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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你怎样了?”烈焰焦灼无措地上前想抱住她。
“别……别碰我……”她勉强挤出斥喝,无力地挥动着手,往床里缩去。
“别拉罕!快传罗勒来,快!”他眉一皱,握紧拳头,转头朝门外大喊。
“不用了!不……用叫大夫……我……我宁可痛死……也不再受你……一点点……的……嗯……”她咬紧牙根,以一种愤恨的眼神瞪他。
烈焰心中一震。她就这么讨厌他?顽固得不愿向他示弱,执意要以死来换得自由?
不,他才不管她接不接受,她既落入他手中,她的命就不再是她自己的,而是他的,他要她活,她就不能死!
“别拉罕!别拉罕……”他朝外头连声急吼。
别拉罕匆匆冲了进来,看见诸葛冰心和主子两人凌乱的模样,不由得呆了呆。
烈焰几乎是立刻拿绸被将诸葛冰心全身遮住,他可不容许任何男人看见诸葛冰心的身子。
就在这时,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撞击声,烈焰抬头一看,黑云正用他的羽翼拍打着窗棂。
“是黑云!看它想干什么!”烈焰朝别拉罕道。
别拉罕推开了窗,只见黑云朝屋内丢进一个瓷瓶,嘎叫了几声,又飞回纷飞的大雪中。
“王爷,黑云丢了个瓶子子进来……”别拉罕不解地捡起那只精细的瓷瓶,递给烈焰。
诸葛冰心一见到瓷瓶,惊喜地喊道:“我……我的药瓶……”
“你的药?”烈焰诧异地接过瓷瓶,纳闷着黑云怎么会有她的药瓶。
“快……快还给我……”诸葛冰心颤颤地伸出手。
“这真是你的药?”他不大放心,若是吃错了药,她的小命就完了。
“是的……是……是参云大夫……开的药……药方……”她喘着气解释。
烈焰狐疑地倒出仅有的一颗色药丸,倒了杯水给她服下,然后一直看着她的神色就怕药有问题。
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的胸口就不疼了,呼吸又恢复顺畅,药效之快令人咋舌。
“这就是你随身携带的药?为什么会被黑云捡去?”烈焰啧啧称奇地看着药瓶。
“可能是那日摔下马时掉了,正好被黑云瞧见,带去玩了。”别拉罕推测道。
“那还真巧!”烈焰不禁要感谢起黑云的灵性了。
“这药真是厉害,诸葛姑娘一吃就见效。”别拉罕若有所思地盯着诸葛冰心。
“不痛了吗?”烈焰关怀地坐在闲沿。
“是的。”痛苦减轻,诸葛冰心却像虚脱了般,无力地躺在床上。
“告诉我药方是什么?”他没忘记瓶子中已没有药了。
“那药材中有一样东西是你拿不到的,你别问了。”她脸色微变,知道他想帮她制药,但要配那药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那一味药……
“哦?到现在还没有我烈焰拿不到的东西,说来听听。”不管药有多难配,他也要为她弄出来。
“你真想知道?要配这帖药可不是简单的事……”她直视着他,泛起一抹复杂的冷笑。
“愈困难的事我愈想试试,快说!”烈焰也回敬她一记固执的笑容。
既然他这么想知道,她就让他明白个彻底。
“这药中最重要的药材其实不是任何珍奇草药,而是‘阳血’!”诸葛冰心挑衅地盯着他,一字字地说着。
“阳血?”他楞住了,那是什么东西?
