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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怪就怪断指无赦吧!”有人怒咆,持着刀跳了起来。“他够狠,连咱们送这娘们的断掌过去,他也不为所动!”
众醒倒抽口气,这才发现那尸具是死无全尸。
“你们……怎能……怎能伤害无辜?”
“你还有心去管旁人?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他可以不管那娘们的死活,任由咱们每过一个时辰便砍断她的双足双手,我就不信他连你也不顾了!”话是胆颤心惊的说,怕断指无赦找到了他们。
“他离开山寨了,不是吗?为何还要追杀他?”
“他迟早会回来!咱们一票兄弟忍他够久了,既有机会杀他,为何不做!你就是他唯一的弱点,老子我就不信……不信……”是真的不信啊,真他妈的后悔极了加入这个杀人计画,虽事成后可以跃身为老三,但是……现下怎么看,也看不出断指无赦会为这女人而死。
“你们做的本就是罪孽之事,不趁早金盆洗手,难道要等恶果报应吗?”
“报应?我当山贼数年,轨不曾见过有什么报应!有本事,你变个现世报给我瞧瞧,让我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嗤,那是说给和尚听的!”
“何必跟这臭婆娘说这么多!待会儿断指无赦一来,他若不从咱们的话,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无赦要来?众醒扫了他们一眼,全身赖着身后供桌支撑她的重量,黑眸流露难忍的慈悲心肠。
“当了山贼王,能给你们快乐吗?依你们的年岁,也有孩子了吧?难道不怕报应降到孩子身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只要改过……”
“老天!咱们要是信报应,还会当山贼吗?你这臭娘们,不要以为现下咱们兄弟不敢碰你,要不是怕你有传染病,早就……”愣了楞。
“早就……”
“四弟,怎么不说了?她浑身上下都是骨头,要早知断指无赦喜欢像她这样的女人,我早从水旱之地找女人给他了。”
“那……那……”颤抖地指着她身后的佛像。
“这是破庙,有佛像是正常的啊,可惜不是金的,要不就熔去卖了也好。”
“那佛……好像这婆娘……”本来想将她的脸扳向月光再瞧仔细,忽地血从他的手里溅了出来。
手掌飞了出去。
他瞠目!“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你们谁敢碰她!”无赦走进了庙门,已非怒颜可言。他的左手持着长刀,目光妖邪的注视他们每一个人。
“是谁准你们有这个胆子可以碰她!”
“无赦。”手掌就落在她眼前的地上,她骇极,却也极快扯开自己的腰带,紧紧绑住那人的手腕处。
无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连瞧也没瞧地上女尸一眼,跨步进来。“要不要试试你们的人头会多久落地?”魔性的眼充满血丝。
“断指无赦,你再接近,我就杀了她!”山贼将断掌四弟推了开,拉住她的手腕,将刀架在她颈子上。
她低抽口气,刀锋的冰凉轻轻磨过她颈上,濡湿的感觉顺着肌肤滑下,微微的刺痛,她没低头,担忧的瞧着无赦。
他的眼里充满杀气。差点,她要冲口而出,他曾答应她别再杀人啊,可是-,可是他倘若真听了不再动手,那么他们会杀了他。
私心在挣扎。这是以往所没有过的事。心里的天秤逐渐崩塌,一边是他,一边是爱众人之心:可是崩塌的天秤里已经分不出孰轻孰重,只想他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啊。
她闭起眼,在低喘。喉间不停的磨割着那把刀“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的声音虽低,众人却不由自主的往她那儿看一眼,才短短一刹那,头飞血溅,身首异处。
她又倒抽口气,惊骇过度的瞧着眼前的血花飞溅。
“断指无赦,难道你真不把她放在心底”话末完,眉间已然中刀,血溅飞舞,彷佛慢动作般,他瞪大了眼,死前的光景竟只看到断指无赦那既诡异又妖邪的脸庞。
无赦探手欲将她抓住,背后忽遭一刀,他仍面不改色,将她拉进怀里,只手护住她,另只手则再造血腥。
“不要杀人了……不要杀人了!”她叫道。
“不杀人,难道你要看着我死?”无赦怒道,血溅至佛像之上,斑斑血泪滑落而下。
“为何要杀人?为何要杀人?”她闭起眼喃道。已近无意识的抗议,心只有一个,却被剖成了两半,好痛苦啊!
“杀了那婆娘!”有人惊觉了他护她之姿,才刚叫,身体立即四分五裂。
每每刀剑差点刺中她时,他直接侧过身子,宁让无眼刀剑刺中他的手臂。
破庙里,血腥浓烈呛鼻。不知过了多久,众醒意识到一阵安静,她张开幽幽眼眸,抬起惨白的脸。
“你有没有受伤?”他的脸溅满了血。
她一阵哆嗦。
“怕吗?怕我身上的血?”他薄怒。
“你……你答允过我不再杀人……”白唇在颤抖,视线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不由自主地把手绢拿出来,垂目细细为他包扎。
“我不惹人,是他们先惹我。”他瞧着她,声音渐柔。
“那也不该杀人啊。”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让他们糟蹋,就像她一样?或者,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他们手里?你可以看着我死,我却不能看着你受到丁点的伤害。”他恨恨道。
“我……怎会看着你死。”
他搂紧她。“我怕极了!众醒!我怕我还来不及救你,你便离开我了。我怕你要是发病了、要是他们欺负了你、要是一刀杀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哪怕是死尽了天下人,我也不要你死!”
