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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谢少文如何会走到这一步,若然当年没有婚约在,兴许家道中落后她和谢少文还能桥归桥路归路,也或者他们还能成为亲人……直至如今,你死我活的局面,这到底是谁酿成的,锦瑟竟有些辨不清楚,她可怜这样的谢少文。
可不管如何,她都得努力地撑着,得养足精神面对危机方成,因锦瑟知道即便她咬破了谢少文的舌头令药效发挥的更快更足,可那药劲儿最多也就能持续两三个时辰,若营救她的人当真要到明日才能寻过来,她便不得不再次面对发疯的谢少文。
方才她虽令谢少文中毒可她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尝到了药粉,现在她亦无法动弹,她唯有祈祷自己的药力会比谢少文早一刻消散罢了,这样或许她还有时间想法子挣脱手上和脚上的绳索。
锦瑟想着便闭上了眼睛,默默念起清心咒来,待心神彻底平静下来,她方浅眠了过去。她这一觉不过眯了小半个时辰,醒来后见谢少文躺着没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睡。
谢少文说了半响话才察觉到锦瑟竟是睡着了,他却是不敢睡得,生恐会有人寻来,这会子见锦瑟醒来,他却也没了力气折腾,只讥笑一声,道:“你倒心大,这会子还能睡着。”
锦瑟闻言没搭理他,谢少文便也不再言语,两人默默对持各自想着心事,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锦瑟觉着身子都被冻得麻木了,她才听屋中响起谢少文悠悠的一声问来。
他说:“微微,倘使母亲她真心待你,你可会嫁给我?”
谢少文的声音有些飘忽,锦瑟闻声睁开眼睛,睫毛颤了下却未曾回应,谢少文竟也未曾再问,就这般又过了一阵,锦瑟动了动手脚感觉到一股力气,她心一喜努力挣起手腕上的束缚来,可也就是在此时屋中竟响起一阵风铃声,锦瑟闻声望去却见天窗处挂着的一串铜铃正无风而动。
她一诧,随即便明白过来,这风铃定然是报讯而用,该是连接外面的,这是有人寻来了!
锦瑟精神一震,忙去瞧谢少文,果然便见谢少文面色大变,他显然没有想到,营救锦瑟的人这么快便寻了过来。
如今他浑身发软,虽已能够动作却挣扎了两下都无法站起身来,那风铃再度响起,谢少文想也未想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刀来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疼痛令得谢少文略感绵软的身体被充斥起一股力气来,加之头脑的兴奋,令他挣扎着站起来扑向锦瑟。
锦瑟滚了两下可到底手脚都不灵便,很快将再次被谢少文制服,他手中匕首抵上她的脖颈,锦瑟瞬间僵住,也是在此刻密室东面的墙壁轰然而动,竟就显出一道暗门来,锦瑟瞪向那处连呼吸都凝滞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衣衫散乱,仿若刚被凌辱的模样,若然外头拥进来一堆的人,她即便不死在此,此生便也要尽毁于此了。
然而锦瑟所恐惧的事情并未发生,那墙壁上的暗门打开,入目没有冲天的火光亦没有喧嚣的人声,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挡住了外头的星光,即便背着光,根本瞧不见来人的面容和神情,锦瑟还是从那熟悉的身影中一下子认出了完颜宗泽来,更在瞬间感受到了他透过来的炙热目光,那目光中饱含了对她的担忧,心疼和安抚以及冲谢少文而去的惊怒、戾气和凶残。
