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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浵看清寄件人是安嘉宜时,心中便已有了不妙的感觉。
等他拆开包裹后,却顿时犹如石化。
包裹里有一封信,还有他送给嘉宜的平安夜礼物。
有人在办公室门外敲门,是叶盛荣的声音:“予浵,人到齐了,就等你了。”叶盛荣说着就推开了门。
周予浵一把将那方方正正的盒子猛得扎了过去,怒吼道:“滚出去!”
那盒子越过叶盛荣的头顶,正扎在门框上,“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小小的银色金属书摊了开来,百天的周予浵笑得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心痛
靠, 一大早上的就恶言相向,暗器伤人,还一副满眼喷火,脸色铁青要吃人的样子,叶盛荣瞪着周予浵,忽然担心周予浵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才这么不可理喻。
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叶盛荣觉得自己最大的长处就是心眼好脾气好,所以虽然他手段比不上周予浵,心思深不过凌军,摆谱也没萧可攀威风,可是这哥几个也都没他人缘好朋友多。
叶盛荣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很多,便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像书 。他对百日大的周予浵并不熟悉,这一看之下只觉得纳闷:“周予浵,这两个都是你的娃?认祖归宗也是好事啊,至于这么火大吗” 说着便大无畏的走到了周予浵的办公桌前。
周予浵语气冰冷的说道:“把它放桌上,你出去!”
这哥们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叶盛荣脸皮再厚,脸上也有些讪讪的,随手将金属书一合,却看见封面上的字样。
叶盛荣一下子就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却貌似惊讶的念道:“FOR JIAYI?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照片吧?还别说,予浵,你小时候笑起来就有股狠劲儿,哦不,是傲劲儿。”
周予浵于是便笑了笑。
周予浵的笑容很合规范,叶盛荣果断的丢下手中的东西:“我去通知他们会议暂时取消。”便关门走人。
周予浵伸手拿起嘉宜的信,拆开,打眼看到的第一段便是:
予浵:
我走了,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新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但是我真得没法做到,从容的,和你道别。
周予浵不再往下看,只将嘉宜的信在掌中揉成一团,捏紧。
他曾经跟他妈说过,蔫人出豹子,嘉宜经常是一句话就把他气背过去了。
可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他以为,一直以为,她是那种温柔的,清浅如溪水般的女子,对,就是那种山涧中的小溪,虽然九曲十八弯,却仍是清可照人的。
男人如山,女人似水,他喜欢她绕着他,细细碎碎的折腾着,就如溪水在山涧中蜿蜒奔流,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倒是那潺潺的水声填补了山中的寂寞,增添了许多活泼热闹的意思。
可是他到底小觑了她,周予浵自嘲的笑了笑,安嘉宜并不是那种清浅轻快的小溪水,她是暗藏的漩涡,无声无息的吸走了他的真心,还能不动声色的回复平静。
这个该死的见鬼的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出国的,居然能一点破绽都不露?
周予浵拿过包裹单,看了看发信的地址,居然是从昆山寄出的。
周予浵皱了皱眉,上个周末时,她跟他说要跟她妈妈回昆山老家一趟,原来倒也真的回去了。
那么她是从上海出关的啰。
“周予浵,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里扔到大海,过了几年再把你放出来,你会怎么样?”那么她是早在试探他了?
可是那个魔鬼,在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后,许愿,他将杀死那个会来救他的人。
几百年尘封在海底的寂寞,希望早已变成绝望,而恨便从这绝望中滋生出来,再生之恩换来的也只能是杀身之祸。
她竟真的忍心将他置身在那种无比的黑暗中?在他憧憬着和她新婚大喜,洞房花烛的时候?
真是最毒妇人心!
真得要去查她的行踪其实也不难,可是为什么要去查?
她要走就走吧,一切尽可如她所愿。
安嘉宜后会无期了!周予浵冷笑着将手中的纸团准确无误的抛进了废纸篓。她丢弃了他的爱,他的心便已成魔了,而她匆忙到忘记拿神的印章将他逼进瓶子里封好,就拍拍手走人了。
周予浵在心里将安嘉宜狠狠捏碎再捏碎,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通知他们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五分钟后所有人重新到会议室集合。
周予浵坐到了首席,讲了个简单的开场白:“正如大家所知城西地块的协议招标流标了,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很简单,所谓的四份一模一样的招标书,蓝本就是我们公司的招标书,也就是说我们公司的招标书泄底了,很明显我们的管理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今天召集各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大家畅所欲言吧。”说完就靠在椅子上,冷冷扫视着现场。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有些僵,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检举和自我检举的批斗会,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起来。周予浵等了一会,见没人愿意说话,便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比较谦虚,那就按桌位顺序来吧。”说着拿下巴点了点左首边的叶盛荣道:“叶总,你来带个头吧。”
叶盛荣没想到周予浵第一个抓他的现形,也有些慌神,正不知道要讲什么的时候,幸好这时办公室的秘书进来了,拿着分机对周予浵道:“周总,市纪委的电话。”
周予浵皱着眉头,拿过了电话,沉声道:“你好,我是周予浵。”
叶盛荣长出了口气,却见周予浵的脸上神情越来越惊讶,而且有种某名的愤怒。
叶盛荣的心里不由哀叹,又出什么事了,真他妈邪性了!