她泪流满面,不知该何言以对。
“也许……从头到尾,我们不该相识……”不相识就不会心酸心痛,他也不曾为了她而杀了这许多人。
“你胡扯什么!就因为我杀了人?我有什么不对?”他怒叱,偏要用沾满鲜血的手狠狠抓住她下巴,逼使她正视他,怒言道:“难道我这样做错了吗?我非鱼肉,凭什么让他们宰割?就算我过去作恶多端、天理不容,他们也不该抓你来要胁我!我这样不算积阴德吗?众醒,我不杀他们,他们会杀我,就算我毫无抵抗的让他们杀了,按着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会继续残害其他人、会继续打家劫舍,甚至他们会杀了你。这样的人我杀了,是替天行道,我这是在积阴德啊!现在是只杀他们几个,难道要等到天下问的人被他们都杀尽了,才后悔当初不痛下杀手吗?”她一直在颤抖,他的气味真让她这么难以忍受吗?
“我只要你了,众醒!我不管你有多难受,我就是要你了!”他抹去她脸蛋沾上的血珠,却发现她嘴角的血迹拭也拭不完,是……她的血?
他的胸口在起伏,狂乱起来。“这世间真有神吗?”他对佛像怒吼:“真有神,就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什么要让一个弱质女子受这样的折磨?有本事就来对付我啊!”
“不要这样,无赦。”她抱住他,痛苦道:“我心甘情愿。如果我呕血。是为了偿还你的罪孽,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宁愿你活下来,这是我的自私。如果为了保全你自己,真要杀人,那么我宁愿你保全了自己,可是……那些人就算该死,也不该由你来结束他们的性命,我宁愿为你偿还杀他们的罪孽。”
他呆了呆,注视她血泪交错的脸。“你……你是为我?”
“我是为你,我好难受……我……我……”忽地,她的身子软了下来。
“众醒,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要,我们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是完全的自私,但盼他能愈走愈远,不必担心是否有官府在追捕,也不必忧心山寨是否还有人想杀他。
“好,我们走,走得远远的,远远的。”抱起她,忽瞧庙里佛像一眼。
佛像面露慈悲,乍看之下竟有惊分神似众醒。他心里惊讶更甚,快步将她抱离破庙。
走得远远的,不再回头。
***趁夜,马车飞快离开城镇。
“我听见了。”众醒喃喃道,黑眸半垂,枕在他怀里。
“嗯,”他小心的包扎她颈问的伤口。
“在客栈里……我都听见了……”
他的手停了停,抬眼瞄起,瞧了缩在马车内的小福一眼。
小福微微发颤的点了一点头。“爷……墙这么薄……有什么声响怎会听不见:我……我去跟青仁他们一块挤一挤……”害怕极了他杀人般的目光。他与小姐浑身是血的回来,已让她骇极了,要是让他知道先前小姐瞒他一直吐血,岂不先找她小福算帐?
缩了缩身子,连忙爬到马车前头,瞧了靠在青仁身上的青慈,低声说:“青仁大哥,青慈还好吗?”
“只不过被划了一刀而已,碍不着事的。”青仁冷冷答道。
“谁说不碍事的?”青慈赖在他身上,张开无神的眼。恼道:“我可是破了相耶,那刀耍砍在哪儿都成,偏砍了我最引以为傲的脸,将来我要怎么娶妻?青仁,若没人嫁我,你要养我一辈子吗?”
小福张大了眼,“养?青仁大哥是……是男的呢,要怎么养你?”青慈的嘴角扯了下,也动了动手臂,勉强勾住青仁的肩,斜睨小福,“是男的,怎么就不能养?我就了他一命,这一辈子呢,他的命就是我的了。就算他想成亲,也得先经过我的同意,你明不明白?”嘴角邪邪发笑,扯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你……”小福扁扁嘴,青仁虽面无表情,却也没甩开他的手臂。
冷风打到身上,青慈缩了缩肩。“好冷”
风掀起了布幔,马车内的众醒也缩了身子。
“很冷吧?”无赦沙哑道,将全身挡在风口,双臂紧紧抱住她,没让风蚀了她的痛骨。
“嗯……”她微微撇开脸。他穿上的温气袭来,异味已然消失,可是——他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虽隐饰住受伤的神情,心头的愤恨又升起,勉强忍住。好不容易才救回她,再要失去,他会发狂。
“我可不管你忍不忍得了,我就是要你在我身边。”他低喊。
“即使……”她幽幽注视他的衣襟。“即使,你一辈子也碰不得我?”
“对。就算我一辈子也得不到你的身子,我也要你陪着我,我要你的心、要你的人都在我身边,不分离,就你我。”
“我……”试了几回,才艰难的散口道:“我不爱你身上的胭脂味”
他呆了呆,愤怨的心被戳破了。胸口在起伏,有些迟疑的,他问道:“你不是受不了我身上的血腥味?”胭脂?他身上何来胭脂味……是了,是昨日入夜那妓女的味道。
她在他怀里轻轻摇了头。“无赦,我命已不久……”
“胡扯什么。”
她露出淡然的笑。“我不说、你不说,难道我就能延长寿命了吗?还记得当日在山上我告诉你,若是我死了,但盼你下山找个好姑娘爱……你若变好了,有多少人会爱你……”
“我也答你:我只要你了,众醒。”
“嗯。可是……可是……”难受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模糊的声音传出,无赦要俯头细听方能听清。“我……好难受,当我听见青慈带她到你房里要……要:我心头像活生生剖成两半,一半告诉自己:也好,你若亲近其他女子,也许会了解她们的好。了解她们也有心爱你……”咳了两声,声音更低:“可……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万般不愿你去亲近她……”
“众醒。”心头无数喜悦几乎跳出了胸腔。
“我短命也好、病缠身骨也罢,可我想要陪在你身边,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爱见到你跟其他女子亲热,那让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