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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时候梁洛展说话时的表情,她直到今天还是会忍俊不禁。那样孩子气的话,也只有他能用那样严肃的表情说出来。
她随手拣起一只饺子,蘸了一点调料就往嘴里送。嚼了许久,却不知到底什么味道。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她总是吃不下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即使强迫自己吞咽,却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索性随意起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
可今年这个日子有多特别,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即使再痛苦、再委屈,她也得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饺子一个个被她拣起,再放到嘴里。鸡肉冬笋、鱼肉韭黄、韭菜虾仁……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多少种,总之能想到的,她都做了。
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这么多的馅,她一定要做齐了,每样只做一个才甘心。
她一刻也没停过,从天蒙蒙黑,一直吃到深夜,觉得自己就要吐出来,总算是全吃完了。
她这阵子一个人的饭量都吃不下,这次竟强迫自己,硬是吃下了两个人的饭。
她坐在椅子上,端着空碗,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全身都冷透,脚也开始僵硬,她才恍惚想起还要洗碗。
周围空无一人,房间里的空间并不大,可只有她一个人。
她端起三个空碗,起身进了厨房。
?
你别这样
蓝羽妮睡了一整天,医生说她这次流产身体受损很严重,一定要好好调养,不然这辈子都会留下病根。
殷复颜批了外套在身上,走到医院门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折回去。廖习枫正要进去,她迎面碰到,抓个正着。
“我要回去做饭,Elaine还在里面,你帮我看着。”
他左顾右盼:“一定要是我吗?”
殷复颜站在他对面,两人几乎一样高:“你回去做饭也行。只有一样,大过年的,别拿餐厅里厨师做的来唬人。”
廖习枫乖乖缴械投降:“我立刻进去,你回去吧。”
长长的走廊里人流攒动,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饺汤的香味,感觉有些异怪。
他抬脚正要进病房,殷复颜不放心,又叫住他说:“医生还说她情绪不稳定,要是她醒了,赶紧联系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做饭吧。”
就像撵家里懒惰的佣人一样,殷复颜忍不住狠瞪他一眼——这个混蛋,果然被蓝羽妮给惯坏了。
这是两人的病房,另一张床上原本住着个老太太,过新年被女婿接走了,现在就只有蓝羽妮一个人住着。
廖习枫进了门,蓝羽妮的床上却有人坐着,把他唬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蓝羽妮。她靠在床头,怔怔地看向门口,头发全撒开来,软绵绵地瘫在肩膀上。
她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软软地靠着后面,脸色惨白,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
他的心被无名的手狠狠地揪起,一下一下,直被掐出血才放手。她那样近,可感觉却是天涯海角般远。
自己第一次决定伸手去抓她,她却跑得那样远,感觉再也碰不到了。
她也看到他,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明明很虚弱,她还是强迫自己坐直。
她要拿出尊严,尽管在他面前自己一直就是个小丑,可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能服软。她打掉那个孩子,就是要昭告天下,从现在开始,只要是她的事,她说了算。
他慢慢踱过来,每一步走得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整个病房都是白色,即使新年也没见得有多喜庆。他缓缓坐下来,因为没有椅子,只能半坐在床头的置物柜上。
“感觉好点没?”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胡乱开口。
“我没事。”她低头,扯自己的袖子,“反正还没死呢。”
他忽然火大起来,那置物柜本来就不是用来坐的,他一下站得笔直,莫名地大声起来:“说什么死不死呢,这么喜庆的日子!”
她不紧不慢,也没生气:“你喊什么?流产的又不是你。”
他不由一怔,像是全然不认识她一样,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她:“小妮,你别这样。”
“那我要怎样?你还来干什么?你走吧,我不会要你的钱的。”
他凑上前,紧紧抓着柜子的一角,语气几乎是哀求:“我不是要给你钱,我是想跟你谈谈,我们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她忽然安静下来,仰着脸迎向他,就像他平时小瞧别人的时候一样。他呆住,忽然阵阵心疼。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就在心疼,好一阵坏一阵。就像有把极钝的刀,在心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割着。
“小妮,你别这样。”
又是这句话,你别这样。
你若是不喜欢我这样,那你倒是说,你到底要我怎样?
她喘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声问:“那依你的意思,你想我们以后怎么样?”
“我……”他想怎么样?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想怎么样他很清楚。他想重新跟她在一起,他希望她能再给一次机会,重新开始。等时候差不多了,他就求婚,然后带着她去挑戒指。他们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等到那个时候,他要亲自把这个孩子带大,他才不要请保姆,孩子是自己的,绝对不能假手与他人。最好是生两个,一男一女,那才完美……
可这些,只是他的梦而已。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如今,他只能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极了我。只是,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为了、为了这样的事情就分手,会不会太草率?我、我并不是说这孩子一点都不重要,只是、只是,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它理由分开的,对不对?”
“还有呢?”
