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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庸皎一大早的探访,沉醉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只是这收获却让她心中更乱。她无暇顾及庸皎,只任她离去。只是没想到,已经愤然离去的庸皎却又忽然折返。
“沉醉,我求你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求你让我留在他身边,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只要让我远远看着他就好,如果连见也见不到他,我会死,我会死的啊!”
沉醉惊诧地低头,便见去而复返的庸皎正跪在她脚下,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哀求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沉醉震惊,这前后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又是在闹哪出?
心中忽地一动,沉醉猛地转头……顿时,唇角讥诮地勾了勾。
演戏也要观众,呐,此刻观众来了,就在门外看着。
门外,怀陌微微拧眉看着房中的一幕,一手背负的拳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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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将庸皎带回了庸皎所住的院落,一路上,还能听见庸皎压抑着的低低的啜泣声。怀陌一人走在前面,庸皎在后跟着,亦步亦趋。
到了住处,怀陌看向庸皎,庸皎又迅速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
“陌,我……”她欲言又止,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羞愤和尴尬。
“坐下吧。”怀陌淡道。
庸皎依言,目光贪恋的在怀陌脸上。
“我为你看一看你的伤。”
庸皎如受宠若惊,慌忙将柔荑伸出,“陌,你终于肯管我了……”
怀陌不置一词,只凝神探了脉,然而,随着脉象的明了,脸色却愈加的沉了。
他猛地收回手,“你的伤为什么会一直恶化?”
冷声质问,眸子透彻,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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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答应你留下
“我……”庸皎身子轻轻的颤,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你的病是迦绫亲自为你瞧的?”怀陌冷笑着问。
“你不要怪她,这都是我的意思。”庸皎连忙道。
“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意思。”怀陌看着庸皎,眼梢讥诮,“从今天起,你的伤由我来负责。”
怀陌说罢,起身,走至案前,拿过纸笔便写下药方绮。
庸皎紧跟着跟过去,不近不远的距离里看着怀陌。只见怀陌写完药方,立刻叫了香荷进来,“按方抓药,煎了药送过来,再有差池,你知道什么后果。”
香荷看了庸皎一眼,而后小心翼翼接过药方,恭敬颔首,“是。”
“我不会喝药的。攸”
香荷离去以后,庸皎执拗地说。
怀陌转身,淡然看着她,他目光透彻,似乎能将她整个人看透。
庸皎咬了咬唇,一狠心道:“我知道你听到我和沉醉说的话了,我也不怕你看不起我,我豁出去了,是,那就是我的意思,我就是死皮赖脸的想要留在这里。所以,除非你答应我留在你身边,否则我宁愿永远伤着,永远痛苦,绝不会让你治好我。”
怀陌沉默下去。
庸皎直直看着他,双眼里含着泪水,眼神却是分明执着,两人一时相视。
良久,怀陌淡道:“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好起来,我对你有的是办法。”
“好起来又怎样?”庸皎自嘲的笑,“我就不能再伤了?为了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你而死又如何?”
“你可知,你这样做对沉醉不公平?”
“她对我又公平吗?”庸皎当即冷笑,“你对我又公平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是她生生将你抢走的。”
“是我负你,这债,我一定会还。”
“那你让我留下。”
“但我不会牺牲沉醉来还。”怀陌随即截然道。
庸皎闻言,双目之中顿时流露出铺天盖地的痛心和失望,她紧紧盯着怀陌,含泪低吼,“沉醉沉醉沉醉,你眼里就只有沉醉,那我呢?我又该怎么办?你原本是我的所有,可是现在你却抛弃了我,你要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往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怀陌眼底一闪而过的动容。
庸皎看到了,而后不顾一切,猛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怀陌,大哭道:“陌,不要这么对我,不要对我这么狠心。你可以不爱我,你爱沉醉是不是?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你爱她就是,只是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留下来,我答应你,我再也不去找她,我的存在不会影响你们,你让我留下来,就在你身边,让我可以远远的看着你,就这个小小的要求就够了,这样我这一生也够了,这样,你也不肯答应我吗?”
庸皎说着,终于抱着怀陌的间痛哭出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怀陌僵立原地,任庸皎抱着他,双手垂落在两侧,缓缓闭上眼。
心中长叹。
是,为什么他要负她?
若是年少时,不要那么轻率,对自己的感情稍微负责一些,那该多好?那样,他在遇到沉醉以后也就不会负了谁。
怀陌的沉默让庸皎看到了希望,她将他抱得愈加的紧,心碎的话低喃,“我不求别的,只要留下来,只是这样就够了……”
一度以为他就要回心转意,就要答应。
她知道,对她,他总是心软的,这么多年来都是。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忽然将她推开。
决绝的,毫不留恋的动作,就这么没有丝毫拖沓将她推开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只见他眼中冷漠,“我不会答应。负你,是我的罪孽,我自会用心偿还,此生不够,来生也还。但是我不会让你留下来,药,你可以随意决定喝还是不喝。只是,若我明日过来看你,你的身子仍旧没有好转,那只能说明丞相府风水与你不合,我会立刻派人将你送走。若你身子好转,那么待你痊愈之时,我再派人送你离开。”
怀陌话落,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陌……”她朝着他的背影痛心大叫,男人离开的身形却连一丝一毫也不曾停顿,眨眼,已经消失。
庸皎望着怀陌消失的方向,终于崩溃,握紧了拳头,猛地大叫,“啊……”
她凄厉的叫声响彻,却又像是这声音耗尽了她所有的精血。声落,她瘫软在地,只听得耳边自己尖叫的回声。
怀陌听到了庸皎绝望哀恸的叫声,脚步终究还是顿了顿。
这时,前方,小黑忽地火急火燎的赶来,怀陌心神一凛,霎时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样?”怀陌凝声问。
小黑面容沉重,只道:“变天了。”
怀陌当机立断,“跟我去书房。”
随即,主仆二人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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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陌带着庸皎离开之后,沉醉也没有再回去睡觉,就失神的坐在那里。
庸皎演的戏,到底还是奏效了。怀陌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说,就当着她的面将庸皎带走了,他看她的那一眼,眼神冷漠至极。
沉醉心中刹那伤透。
又一次因为沉鱼,怀陌这样不认同的看她。他以为,她在欺负沉鱼为难沉鱼吗?
