地问,“要怎样才给睡觉?”
怀陌笑得很奸诈,“今晚不睡,陪爷说话。”
“……为什么?”沉醉唇角不停地抽搐。
怀陌不紧不慢道,“我已经通知了无遇,明日他会现身,接你去九清宫。”
沉醉有那么不长不短的时间,愣住了。
她望着怀陌,怀陌的脸在她眼前就像画面忽然定格一样。良久,她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怀陌的唇触上她的眉眼,“就知道你是这反应。”
而后,便轻轻笑了出来。
“笑什么?”沉醉不悦。
怀陌又径自笑了半晌,才道:“我笑是因为我庆幸,若是在亲热之前说了,你一定问东问西,说不定折磨我到天亮;可是那之后说,你累极忙着睡觉,反而比较容易放过我。”
沉醉,“……你忘了吗?我有无数个晚上可以折磨你。”
她的笑阴恻恻的。
“舍得?”怀陌笑,手掌再次抚上她的小腹,“这里面可已经有我的孩子了。”他每每说起孩子,神色飞扬的模样,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你还知道?”沉醉轻哼,“刚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将我送走,有你这样为人夫为人父的?”
怀陌叹,“迦绫将杀庸人的罪推到了你身上。”
“你说……什么?”
“迦绫当着南诏士兵五万人,当众称你下阴毒之药控制了我,使我神智全无,如行尸走肉,之后指使我斩杀庸人。如今,南诏上下全将你视为人人得而诛杀的妖孽。”
沉醉的脑子一刹那迷糊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愣住,待她理解过来怀陌话中的意思,下毒、妖孽……霎时,心火“噌”地窜上。
“她才是妖孽,她全家都是妖孽!”
幸好怀陌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她才没有猛地从床上弹跳而起。
沉醉怒极,她还没有和迦绫算毒害怀陌的账,迦绫倒先将一切推到了她身上。这狠毒的女人……!
“她与沉鱼其实才是亲姐妹吧?”沉醉气得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话落,舌头忽地僵住。
沉鱼,毕竟是他们之间最尴尬的话题。
她看向怀陌,果真见怀陌眼底有些她看不透的情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情绪与怨恨无关,却是近乎于……眷恋。
沉醉心头忽地升起一阵酸热。
迦绫与沉鱼联合害他这么深,他竟还……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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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让你生一个不爱哭的
“去哪里?”
足尖落地,刚刚触及地面冰凉,身子便被人往后重重一拉,撞入了他怀中。
沉醉气极,原本不想和他生气。可是她提起沉鱼时,他那放不下的眼神终究是狠狠刺到了她心上,她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不知为何,就负了气,虽然在这样的时候和他生气,连她自己都觉得立场不够超然。
耳边是他无奈低叹,“听我解释。”
心中终究是气不过,身子却被他重重碾压在他坚实的胸膛,她只得用拳头重重往他胸前擂去,“怀陌,我讨厌你!孀”
不知为何,一开口,就哽咽出了声。她猛地禁声,说不出的难堪。
讨厌他,更讨厌自己,讨厌自己这么在乎他心里有谁。
越想越委屈,她竟低低哭了出来煞。
她的泪水落在他胸前,他只觉心脏拧得疼,大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他哑声哄道,“别哭了,我解释,你听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哭,好不好?”
沉醉咬唇,抽泣道:“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放开我,我立刻就不哭了。”
男人僵了一僵,而后,双臂将她拥得更紧,“那你还是继续哭吧。”
“……”沉醉唇角抽搐,默了默,闷闷道:“你解释。”
她低着头,没见男人闻言,唇角顿时高高扬起。
“沉鱼……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怀陌长叹,在提及“小时候”时,他眼中的眷恋显而易见,比之前更加清楚,且他毫不掩饰,坦荡得似乎觉得无愧于心。
莫名的,沉醉见到这神情,忽地就没有之前那样的心酸和生气。她定定望着他,等着他说。
“你该知道,我的命是她救的。我十岁那年,被傅皇后的人追杀,身受重伤,摔倒在草丛里,是她救了我。那时她只有五岁,可我的身体已经有了不小的重量。我与她萍水相逢,她却舍身救我,独自背着我一路去找无遇。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了她那么做,她细弱的身子背着我走了快一个时辰,一路都在摔……后来我得救了,她却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还幸好她遇的是无遇,否则,她一双腿也算是废了。”
怀陌说起往事时,嗓音轻缓、怀念,还有道不尽的怅惘、感伤。
他凝着她,是和她解释,却更像是看着当年那个一路背他去找无遇救命的小女孩一样。
沉醉心里的酸楚如巨浪一样涌过,直往眼睛上窜,窜得眼眶又热又酸。
那个背着他走了一路,后来又在床上躺了半月的人……是她啊!
