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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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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蓝若空,云淡且远,阿泽穿白色衬衣,发出一阵一阵淡淡的清香,夏风拂在阿息面颊上,又轻又暖,她牵起裙脚追着他跑,草茎断裂在脚下,溅起细微碎响,之后阿息跌进阿泽怀里,他望着她,眼角眉梢皆是温存,他反握住阿息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最深处藏着那枚微温相框,说:“我会留它一辈子,哪怕你不再在我身边,也不会丢掉它。”

阿息的心登时柔软地一塌糊涂,清新纯净的笑容零落了一地的阳光,那些字带着甜蜜而黏稠的气息,久久不曾散去。阿泽低下头吻她,吻得那样的细致又缠绵,阳光下他的影子轻轻地覆盖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额角留有晶莹的汗。

阿息有片刻的恍惚,跟随车子左右摇摆的细微剔透水晶钥匙扣淡了颜色,渐渐褪去外面那层淡紫,日久蒙上一层润泽暗晕的光,温润如玉的少年逐渐淡出记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挺拔瘦削的男子。

方伟泽忽然说:“阿息,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刚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发怔,一会恢复常态,语气淡淡的:“我自己有钱。”

阿泽又说:“那你请我吧。”

阿息禁不住嗤笑:“方先生,您赚的可比我多。”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淡漠的侧脸,漆黑的眸子深邃暗沉,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眼底涌动,牵连缠绕,光线透过茶色车窗照进来,虽然微弱,也使得他的眼睛有些刺痛。阿息过分的冷静,过分的客气,语气理智冰冷淡漠,就像他们从来不曾相识,方伟泽略微低下头轻轻一笑,语气有些沮丧:“陪我过个生日也不愿意吗?”

阿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愣了半晌,今天是他生日,怎么就忘了,她侧过脸,瞥了方伟泽的手臂一眼,脸上照旧淡淡的,语气平和不少:“你那手方便吗。”

方伟泽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不等阿息阻止,他已经着手拆起下了绷带,在她面前动了动尚未痊愈的臂膀,隐忍着疼痛说道:“你看,已经好了,真的没事了。”

阿息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心像凝固了多日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了,在车子停下前应了他的要求:“你下班了我再过来。”

方伟泽微微一笑,嘴角抿出好看的弧形,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阿息低头的间隙,他倾身在她右颊轻轻一点,像蜻蜓点水般无意掠过湖面。

阿息惊愕地回过头来,方伟泽已经出了车门,略微抬头仰视,他逐渐变得坚硬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一动一笑之间自有一种淡定的气质,她莫名心慌,迅速发动车子驶离。

方伟泽站在原地望着她,直至目光被转了方向的街道所隔断,他缓缓低下头,嘴角一丝丝浮现出越来越浓的笑意,似在甜蜜地回味。

纪远航立在入口处,假装不曾看见他们径直进了电梯,心脏却忽然梗塞起来,手机里铺天盖地的短信他全部读过,俱来自同一个人,不是不感动,只是被当时的无所适从冲昏了头脑,傅靖琪的再度欺骗让他犹如陷入冰窟,他爱着的人,始终只留给他摸棱两可的背影,他所拥有的,也只是背影而已,她终究不爱他,连着重新开始的理由都变得滑稽可笑,由始至终,他不过是枚供消遣的筹码。

阮阿息竟然会在那样混乱的状态下对自己说喜欢,还叫他去坦白。

坦白?坦白个鬼,纪远航烦闷地扯开领带,跌坐进皮椅中,随手拿起文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坦白,坦白之后又去勾搭别人。

纪远航紧锁着眉头,翻看手里密密麻麻的资料,顿时头痛不已,在他抓起文件想往地上砸的同时敲门声适时响起,他一怔,立马理理衣领正襟危坐,故作泰然地翻看起资料:“进来。”

姚鸿涛将文件夹推到纪远航面前,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倒着看文件?”