“‘阳血’就是午时出生,年轻男子之活血!而且每次只能用同一个人的血!”她阴鸷地解释,眼神中有着明显的深恶痛绝。
阳血是这帖药中最重要,也是她最痛恨的药材,由于参云大夫的方子中注明了必须用同一人的血来和药,因此每次提练都需要找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花钱向其买血。放了血的男人若身子够强,也许还能活下去,若身子弱一点的,也许隔不了几日就会虚弱而死,她便是靠着这间接杀生的孽才活到今日。
小时候她不明所以,傻傻地吃药,病情控制得很好,直到有一天被她知晓她多年来已喝下许多人的血,她当下吐了三天三夜,然后就像要偿还自己的罪孽般,病情一下子恶化,从那时起,这药的成效便减低许多,只能减轻发病时的痛楚,再也不能清除胸口的窒闷。
爹说她这病有一半是心病,因为她不能原谅自己生喝人血,才会益形严重。
她说不出她有多恨这帖药方,非不得已,她不会吞服,只有在痛得撑不下去才服一颗,但只要吃了药,她的身体也会虚脱无力,自虐似地总要躺个两天才能下床。
现在烈焰问起药方,等于是戳她心中的痛处,她是故意让他明白,她的命是靠着人血而活的,她每呼吸一次,就能嗅到自己浑身的血腥,那怎么也洗不掉的气息正是她病痛的症结之一啊!
“午时出生,年轻男子的血?”烈焰诧异着,他从没听过这种怪药方。
“现在你知道有多难了吧?每配一次药,就是造孽,而我正是个把生血当药吃的女人。”诸葛冰心自嘲地笑着,眉睫间全是自我痛恨的愁悒。
“但你吃了有效?”他没忽略她声音中的苦涩。吃这帖药对她而言必然是个折磨。
“你瞧见了,只要一颗,我的痛就会止住。”她幽然地道。
“好,只要有效就成了……把其他几味药也写给我。”他点点头,只要能救她,别说一个人的血,就算十个人的血他也会想办法弄来。
“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找得到午时出生又不怕死的男人吗?”她愕然地看着他,随即冷哼。
“我已经有人选了。”他盯着她,笑得高深莫测。
别拉罕脸色微变,却不敢吭声。
“谁?”她一惊。
“你别问,只管等着吃药。”
“不!别再为我做任何事了!我已经发过誓,这次药一吃完,我将再也不吃……”她气急地道。
“不吃药你会痛死。”他眉心微蹙。
“痛死正好一了百了。”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他捏紧药瓶倏地站起。
“你还是不放弃降服我的念头?我根本不会帮你攻打唐军!”她怒道。
“我并不指望你帮我什么,我只要你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烈焰霍地转身,微愠而热切地盯着她。
“你……”诸葛冰心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她敢正视他深沉得让人心惊的眼光,并且清晰地在那泓缈的棕眸中……看见一个男人最浓烈的爱情。
爱情?
不!一定是她看错了,他对她明明只有欲望,怎么可能会有爱情?
怎么可能?
“把方子写好,晚膳时我会来拿。”他接着又道:“还有,别再浪费食物,你若不吃,我只好亲自来喂你,将食物塞进你的口中。我说到做到。”
她仍兀自惊颤着,无力反驳他的威胁,连他和别拉罕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浑然不知,她只是不停地想抚平心湖中被他那抹眼神激起的涟漪,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心口的波涛却不止息,反而骚动得更加剧烈,扰得她心烦气躁,再也无法平静了。
雪终于停了,一连下了十多天,整个宁安城成了雪的世界,烈王府也成了雪堡,下人们趁着这时候赶快清掉屋顶的积雪,免得过多的雪压坏了梁柱。
诸葛冰心一早醒来就被众人忙碌的声音吸引,信步走出了厢房,被屋外美丽洁净的景色惊大了眼。
“好美!”她赞叹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姐,你怎么没披毛裘就跑出来了呃?”烈焰派来伺候她的丫鬟多雅紧张兮兮地拎着毛裘向她跑来,帮她披上。
“空气好冰凉……”她欣喜地看着回廊边树尖上开出的冰花,早把冷意全抛到脑后了。
“好不容易气色好多了,可别又着凉了。”
她的气色真的好多了,诸葛冰心摸着冰冷的雪颊,多少也感觉得出体力正在恢复。
那天自烈焰扬言她再不用晚膳就要亲自喂她之后,她就不再和自己过不去,虽然食欲不佳,她也会勉强自己吃些东西,善些体力,好应付烈焰不定时的骚扰……
说骚扰也许过分了点,其实那次的非礼之后,烈焰就不再以她施暴了,相反的,他变得节制而温和,除了眼神还是那么狂肆外,他那份张牙舞瓜子的侵略性已大大地减低,如此一来,她与他之间的对立也趋于缓和,不再那么紧绷了。
只是,这样的情况并不能使诸葛冰心放松,虽然他绝口不提作战及军事上的事,但她隐约可以感受得到他并不想让她离开,即使她不是赛诸葛,他也不轻易放人……
他窨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除了兵法上的布局,她一无是处,甚至还是个累赘,他若不希冀借她反攻唐军,那么只是这样困住她又有何意义?