她几乎要说出口,可是喉头酸楚,她凝着怀陌,竟然出不了声。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水汽氤氲。
温暖微微粗粝的手指缓缓揩去她的眼泪。
怀陌长叹,“那是救命之恩,沉醉,你懂吗?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她救我一命,我活不过,更没有今日的我。所以我告诉自己,因为爱你,我可以负她,可以不要她,但除非她伤了你,否则,即便她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伤害她。”
“甚至她与迦绫联合害我至此,我可以下狠手处置迦绫,但我依然会放过她。”
“沉醉,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只是我终究忘不了我与她初见时,她支撑不了我的重量,连连摔到地上,却用自己小小的身子垫上我的身体,不让我摔着。十多年来,我无数次回想那画面,可至今依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素不相识不是吗?我的生死与她何干?她那时受的折磨,甚至比直接为我去死还要多。她若果真是为我挡了一箭,立刻死去,我还比较能够理解,性本善吧。可那一路的折磨,快一个多时辰,连我都要放弃了,她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耳边,绕着他嗓音里说不尽的怅惘,沉醉早已泪流满面。他的脸,此时在她眼前连个棱角也没有了,模模糊糊的一片。
怀陌说完,便沉默下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让她的泪洒在他的心口。
最近的距离里,她能听到他心里此时无奈的叹息,还有对昔日那人的眷恋。可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救他那个人是她,却又真的是沉鱼。她要怎么和他说,沉鱼不该得到你这样的纵容,因为那个人是我?
连她自己都举得荒谬,太荒谬了!连她自己都在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人的记忆是很容易出错的,不是吗?就像梦境里发生的事,有时自己就信以为真了;而有时真真实实发生了的,却又常常以为是一场梦。
再说,她的记忆原本就凌乱不堪。
她记得幼时救过他,的确是她四五岁的年纪。可再大一些的时候,她又是在中国。她还记得,她的父亲是高官,她的母亲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大学毕业就嫁给了父亲,他们是一个城市的佳话,而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被捧在掌心里,她有一个幸福到天下人都羡慕的美满家庭。
——绝不是现在这样,母亲常年病榻缠。绵,父母可以一两年不说一句话。
虽然在中国的记忆很清晰,但是太短,绝对不到一年,使她后来……与其相信穿越,都真的宁愿相信那是她做的一场好梦。她有时候自娱自乐地想,也许那段记忆真的是她被欺负到了极致以后产生的幻觉,幻觉里,她没有的全都补齐了。但是,等到那幻觉破碎,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清醒了。她是沉醉,是沉府不受宠的女儿,从小被爹爹讨厌,被后娘和姐姐欺负。
这样凌乱不堪的记忆,要她怎么和他说,她是救他那人?其实,她连自己都确定不了,又怎么去说服他?
“怀陌……”她低低的嗓音还带着厚重的鼻音,“这一次,我不怪你。”
“嗯。”
“可你不要对沉鱼那么好,救你的人,好像不是这个沉鱼。”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所以她可以最清晰地感觉到他身躯的僵硬。
而后,她的下颌被他轻而坚定地挑起,她被迫看向他的眼睛,只见他眼中此刻一片她看不懂的沉黑,“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沉醉闭了闭眼,眼泪又落下大串。
她叹,“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记忆都是混乱的。说多了,连我自己都不信。也许以后我会记起来的,那时我再告诉你。”
“你要想起什么?”怀陌紧紧凝着她的眼睛,隐隐的急切。
沉醉苦笑,“想起……如何证明,你此时的感激,不该给沉鱼。”
……
真是多亏了怀陌的乌鸦嘴,沉醉果真几乎一夜没睡。
她说不清楚的记忆,怀陌终究没有逼问,只是拥着她,静静地听她的呼吸。两人相拥一晚,心中各自有事,天破晓时,沉醉才浅浅睡去,没多久,又被怀陌叫醒。
她不知他是否睡了,只是醒来,他吻着她的脸,柔声对她说,“好,我先保留我的感激,等你想起来。”
她听得这句话,心里一酸,又哭了。
怀陌笑骂,“若是儿子生出来也和你一样爱哭,我一定不放过你。”
沉醉抽泣着问,“怎么不放过我?”
“再让你生一个不爱哭的。”怀陌似真似假地笑。
沉醉,“……”
临出门前,怀陌又亲了亲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沉醉一时没想起来,不解他此刻的纠缠是为了哪般。惹得怀陌生气,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没出血,却有个印子,远看看不见,仔细看却能看清,那是被男人咬的。
怀陌气顺了些,满意了,这才耐心地又在她耳边又交代了一遍,“无遇就快到了,到时你只管跟着他走。”
沉醉被他咬得疼,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傻傻点头,傻傻地问,“走多久?”
怀陌脸色很难看。
沉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时粘着她不放的原因,大抵就是即将要和她分开一段时间,还是不短的时间,所以他才会这么暴躁。
想了想,踮起脚尖,不记仇地亲了亲他的唇,柔声道:“没关系,我等你。”
怀陌脸色稍霁。
两人下楼,只见大堂角落的桌子,除了萧尧,还有一人。那人男装,背影却透着纤细柔弱,背对了他们,沉醉顿时戒备。
怀陌拥着她,脚步不停地往下走,一面安慰,“没事,那是我招来的。”
“你招来的谁……”
沉醉话没说完,那人已经回头,明艳一笑,沉醉只听得自己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公……公主!”
四个人的早餐,用得极尽微妙。
萧云罗热情,连连为萧尧布菜,“萧尧,这个好吃,吃这个。”
“这个也不错,来,尝一尝。”
“恩,没想到这小地方,清粥素菜,还别有风味,萧尧多吃点,回去你就只能吃大鱼大肉了。”
因为萧云罗太过“体贴”,沉醉顿时有种自己和怀陌是电灯泡的感觉。
萧尧眼色不动,萧云罗布的菜,他既不感激,也不拒绝。不过不知是否因为萧云罗在,萧尧终于没再盯着沉醉看。
怀陌淡定地为沉醉布菜,虽然不如萧云罗话多,但那股“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