锦瑟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不过活了十八个年岁,即便早慧,性沉静,又经历过伤痛,比一般姑娘心性更刚毅沉稳一些,可终究也是寻常的妙龄女子,而且一直养在深闺,即便前世遭遇坎坷可也是养尊处优,从未经受过如今次这样的惊魂之事,有那么一刻她真以为自己会被谢少文羞辱至死,如今得见爱人,又是在这样衣衫不整,毫无尊严的境况下,锦瑟的心情可想而知。
即便她已努力叫自己冷静,要坚持住,可眼泪还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那是委屈和依赖的眼泪,是无助而屈辱的眼泪,瞧在完颜宗泽眼中却如针尖一般扎的他一双蓝眸翻涌起嗜血之色来。
他总觉锦瑟虽容貌有着江南女子的楚楚弱质之态,可性情却极坚毅,觉着沉静如她,不会有无助哭泣的一面,然而如今他头一次见锦瑟真真切切的流泪,似每个毛孔都在哭泣,却不想竟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这叫完颜宗泽又是心疼又是悔恨自己未曾尽到责任,保护好她。
此刻的完颜宗泽恨不能两步过去撕裂了谢少文,将锦瑟抱在怀中柔声轻哄,只为着她莫再哭泣,他愿意去做任何事,可他却只能弯腰跨进密室,然后停住脚步唯用眼神安抚着锦瑟,因为他还不曾忽略掉谢少文抵在锦瑟咽喉的寒刃。
完颜宗泽跨进屋中,微弱的灯光弥漫,照亮他的面容,锦瑟自他的眼中清晰地瞧见了他的安抚和疼惜,只觉那一双蓝眸如同一汪碧水能洗净天地间一切尘垢和肮脏,也能叫她一颗躁动不安的如被清冽却温柔的湖水浸透而过,瞬间便得宁静而平和起来。
两人对视间谢少文却也瞧清楚了完颜宗泽的面容,他万没想到来人竟然不是杨松之,更不是萧蕴,而是那个在大锦为质的嚣张异族王爷,这叫谢少文彻底愣住了,接着他见锦瑟和完颜宗泽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当即便也顾不上惊异和困惑,发起威来,他抵着锦瑟的匕首轻轻一推,锦瑟便不得不扬起了头,从而错开了和完颜宗泽对视的目光。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开她。”
完颜宗泽的声音响起,沉肃的似从胸腔中挤出来,他心知谢少文不傻,万不会丢开锦瑟这个保护伞,故而单刀直入便直接不怒不威逼地和他谈起条件来。此刻,由不得他发火,耍威风,他只想尽快地将锦瑟救出来。
说起来今日锦瑟会有此一难和完颜宗泽也是有些关联的,只因他在京外听到萧蕴夜夜到廖府不远的客栈吹凤求凰给锦瑟听,便无法做到心平气和,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出京的目的,就为了能够早一日回来解决萧蕴提亲一事,还有便是和锦瑟一同过上元佳节。
这他恐自己不能及时赶回京城,反叫萧蕴今日有机可乘和锦瑟一起过节,故而他早做了些安排,令吴王今日去堵萧蕴,无论如何都将萧蕴给绊住。他这边儿拦了萧蕴,谁知风风火火,一路风尘地赶回京城竟然得到了锦瑟失踪的消息。
这真不能不说是老天再帮谢少文,若没萧蕴被阻一事,多半谢少文是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将锦瑟给掳来的。
而完颜宗泽遁迹寻到谢少文所留的线索,却被警告只能孤身一人前来,若不然锦瑟便会承担一切后果,他匆忙和焦急之间只求能速速见到锦瑟,也来不及安排和探查便依了谢少文的安排,自行而来。
这样做一来是他恐不依条件会逼疯谢少文从而伤害到锦瑟之故,再来也是他怕锦瑟会有不妥,带来的人多反倒坏事。如今瞧见锦瑟几近半裸地被谢少文抱在身前,完颜宗泽倒庆幸他是独自前来的。
“我为何要放开她?!她做了我谢少文十二年的未婚妻,今日可是我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呢……”
