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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难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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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拂儿不明白她眼底为何有丝忧伤和自怜,莫非自己无意中触及她的伤痛?

“银绣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她有点手足无措的拉着钱银绣的手腕。

“没有,你多心了。”聪明、看似柔弱秀美,实则外柔内刚的拂儿,除了有些倔强外,实在是个少见不摆架子的富家干金,她若不是这么随和,钱银绣定不愿与之相交。

“真的?”她还是不放心。

“你先进房里沐浴更衣,我已差人备好热水及衣裳,等天色一暗,你就赶紧回府。”钱银绣推着她朝南边的厢房走。

“好,别推了,我知道今晚前院会有一堆风流、附庸风雅的骚人墨客前来观舞,不可以教他们看见我的脸。”她好无奈的重复钱银绣说了五年的训示。“奇怪,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人家到这里观舞的吗,为何要勉强自己呢?”

“总不能让自己无法立足于洛阳吧?”偶尔打打官腔、曲膝迎人是她的无奈。虽然她有皇宫为靠山,洛阳的王公权贵不敢刁难她,可是世事的变迁是如此之快,难保自己能一辈子走运,为了留退路,她只得如此。

被推进了钱银绣特别为她准备的厢房后,孙拂儿侧过身,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银绣姊,你知道我爹有多会生财了,我看我家的银两是多得坐吃三辈子也用不完。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一定得告诉我。”她说得轻描淡写,不愿被视为施舍。钱银绣的骨子有多傲,她清楚得很。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的。”她感激的点点头,知道拂儿的心意。

“一定?”孙拂儿不放心,直勾勾的望着她,非得看见她真心的答覆方肯释怀。

“一定。”钱银绣漾出个倾国的笑颜。

※※※

才跃上屋顶准备回府的孙拂儿,为防被人“不小心”的发现,特意在脸上扑了一层好厚、好厚的白粉,再蒙上一层面纱,当然啦!这一切都是依照她家那个后娘的吩咐做的,不然怎能在五年间于四条街外的家中,及这条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的花街里来去自如?

居高临下望着一片黑压压的洛阳城,她喜欢这种释放、没人约束的感觉,因而才会在青青的反对再反对之下,仍坚持以轻功行走于一片片的屋瓦上。这种行为虽然像极了夜贼,但若不如此,她又怎能享受到这种难能可贵、偷来的惬意呢?

想着想着,孙拂儿的心情不禁越加愉快,迎着凉凉的夜风,踩着轻快的步伐打算从“旋舞榭”工型的后院一路跳回家,哪知她才悠悠哉哉的踏着,就看到杆在“路”中间一只黑色、金眼,看起来阴森森、张牙舞爪的猫了。

天……天敌又出现了,老天啊!她孙拂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类小东西,奇……奇怪,她的生肖又不属鼠,怎会……

“嗨!可……爱的猫兄,”她极力镇定,却掩不住抖意的唤着。原以为这么友善的举动当可感化那只恶猫,怎知随着她的叫声,那只猫的姿态非旦没有丝毫软化,反而变本加厉的连毛都竖起来示威,一副不惜放手一博的态势,当场吓得孙拂儿手脚发软、牙齿打颤,打躬作揖直求饶:“对……对不起,或……或许你是猫姑娘……”

“喵!”那只猫眼睛半眯,不善的连连喵了好几声,教孙拂儿吓得摊坐在屋瓦上,连动也动不了了。怎……怎么办?她一遇到这种动物,一定全身发软,四肢无力,继而头昏脑胀,平时所储备的英雌气概想发也发不出来。

那只猫大概是发现她的弱点了,居然趾高气扬的翘起尾巴,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倨傲地朝她走近。孙拂儿见状,冷汗直流,想爬又爬不起来,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一边移动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去。