“还有,你都住在我家那么久了,搬来搬去多麻烦。而且、而且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要是真的分开,她得骂我骂多久啊,我现在就已经能想象她揪着我耳朵的样子了。这次过年你没去,她就已经很不耐烦,好不容易才瞒下来。”
他一直站在她背后,眼睛无所适从,只得盯着她的背。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肩膀上的黑发,竟然在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揉揉眼睛,果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还有呢……还有别的理由吗……”
她用手捂着嘴,再一次在他面前哭得毫无形象。
他再也控制不住,背后像有一只手,硬要把他推向前,推到她身边去。他跪在床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用力地牵向自己。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奇…_…书^_^网|她唯一能做的,除了哭,还是哭。
廖习枫缓缓伸出手去,用手背擦掉她的眼泪。他到底做了什么呢?他怎么总是让她哭呢?
她想听的话,他全都知道。
她哭着看着自己,眼睛里**裸的哀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他不能说,为了她好,他永远都不能说。
他一直僵持着,直到膝盖也麻掉,地上的凉气渗到骨头里,他还是一动也不动。若是可以,就这样一辈子才好。
?
只要记住我
“你知道我在手术台上,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那时候想,任人宰割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廖习枫,我就是这样,十几年了,我从十六岁起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过来,我把整颗心都给了你,任你宰割。你高兴的时候,像对待喜欢的宠物一样逗我开心、逗我笑;你不高兴了,你一挥手,我就必须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然,你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前追你的时候,看着你身边的女朋友走马观花地换,我总想着等什么时候你厌倦逢场作戏了,一定会看到我的。后来,我终于住进了你家,你说我是你第一个批准住进去的呢。你都不知道,你说这话的表情,好像给了我天大的恩惠、是天大的施舍一样。”
“Michelle以前说过,你是个好情人,但不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那时候我不信,我想,住在一起时间久了,感情培养出来,你总会把我当成你老婆的。事实上好像真的是这样。我们住在一起时间越久,你就越依赖我。现在的你不爱在外面过夜,不爱喝别的地方的豆浆,有时间还会和我一起讨论明星的八卦,以前你最讨厌看八卦杂志的。你都不知道,每当感觉我对你的影响越来越大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好像时间再多一点,你就很快会带我去挑戒指、我很快就能变成廖太太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这个医院很老了,房顶上条条裂缝,下雨时留下的水渍,狰狞地爬满了每个角落。
“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你怕结婚,或者说你怕跟我结婚。每当提到这个问题,你不是敷衍,就是逃避。一开始,我以为你还要时间来接受我。可时间越久,我越害怕。你根本就不是暂时接受不了,你根本是永远不可能接受,你永远都不想跟我结婚。我等了那么久,你永远都视而不见。”
“医生说我怀孕的时候,我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尽管我还保留一点点希望,我拼命说服自己你是个好人、你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哪怕是因为同情,千难万难你总会跟我结婚的。可是廖习枫,你生生断了我最后一点希望。你确实是个好人,你不会做那种杀掉自己孩子的事。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你既要做好人,而且绝对不结婚!”
“我还能怎么办呢?他的爸爸都不要他,我实在要不起这孩子。我除了放弃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一生下就没有爸爸。”
“你既然要当好人,那我就当坏人吧。”
“孩子没有了,所以我看透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蓝羽妮忽然笑笑,自己抬手擦干了眼泪。那轻松的表情,仿佛刚才不过讲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话。
“你说这些话,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
她眨着芭比娃娃般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总是为它面前的人哭,现在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你说,我们还剩下什么呢?”
他们还剩下什么呢?
他不由地握紧她的手:“起码,我们在一起那么久,那些快乐的时光是骗不了人的。而且,我习惯了跟你在一起,我被你养出了那么多的习惯,你不能说走就走。你要是就这么走了,让我怎么办?”
“看吧,我对你确实是有影响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习枫?真正幸福的老夫老妻,他们之间是由爱情慢慢转成习惯、转变成亲情。可是我们,我们从没有过真正的爱情,你只是习惯有人照顾你而已。若是换一个人,时间久了,你一样会习惯的。”
“不是……”他低喃道,心底藏着的那句话,叫嚣着要喊出来。他拼命压着,它却好像一只被咬了的小猫,伸长了爪子拼命地抓,心上一道一道伤口,血拼命地向外淌,流干净了才算完……
他吸口气,握紧她一只手:“我直说好了,我不想分开。你或许说对了,我就是习惯了,而且懒得改。这世上女人那么多,我多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跟你住在一起。现在几乎什么都定下来,不就是没了一个孩子吗?有人还只做单身贵族呢。你说我无赖也好,说我无耻也好,总之我不要分手。”
“习枫,这又不是游戏,这不是我养的将军,这只蝴蝶犬看不顺眼还能换一只。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
“我又没有看你不顺眼,我不要换。随便你想怎么样,我就要你。你要是今天不点头,我就把我妈叫来。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