她正沉默地想着,多雅那丫头又喋喋不休地接着道:“小姐,你若有个什么不适,王爷又是要紧张了。唉,小姐就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子能让王爷这么在意过,连花卓郡主也不曾让王爷如此费过心,只有小姐,王爷是打心里头喜欢的,喜欢得不知道把你放在哪里呵护才好呢!”多雅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迳自絮絮叨叨地说着。
多雅倒和眉儿很像,饶舌的紧,不过她说的话却句句敲进她心中的脆弱处,惹得她更加紊乱。
烈焰喜欢她!她当然明白,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她愈来愈能感受得到他眼神中的炽烈与日俱增,那浓得能让人窒息的感情总会从他慑人的气息中流露出来,让她躲、想逃!
他是不再任意碰触她,但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却比有形的侵犯更教人不安,一如他的名字,他正以烈焰般的热情要融化她的心防,企图用他的火焰融去她自我保护的冰冷面具。
她有点害怕了,只因她感觉得出自己的松动,向来自认为与男女之情早已绝缘,怎料自己超脱红尘俗世的心竟会为一个敌人而悸动……
她是怎么了?那份坚如磐石的沉静到哪里去了呢?她明明知道只要一动心自己就等于死路一条,她的心根本容不下任何情爱的啊!
她秀眉浅蹙,烦闷地沿着回廊走出见心楼,小丫鬟见她脸色不佳,也不敢再罗唆,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随在后。
烈焰曾交代过,只要不跨出大门,王府里她可以任意走动,因此府里的仆役们在看见她时并不惊讶,反倒是人人脸上都有着不少的惊叹。
一个雪做的美人儿!这是府里见过她的人给她取的名,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白皙标致又秀丽的姑娘,简直冰肌玉骨得如天仙下凡。
诸葛冰心没注意到大家的惊艳的目光,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沉浸在自我厌恶的心绪中,直到天空一声猛禽的叫声引起她的梭巡。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她的上方盘旋,她抬头凝望,脸色一变,喜道:“黑云!”
黑云被大雪闷得太久,正出来舒展、舒展筋骨,见到诸葛冰心也出来溜达,马上出声叫唤。
“小姐小心,黑云的性子不太好,别太接近……”多雅连忙警告。
“我知道。”诸葛冰心嘴上说着,却不甚在意,还朝它挥挥手,爱极了它雄赳赳的飞翔姿态。
黑云见她挥手,不知是否故意计好,竟特地翻转个身子,现宝似地俯冲,急飞,翻腾,把绝活全秀了出来,看得她忍俊不住,被挑起孩子性,当场鼓掌叫好。
“太棒了!再一次,黑云!”她向天空笑道,十多天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美丽的脸上第一次绽放着明亮的光彩。
黑云也通人性,嘎嘎叫了几声,“刷”地一声,冲向雪地,爪子抄起一些雪花,撒向在园林中工作的仆役,惹得大伙儿哇哇大叫,也逗得诸葛冰心发出银铃似的笑声。
烈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