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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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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醒了。”

“我拒绝……”

黄芸凝望她,目光由她苍白的脸颊落向憔悴的唇,唇角微微一斜:“不要说我没提醒你,组织他人卖淫,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就算量刑时是从轻往高量刑,不先考虑死刑,也可判个十年八年,你能保证令堂在监狱里平安无事吗?”被她突来的话语怔住的阿息,霎时讷讷无言,血液由全身往心脏回流,有大锤不断敲击着太阳穴,头颅内嗡嗡作响。黄芸瞄一下手表,从皮包里取出一双柔软的黑色手套,一根一根地把指头套进去,直到指根,优雅的动作看来漫不经心,却自有一股风情韵致,她叩了叩窗户,示意曹助理开门上车,对神情呆滞的阿息说道,“你最好自行斟酌,好自为之。”

车子驶出很远,曹助理还能从后视镜看到傻傻矗立在阳光下的人影,他不无担忧地掀开隔音板问后座的黄芸:“纪先生那要怎么回复。”

黄芸的目光看向皮包里一个鼓鼓的信囊,那是傅靖琪出事前梁藤安交给她的一摞有关阮阿息的调查资料及照片,她撇了撇唇角:“必要时给远航看看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有一个开妓院的母亲女儿能干净到哪里去,纪家的名声岂能叫这群不干不净的女人玷污了。傅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响动?”

曹助理顿了顿,说道:“傅夫人昨天找了方总监,具体的尚不清楚。”

“她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可惜了,靖琪那孩子空留一副好皮囊,曹助理事情有点棘手,你也看到了那些相片了吧。”

曹助理想了想,明白黄芸指的是从国外fax回来的关于纪远航与阮阿息的亲密照,问:“您担心纪先生来真的?”

黄芸攒起了眉头,不置可否:“打个电话让大哥大嫂回国吧。”

第二十六章

纪远航五天后搭乘最晚一班飞机返回了S市,不过是产品关税问题而已,双方早已签订关税补偿的协议,单靠在那边的贸易总监和协调小组就能解决,华兴掌控着全球逾半的石油贸易,虽受原油期货价格小幅下跌的影响,投资者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从而导致纳斯达克指数下跌,受挫25。51点,但仍位于106美元之上,可他也不敢大意,几天来没好好休息过,等到形势有所好转才放下心来。阿息的电话一直不通,全部转接到了语音信箱,他每次酝酿好的一腔话语只得硬生生吞回肚子里,满以为去公司能见到她,谁知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临走前整理好的文件还堆叠在那里。她轻易地就可以退出他的世界,她不来找他,他便只能认命等待,纪远航想。

纪远航捣腾着手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沉思,手指间烟雾缭绕,他垂下眼皮,深深吸一口烟,许久才从口腔中喷射出来,在空中围了个涟漪似的圈后消逝了。

当初他摒弃了众多条件优越的应聘者把那个职位留给她,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鸿涛力荐的关系?他承认自己对她的过去好奇,甚至,妒忌那个叫做方伟泽的男人,以至于后来竟然有了为什么当初不是阮阿息出现在纪远航生命中的想法。

姚鸿涛在门口探头探脑,象征性地叩叩门方理了衣襟进来:“表哥你找我。”

纪远航摁灭烟头,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拍了他肩膀一记,嘴角噙笑:“你知道阿息住哪儿吧,带我去找她。”

姚鸿涛却没有动,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刹那之间变得复杂难懂:“表哥。”

“嗯?”纪远航费解地望着一反常态蓦然严肃的姚鸿涛,不明白这时候还有什么比找到阿息更重要的。

姚鸿涛挠着后脑勺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么一句话来:“你又不喜欢阿息干嘛老是招惹她呢看她忍得那么辛苦我都看不下去了,适可而止吧。”纪远航回过头来盯着他,他被他盯得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你又不是傻瓜不难看出来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也许现在她正和男朋友在一起,你过去插一脚算是怎么回事呢。就算你今天扣我薪水奖金也认了。”

纪远航微微扬起眉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他的说法分外搞笑一样:“扯淡,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跟阿息就一个德行,不拜把子可惜了。”

姚鸿涛被纪远航这样子弄得不由郁闷,眼镜里头打着无数个疑问号,他走到他的面前,一手抚上他的额际:“表哥,你没发烧吧?你喜欢她?阿息?你没搞错吧,你完全不了解她,不知道她过着怎样的生活,也许她并不是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纪远航只是笑:“难道我非得像对待靖琪那样派出私家侦探调查她的底细?我尊重她,更愿意她自己告诉我。何况……”他的目光变得极为温柔,像是和煦的春风,姚鸿涛满脸坏笑地觑着他,纪远航这才明白着了他的道,如春风的笑容顿时僵直在脸上,眯缝起眼瞅他,“你套我话呢?”