沉醉苦笑。
就因为她小时候说错了一名字,此生就真的再也摆脱不了沉鱼这纠缠了?
爱情要讲先来后到,她知道,可是先来的也不是沉鱼啊。
可那又能怎样呢?即使不是沉鱼,沉醉也依旧不能确定是自己。
过去的记忆,她真的是抓破了脑袋想崩溃了也再记不起,甚至连她原本还有些记忆的救怀陌的画面,每去想一次也会更模糊几分,就像是和她捉迷藏一样。就像是梦境一样,最经不起的就是细细的去追寻探索,一去探究,画面就会像烟一样的飘散了,反而是一瞥而过还要更清楚一些。
就像是无遇第一次对她说起怀陌的往事时,那时,她竟然是最确定的。自无遇否认以后,她每去想一次,她自己就越不确定。记忆……
沉醉长叹。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像是谁压低了声音说话。
“谁?”沉醉问。
“娘,娘,娘叫我了!”
门外的人听到沉醉的声音,顿时惊喜地大叫了出来,挣脱开拉她的太聪明,一溜烟儿就冲了进去。
沉醉远远就看到太明珠抱着个小小的盒子往她冲来,她人小腿短,一路跑得颠颠儿的。沉醉见到她,终于忍不住展了展颜。站起身来,主动走过去,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太明珠见到沉醉,一直露齿笑着好不开心,“给娘带好吃的来。”
太明珠说着,就将自己手中小号的食盒双手递给沉醉,“娘,吃这个,好吃。”
沉醉笑着接过,打开来,却见里面是几块儿点心。只是有些眼熟,沉醉看了看,猛地想起来,这正是那几日她做的那几样……
抬眸,沉醉询问地看向太明珠。
太明珠骄傲道:“明珠让外公做的,明珠知道娘爱吃,可是娘做的太难吃了,外公做的好吃。”
沉醉,“……”
太聪明正好从外面进来,一听太明珠脆生生的“讨好”,当即就风化了,脚步僵立原地。
这丫头,一大早就醒了,神秘兮兮说要去讨“娘”开心,结果,就是这样讨好的……
太聪明扶额,顿时觉得沉醉真不该给这孩子改名字,原来那名字,是多么的名副其实啊。太白痴,太白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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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遇受难
好在沉醉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自动忽略了那句“娘做的太难吃”,仍旧是捧场地收下了太明珠的礼物,又和她一起将点心全部吃完。
太明珠眉开眼笑,抱着沉醉撒娇一番,又是嚷嚷着让外公再做,直到沉醉笑着答应,太明珠这才自己出去玩了。
小娃儿走后,太聪明尴尬地走到沉醉身边去,歉意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难为夫人这么捧场。”
沉醉喝了口水,笑道:“没关系,她说的是实话,再说,她带来的确实比我做的好吃许多。”
说到这里,沉醉猛地想起来太明珠口中的那“外公”,上一次见面,太明珠也东拉西扯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原本想着要去问怀陌的,只是后来被打断缡。
这时,沉醉问太聪明,“你爹也在丞相府中?”
太聪明颔首,“是,奴婢还以为夫人知道呢,奴婢的父亲就是这里的太厨子。因爹爹和大人有些交情,这才将奴婢姐妹两人送到九清宫去。明珠在九清宫打扰多年,父亲对于她的身世也终于释怀,这才将明珠接回。”
沉醉闻言,初时惊讶,而后恍然地点点头钔。
她很久以前就听容容说起过丞相府中的太厨子,说那原本是皇宫中的御厨,后来被文帝赐到了丞相府。当时还感慨这姓特殊,竟没有和太聪明联系到一起去。
只是太明珠来了又离开,这么长时间的闹腾,怀陌仍旧还没有回来,沉醉原本因太明珠稍微好转的心情又渐渐黯然。
送庸皎回去,要送这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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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阴暗。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水滴的声音,一滴一滴,那滴落的声音沉闷,似乎又不是水。除了这滴滴答答的声音,这里只剩下人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又咬牙忍下,没有呼叫,于是便只留下了急剧的吸气和呼气的声音。
“皇上,这里走好。”
直到忽地传来人声,随即,火把照进,将阴暗照亮。
无遇缓缓抬起头来,忽然而来的光亮让他还有些不适应,他微微眯了眼睛,缓了缓,才看清进来的人。
为首的是文帝,而他的身旁,为他指路的人正是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