“别……别再走近了,我……我的武……武功可是很……很不错的。”她抡起拳头,就要表现她的功夫。

“喵喵喵!”不甘示弱的,那只猫突然一跃而起,直朝孙拂儿扑了过去,她一惊,连续向后翻,眼看自己就要翻出了屋檐,落掉地面,这时眼明手快的她伸出手抓住屋檐,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值得额手称庆的是“旋舞榭”的后院紧邻着“杂子勾栏院”的后院,两院之间仅隔着一条长长的暗巷,这条巷子不到夜半时分是不会有人行走的;再者,现在的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手脚迟钝的孙拂儿了,她得意洋洋的瞥着树上那只该碎万段的猫。

“死猫、臭猫,本小姐的身手可是你比不上的。”她紧抓着屋檐,双脚用力的前后晃了晃,借力使力就要后翻上屋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她俐落的身手,这么个小小、简单的动作一定不成问题,可是……

“是吗?”一声饱含讽刺的疑问,从屋檐下懒洋洋的传了上来。

孙拂儿一惊,整个人差点往下滑,幸好她的轻功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不管在怎样艰困的情形下都不至于受伤,只是……她人是好不容易跳上屋顶了,右脚的绣鞋却掉了。

雷廷昭倚在对墙,看着屋顶那出戏良久、良久了,他是头一次走这条小巷子准备进“旋舞榭”的,没想到第一次就欣赏到这出精采彩绝伦的好戏,教人欲罢不能。

惊魂未定的孙拂儿摊坐在屋沿边往下望,只见暗巷内站着一位玉树临风、身材挺拔的白衣公子,弯腰拾起了她的绣鞋端看着,直到听见她的呼叫声,才不疾不徐的抬起头看她。

“喂……”这么叫人家好像有些不礼貌,孙拂儿犹豫着。

雷廷昭疑惑的望向四周,不明白她唤的是谁,“姑娘叫的可是在下?”

“公……公子……”天啊!是他,又是他,她怎么这么倒楣啊!孙拂儿一眼就认出雷廷昭那要笑不笑、风流倜傥的笑容,和那张俊逸又带嘲弄眼眸的脸庞。经过五年了,他……他好像又更俊俏、更潇了。

“小……小姐,有……有何贵干?”雷廷昭有样学样。

这个无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请公子将手上的绣鞋丢上来,还给我好吗?”经过五年了,她认得他,他却未必认得她啊!而且她脸上蒙着暗青色的面纱不说,还扑有一层厚得箭都射不穿的白粉呢!他的眼力那有这么好。

“只需要绣鞋吗?这个呢?”他扬了扬手中的粉块。

孙拂儿又是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的摸着面纱下的脸,果然少了一块白粉。孙拂儿怨恨的瞪了眼大树上那只非常安静,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猫儿一眼,恨不得当场宰了它恨,

“公……公子真是爱说笑,本小姐天生丽质,何需用那种东西呢?”她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的轻声说着。

“哦?”他实在怀疑,“若非小姐点醒,在下还以为姑娘貌似夜叉。唉!粉涂得这么厚,不是其貌不扬还会是什么呢?”

噢!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实在让人怒火沸腾,早晚死于非命。

“绣鞋还来。”懒得与他一番斯文了,拂儿尖声叫道。

经她这么一提,雷廷昭才恍然大悟的拿起绣鞋睨着,“看这销金绣花,龙凤配样,小姐若非大富,也有大贵了。”

糟了,他不会想起来了吧?孙拂儿蓦然敛起怒容,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公子爱说笑,我这穷人家的小孩怎会与大富大贵沾上边呢?”说罢,她赶紧拢拢身上的锦衣花袖,穷人家的小孩绝对穿不起这种牡丹花草的锦袍缎衫的。

“哦?”他扬起了一边的浓眉,“恕在下失言了,可是在下真的觉得小姐十分眼熟。”他那双慵懒的双眼忽而半眯的直视她。

孙拂儿的心跳差点停止,“别……别开玩笑了,谁……谁见过你了,可刚坏了本姑娘的名节。”