姚鸿涛狡黠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不是说要找阿息嘛,赶紧啊。”

纪远航鲜少走这条路,对这块地的记忆也止于一晚途径此路时车子抛锚,当下就有三四个姿色中庸的女人如猛虎觅着猎物般围上来一百两百叫卖,眼看着有打起架的阵势吓得他连车也不敢要直接打的走人,好在车子安了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第二天叫托运部的人送到了修理厂,因为这事还被许文昊当作笑料活活消遣了几回,说他终于在女人堆里栽了跟头。他是男人,自然也有需要,平常跟着一班朋友或洽谈商务去夜总会,KTV之类的场所叫女人是免不了的,舞榭歌台,欢场上无真心人,多的是虚与委蛇,哄你高兴之后拿钱走人,纪远航看得惯了,遇到合适的也会同她们逢场作戏一番,合则来,不合则去。他不知道这里就是S市最有名的红灯区,不然也不至于吓跑,更想不到阿息会处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

这地方自然不能跟夜总会比,但光是门口招牌上的图腾就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将一条街的休闲城都给比了下去,可见费了不少功夫。

前脚刚跨进大门就有人笑吟吟地迎上来,听说他们是来找阿息的,笑着的一张脸立马垮了,直嚷嚷他们影响生意,将纪远航和姚鸿涛赶到了门口的树底下。纪远航苦笑不得,店里头压根就没人,他不晓得影响什么生意,大概因了这心情不好,也不同她计较。

姚洪涛不干:“好歹我也是阿息的相亲对象,她怎么这样。不过人少了很多倒是真的。”

他们自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吴丽焘自警局回来后店里的小姐走的走,跑的跑,能留下这几个已是大幸,不然连生意都做不下去。出了这一档子事客人跟着锐减,有时干候着一天都等不到一个人进来,再好的脾气也被榨没了。

天色逐渐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方伟泽单手插在一侧裤袋里,另一只手接过阿息的包,和她说着话,阿息仍旧很沉默,间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发出一声应答。方伟泽停住脚步,低下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给眼圈投下淡淡的黑影,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绕到阿息面前,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过几天我就把工作辞了,我们回北京开个小公司,这样好不好?”

阿息缓缓仰起头,好似没听清方伟泽的话,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他静默着,没有焦距,视线跃过他的肩头,看到树底下的阴影里有两个人,他们望着她,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身后那片铅灰色成了巨大的背景,他们仿佛成了镶嵌其中的一张照片。恍惚是她的错觉,他们正朝自己的方向迈进。狭长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微微动着的嘴唇,阿息悒郁的面容上原本毫无神采的瞳孔猛然凝住,紧跟着身子一震,只觉得自己霎时掉进一个永不见光明的深渊里。

纪远航!

真的是纪远航!

隔着方伟泽,他们遥远地对望,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隔着一个人,但她知道,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堵透明的墙壁,他在墙那头,她在墙这头,咫尺天涯,不可逾越。

纪远航不言不语,颇有深意地瞥了方伟泽一眼,跟着,清锐双眸落定阿息。沉默缠绕在他们之间,寂静中,她想掩饰的气息,听来很急促的气息声是那么明显。

阿息慢慢挎上方伟泽的臂弯,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强迫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真实些:“姚鸿涛,你们怎么在这?难不成你带纪董来消费吗?那可得照顾我妈生意,纪董还不知道吧,我妈是开休闲城的,左手边第二家就是,对不起,以前一直没有说,觉得没有必要,现在想想……最近生意不景气……加上天气不好……我们都在想办法……”所有的话一下子涌在嗓子眼里,她开始语无伦次,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说的。

方伟泽温和的瞳孔里波澜不惊,只是多了一丝异样,他能感觉到她的手那么冰冷,一直在颤抖,这抹凉意不断扩散,深入骨髓浸透着他每根神经。

觉察到自己的突兀,阿息连忙岔住了话头:“对不起,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挺急的,得先走了,你们随意啊。”

“阿息!”姚鸿涛叫住了她,走到她身侧把她往旁边拽,“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阿息撇开他的手顿时轻笑起来:“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啊,对了纪董,辞职信我已经发到公司邮箱了,档案我就不要了,反正,我不是做秘书的料,下个月也要回北京老家了。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还有事,走了。”她慌乱地背过身去,心里像被放了千万斤石块陡然下坠,她听到纪远航叫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全部都在她耳朵里打着旋,然后一直通往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忽然就痛了。

“不要走!”纪远航没有看她,左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沸腾了,胸膛暴涨着一股可怕冲动,“把话说清楚。”

“纪董——”方伟泽覆上他的肩膀,两眼寒光烁烁的纪远航只是扫他一眼:“我没跟你说话,闭嘴!”

“表哥。”

他的脸色暗沉得吓人,额间的青筋开始一根根浮起:“你们通通给我闭嘴,阮阿息,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玩游戏吗?两边倒?”纪远航试图控制自己的怒火,语调还是不自觉地提高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火辣辣的钳痛,冰冷的声音卷着层层阴戾,阿息在原地矗立良久,心一片死灰,她镇静地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都那样残忍清晰,声音的深处却是慌乱不堪:“就算是吧,我妈是开妓院的,你认为我能高尚多少。”

“看着我。”他音调低沉地开口,目光似渗了冰,冷而锐利。

阿息攥紧手掌,屏住呼吸抬起眼睛望向他,指甲在掌心烙下火辣的痛楚,纪远航冷冷望向她,目光犹如利剑,阿息咽下差点逸出喉间的哭声,毫不闪避他的目光,故作恍然地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纪远航你可真好骗,你真以为带我去了趟欧洲我就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你要我做选择,我选阿泽,我凭什么为你放弃一段三年的感情,你说过我们互看彼此不顺眼,我才要问你,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哎呀,难不成我使了点小计谋你就上当了吗?纪远航,你这样怎么行,我收回喜欢你的那句话,满意了吗?”她的心里像有无数根刺,尖锐地扎下去,根根带血,扎得她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面无表情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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