周予浵接完电话,便立刻起身道:“散会!”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办公室。
叶盛荣跟在周予浵身后问道:“纪委那边又怎么说啊?哪那么多妖蛾子啊?就算咱们标书泄底了,咱们也是受害人啊,干嘛老盯着咱们不放啊?”
周予浵很是没好气:“你现在才知道急?平时满嘴跑火车时怎么不急”说着就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叶盛荣道:“你去哪儿啊?”
周予浵道:“市纪委。”
叶盛荣很棍气的说道:“我陪你去。”
“谢谢,不过你去不方便。”周予浵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又忽然折了回来,蹲在废纸篓边,从里面拿出了废纸团,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叶盛荣在后面看傻了眼,这还是那个从小爱干净的周予浵吗?
周予浵下了楼,开着车,一路飞快的开往忠孝东路。
一颗心如果被雪团擦了又擦磨了又磨是什么感觉?开始是冷到了冰点,后来却是如烈焰焚烧一样燎人。
周予浵此刻只觉得心要爆炸了似的,膨胀得生疼。
好在车子很快得开到了忠孝东路。忠孝东路的华山饭店,是纪委招待人住宿的地方,就是咖啡喝完了,却还没谈尽兴,于是住宿就有了必要性。
周予浵直接进了给他打电话的江处长临时办公的301房间,看到了那个明明已经被他捏得粉粉碎的人,穿了件白色的提花毛衣,没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虽然只是背影,可周予浵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心也终于开始觉到了痛,不是心痛该死的安嘉宜,而是心痛自己,心痛自己竟然还是爱着她的。
“江处长”周予浵开口招呼着,声音干涩。
“啊,周总快请坐。”江处长客气的起身招呼着。
周予浵坐到了安嘉宜身边的椅子上,却看也不看她,只问江处长道:“我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么?”
江处长思索了一下,笑道:“周总,你也知道的,土地招标泄底这件事弄得也挺大的,各个方面关心的人都不少,可是上个星期我们接到举报,标书泄底是由安小姐将腾辉的标书高价卖给其他公司造成的。”
“胡说八道!”周予浵和安嘉宜异口同声的说道,周予浵忍不住偏头扫了安嘉宜一眼,只觉得她瘦多了,眼睛都有些凹陷了。
周予浵忍着性子跟江处长说道:“也许标书真得是从腾辉泄露出去的,但绝对和她没关系,她没有途径接触到标书。”
江处长的眼睛亮了一下,便微笑道:“可安小姐据说和周总关系密切,她也许有机会接触到你的电脑啊什么的,无意中接触到了标书。”
周予浵听了江处长的话,若有所思,却摇头笑道:“我从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所以她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再说她并不缺钱,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
江处长笑着点头道:“周总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我们还没机会调查这些事情,安小姐就离开了N城,到了昆山。本来只凭一封匿名的举报信,我们是不能对安小姐有所行动的。可是我们检查了安小姐的私人账户,她恰恰是在招标前的一段时间,账户上凭空多了一百万,这恰好和举报信上的数字吻合。我们一路从N城到昆山又追到上海,才在安小姐出关前,将她留了下来,可安小姐并不能说出那一百万的来源,所以我们将她请到了华山饭店。”
周予浵冷静的听完,开口道:“那一百万是我给她的。”
江处长看着周予浵,很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周总,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这一百万根据高博交待,是他卖了和安小姐共同拥有的房子后,分给安小姐的,而安小姐并不知情。据我们调查,情况属实。所以我们请安小姐回去,可安小姐非得要见了你,才肯走,所以我才打电话麻烦周总跑一趟。”
安嘉宜站了起来,双手摁在桌上,问道:“那高博呢?你们放了他了吗?”
江处长耐心的解释道:“高博作为律师,在机场出手殴打我们纪检人员,性质是很恶劣的,所以他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予浵一把抓住安嘉宜的手,对江处长道:“江处长,那我们告辞了。”便拖着安嘉宜往外走。
江处长提醒道:“安小姐还有些东西在她房间里。”
周予浵却恍若未闻,只紧握着安嘉宜的手,拖着她走出了宾馆。
屋外,寒风凛冽,安嘉宜只穿着毛衣,冻得直缩脖子。
周予浵丝毫不为所动,只拽着她到了车子前,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周予浵发动了车子,冷冰冰的问道:“你在这待了几天了?”
“两天”安嘉宜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到了这里就知道要见我了?”周予浵嘴上讽刺着,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她是要求了两天,他们才让见;还是安嘉宜笨到两天后才想起来要见他。
安嘉宜怯怯的开了口:“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们是你派到机场拦截我的。”
周予浵十指捏紧了方向盘,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他必须得凝聚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打开车门将安嘉宜扔出去的冲动。
放飞
安嘉宜知道周予浵生气了,很生气。。
现在她其实也知道她这想法是冤枉了周予浵,而且会毫无意外的惹火他。
可是实话实说如今已经成了嘉宜的本能了。
在华山饭店里待了两天后,安嘉宜的神经已经象绷过头的的皮筋一样,毫无弹性了。
这两天,在无数遍回答了那些听上去很简单的问题后,嘉宜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她质问过:“你们到底想我说什么?”可是回答永远是:“我们希望安小姐能提供真实的情况。”可是真实的情况她已经说过了,于是新一轮的问话重新开始,就象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老和尚给小和尚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