“雷某都还没报上名讳,姑娘就知道我花名在外啦?”雷廷昭笑得好乐,“其实姑娘能出入这种场所,显然不是歌妓就是舞妓,既是如此,当然知道雷某的名气啦!”他沾沾自喜的笑着。

“你!”气死她也。

“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雷廷昭从腰间拿出一把以象牙为骨、缎布为面的白玉扇,好风凉的着。

“我的名字又与你何干?”告诉他还得了,爹若知道,不把她打入地牢,关个十年八载才怪。

“啊!雷某应该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雷,名廷昭,是城西‘扬音镖局’的镖帅,家境尚可,不曾大富也少有大贵,但本标局押镖手脚十分乾净,未曾与宵小或盗贼勾搭过,且……”

“住口!”这个笨蛋以为他在干什么?孙拂儿欲哭无泪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楣,事隔多年后又遇到这名鲁男子。

“小姐不爱听吗?”雷廷昭漫不经心的望着她,“还没介绍我的爹娘和弟弟给你认识呢!”

“把绣鞋还我。”这人不按牌理出牌,她也懒得和他罗唆,眼看爹就要回来了,再耗下去还得了?

“对啊!这只绣鞋所费不赀,是汴京里‘缎绣坊’的精品,一般除了王公就只有贵族家的千金才穿得起,我想想看……在洛阳城里有哪几家小姐穿得起的?一个是城东靠盐业发达的柳家,一个是城西以经营洋货、珍珠、香药等起家的孙家,你知道孙府离‘扬音标局’有多近吗?”

“住口!”她真的快被他给吓得屁滚尿流了,雷廷昭这个混蛋、王八蛋、无赖!“我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我是‘旋舞榭’的舞妓,难道舞妓就不能穿些像样的绣鞋吗?”

“‘旋舞榭’?哈!正好,我正要到舞榭裹去观舞,姑娘今天也会出来表演吧?”他喜不自胜的笑着,似乎万分期待。

怎么这么倒楣,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哪知会误打误撞。

“不会,姑娘我今天休息,不想见客。所以很抱歉。”她一口气说完,“鞋子可以还我了吧?”

“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雷廷昭扬高了红色的绣鞋,不在意的笑着。

死外,去死吧,雷廷昭!孙拂儿脸上带笑,心里却不断咒骂。

见她不答话,他好讶异,“姑娘该不会忘了吧?”

“我……我……”孙拂儿答不出来。

“窝窝?这名字还真是少见。”雷廷昭沉思着,继而可悲似的摇摇头。“在下得告诉姑娘实话,这名字实在不好听。”

“不是!”她横眉竖眼,巴不得一脚死他。“我不叫窝窝,我……我叫花花。”随便取个名字好了,罗哩罗唆的,从没见过比他长舌的男子。

“花花?”他一听,当场大笑,“这个名字比窝窝来得难听多了,姑娘可曾考虑过改名?”他笑不可抑。

“公子未免管得太多了。鞋子请归还。”孙拂儿不悦的拧着眉。

“姑娘说谎技术高超,已到达脸不红、气不喘的地步,雷某实在心生佩服。”雷廷昭犹带笑意、形色慵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对她的不悦视若无睹。

“我哪有诓你?”她狡辩。

“姑娘当知‘旋舞榭’的主人紫姊与在下的交情匪浅,只要我一求证,便不难知道。更何况我在此榭出入少说有五载了,这榭里大大小小的姑娘有哪些,雷某又怎会不知?’他说得十足把握。‘难道姑娘要我拿这只绣鞋四处打听吗?”

他非得让她下不了台才高兴吗?孙拂儿气得头上直冒烟。

“好……好嘛!我是最近才来的舞妓,名……名叫怒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紫姊。”待会回府后得差人送信给紫姊,免得穿帮,至于这个不入流的笨蛋一定猜不出她是谁,瞧他那副呆相就知道了。

“怒儿,嗯,好名字。”雷延昭没将绣鞋还她,反而将它收入衣衽内,直起身子就要往巷子外面走。

“喂……等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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