纪远航的手一顿,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清清嗓子:“还查到什么?”

“有两点,”姚鸿涛忍住笑,一脸正色道,“jason和她离婚主要是嗅到了傅家的风头,想扔掉这烫手山芋,以免受到牵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正准备找她回去。第二,我们在傅氏经理部调出了双重账簿,其中内部账簿上连政治家对一些企业背后交易的名单都排列了出来,牵连者重,傅氏企业很难撑过这一关,严重的话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所以靖琪才会在你身上下功夫,不过那边的人说还没找到当初提供线索的人。表哥,你还决定要帮他们吗?”

纪远航听着眉峰紧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文案,翻到其中一页手指停在了上面,他眯起眼睛,目光变得有些犀利:“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这次有3%的人是傅氏企业纳过来的,怎么,你怀疑傅家会再搞鬼?不过我们也得再防着。”纪远航合起文件,姚鸿涛还在自顾自说着,“姑妈好像又给你安排了一个节目,没得消停,听说这次是旅馆业世家的千金,她父亲可是东南亚一带的龙头,没办法,谁让你今年30岁了,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对了,姑妈还发话不准你再去傅家了是吧,她如果知道你帮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这回可把姑妈气得够呛。”

纪远航斜睨他一眼,眉毛上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欠收拾呢。这次的事你是不是跟阿息讲了?”

“不成吗?我可当她是自己人。”

纪远航叹了口气:“只怕会牵扯到她。”

第十七章

挨了吴丽焘一巴掌后阿息赌气搬出了休闲城,揣着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在学校附近租了几十平方米的房子过五一长假,地段不太好,出门左拐就是垃圾堆,再往前是臭水沟,一年四季臭味熏天,绿头苍蝇到处飞,每天五点不到就有小贩吆喝叫卖,忽高忽低,忽紧忽慢,严重影响她的生活作息,加上生性胆小,曾动了回去的念头,最终还是因为自尊心和方伟泽硬生生压下了。

阿泽在市中心实习的公司并不提供住宿,有时加班晚了学校关门他便只能返回公司熬通宵,阿息心疼,不忍他这么辛苦,只消半天时间亲自将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方伟泽先是不允,无奈拗不过阿息,便一起到旧货市场添置了几样家具,好好装扮后倒也有了几分家的模样。阿息厨艺不精,庆祝新居诞生那晚楞是把所有菜系煮得面目全非,又咸又焦,她沮丧地憋出了眼泪,可是换洗干净的方伟泽坐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捧着碗吃得象个孩子,一张脸疲惫却满足。

阿息的手掌因了装修的缘故磨出了细茧,指腹褪了一层皮,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血肉,仿佛只要一用力血珠就会沁出来。方伟泽握着阿息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地吻了她微凉的指尖又放在掌心细细端详摩挲,目光如流水般清澈。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空气一下子变得潮湿闷热,天花板的照明灯暧昧不明,街上过分地安静,间或传来一两声猫狗的叫唤,又疏散地飘远。

阿息微垂着头,讪讪地想抽回手,方伟泽却越握越紧,宽厚的掌心内是密密麻麻的汗液,打湿了她的手腕。

阿息抬起头,方伟泽的眼睛深不见底,有着最纯粹的黑夜与最明亮的白昼,低而急促的气息微烫地喷拂在她脸上,让她一下就乱了分寸,目光再与他相接时,慌张地别开了头,方伟泽慢慢靠近她,自然地把她环在他的气息之内,让她无所遁逃。

两人一瞬间沉默下来,光线下夹在两人间的灰尘颗粒在缓慢的浮游,俄而阿息嗔怪地嘟起了嘴,刻意掩饰着羞怯:“手好痛。”

方伟泽低低一笑,灯光下他修长的睫毛显得柔软而温顺,左手轻轻勾上阿息的腰,伏下头温柔地覆上了阿息的嘴唇,温热的气息透入她的身体,沿着经络流动,唇齿纠缠间,满是清茶和清柠橙香,时光美好地像一块刚刚熨烫好的丝绸,窗外那条臭水沟在阿息眼里都有了别样风情,星星好像被揉碎点点散在中央,微风一起,波光粼粼,成了江面上橙黄的萤火虫。

两人渐渐退却至沙发边,呼吸都有些急促,方伟泽的吻在她唇上流连许久,随而转至耳垂,脖颈,像在朝觐神祗一样温柔,用心,细致,她感到又麻又痒,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挺,当他滚烫的手掌隔着衣服覆上阿息胸前的bei蕾,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吟,面庞璨若水面星光,躯体一阵轻颤,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

方伟泽匐在她身上,镇定心神,将体内隐约躁动的气息压下,最后吻了一下她娇艳欲滴的嘴唇,趴倒在沙发一边,温和地笑:“阿息,我们等到结婚那一天。”

阿息笑着捶他一拳叫他坏蛋,涨红着脸埋进了他的臂弯:“阿泽,就算我们以后结婚有了新的家,也不要卖掉这房子好不好。”

“嗯。”方伟泽环紧阿息,闻着她发丝散出的清香,安然瞌上了眼皮,“我们留着它,一辈子都不卖。”她微微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方伟泽掠去她耳边的发丝,久久地凝望,不由自主地吻了她的耳垂,他愿用一世的光阴守护这种宁静与餍足,他始终清晰记得这画面,这份轻且暖的触感和令他心动的柔软,记了很多年。

方伟泽的手指缓缓拂过锦盒上的金线花纹,盒子上是成片的朱红,比玫瑰樱花的颜色还要绚烂几分,鲜艳几许,不留余地地燃到了他的眼,锦盒内是一块金黄方布,上头放着一块翡翠玉,样式别致,玲珑剔透,在水晶吊灯下周围一圈泛着薄薄的一层光,像日出西边的那层薄薄微曦,朦朦胧胧,他抬起头,将盒子推还到阿息面前:“我说过,一辈子不离身。”

阿息扒拉着手中的卤肉饭强牵出一缕笑:“谢谢你还记得,真的很感谢,可是这个玉坠更适合那把钥匙。”

“我们就不能好好吃个饭?”

阿息倒笑了:“我还没准备好,就像当初没准备你会离开一样。”这句话像尖针一下子扎到了方伟泽的敏感神经,呼吸窒堵,心突然疼痛而剧烈地抽跳着,阿息抬起眼眸,视线触及他的一瞬顿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随意,他的嘴角边缘沾上了暗红色酒液,锃亮的水晶灯下看来十分明显,与他得体衣着儒雅从容的形象相悖,略显滑稽。阿息不知该做何表情,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方伟泽好似失了魂,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阿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息有些恼火,索性翻起来了包包里的纸巾,手肘碰到桌上的餐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不少人均被引得回过头来。

欧阳婷转回身子,看着对面手指细长,眼神散淡的男子,柔柔地笑了:“没见过男朋友面前这么野蛮的。”

纪远航抿一口咖啡,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李小姐,那不是她男朋友。”

“我姓欧阳,”她不自然地掩掩鼻子,嗓音透着不悦,“纪董可是多忘事。”

纪远航笑,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手指压额,烟雾在指尖缭绕:“对于不敢兴趣的东西我从来不费脑子。”

方伟泽回过神,语气很低落:“阿息,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她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拿过手提包,起身离开了座位。

终究是变了,从前的方伟泽是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奢侈的,他让阿息觉得陌生,或者陌生的是自己,她一直停在过去回不来。

阿息一秒钟也不想留在这里,她走得太急,忽略了脚下的阶梯,高跟鞋一崴,整个人跌坐在地,由于没上好拉链包里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零零散散落在脚下,要多狼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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