纵使完颜宗泽已拼尽全力压制怒火和暴戾之气,摆出低姿态来和谢少文说话,然而谢少文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完颜宗泽的强大压迫力和威胁感来。瞧见自己的女人如此状况,竟然能够不动声色,谢少文瞬间便确定完颜宗泽不简单,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整个人几乎都藏在了锦瑟的身后,说话时他一手依旧执着匕首抵着锦瑟,另一只手却穿过锦瑟的手臂竟然在她的肚兜上抚过,笼住她的右乳狠狠一抓。
羞辱感令锦瑟恨的银牙紧咬,完颜宗泽更是瞳孔猛然收缩,可他神情却半点未变,竟兀自勾唇笑了起来,接着在谢少文惊诧的目光下,他的声音依旧平静,道:“谢少文,你若想以此打击我,大可不必,在北燕女人带着孩子再嫁,三嫁的比比皆是,你们汉人注重的所谓贞洁在本王眼中屁都不算。”
谢少文显然没想到完颜宗泽会是此等反应,闻言怔了一下,这才阴声笑道:“武英王果然与众不凡,叫我放开她却也不难,只需武英王一切照我所言而做,兴许我的心情好了,便愿意考虑考虑放过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毕竟她和我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是有的。”
谢少文言罢,完颜宗泽便扬起俊眉来,一口应承下来,道:“一言为定。”
他的神情显得极为轻松,语气平静便好似和谢少文所谈交易不过是寻常之事一般,可锦瑟却瞬间湿了眼眶,挣扎起来,因她知道谢少文一定会以此来尽可能地折磨和羞辱完颜宗泽,而完颜宗泽即便什么都满足谢少文,谢少文这个疯子也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
而完颜宗泽岂会不明白这个,他会一口应下谢少文来不过是为了转移谢少文的憎恨,替她挡住本该由她来承受的一切罢了。因为他很清楚,如今的情况下,不为难于他,谢少文便会继续折磨她。
“别动!这样美丽的脖颈我还不想它这么快便断掉!”见锦瑟挣扎,谢少文微微抬手腕,锦瑟立马便感到了痛意,有粘热的血涌了出来,完颜宗泽禁不住蹙眉近了一步,谢少文目光扫过去他才止了脚步,见锦瑟不敢再动,谢少文这才笑着道,“如此,不若武英王先自行砍自己两刀好叫我瞧瞧你的诚意吧。”
谢少文的话轻飘飘却听地锦瑟瞪大了眼睛,而令她惊恐的是,完颜宗泽竟当真听说的抽了腰际的跨刀,二话不说,刀光一闪刀锋在光影下滑过一道锋芒的亮光直向他抬起的臂膀上生生砍了下去,他这一刀极为快准狠,便像是砍的非是自己的血肉之躯,像是那臂膀长在别人的身上一般,一刀下去一抹殷红瞬间便染红了锦瑟的瞳孔,她只觉连刀入骨血发出的声音都响彻在她耳边,令她浑身颤抖,无法承受其重。
她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再发不出声音来,更觉喘息不过,可她还没回过神来,完颜宗泽已抽刀,再度落刀,动作流畅如天际行云舒卷,血光滑过,锦瑟别开头来,不忍再瞧,她的心思纷乱中到底察觉到身后谢少文身子一僵,显是被完颜宗泽的举动给震住了。
“为视诚意,本王多送一刀!”
完颜宗泽的声音依旧,说话间他再度抽刀,落刀,谢少文令完颜宗泽砍自己两刀,不过是为了戏弄折磨完颜宗泽,若他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可借此来刺激锦瑟,他哪里能想到完颜宗泽竟然如此不要命,浓重的血腥味儿和染红毛料衣裳的鲜红皆说明他这几刀货真价实。
谢少文如今是不要命,可比不要命更叫人心惊的是为达目的根本不将自己当一回事儿的,瞧着完颜宗泽如此面不改色地一刀一刀砍着自己的体肤,犹如修罗在世,谢少文有一时的失神,他忍不住地拿自己和完颜宗泽作比,可也就是在他失神的这瞬间,一直被他用刀抵着脖颈的锦瑟不顾匕首滑过肌肤的疼痛而猛然向一旁倾身滑倒。
她这样的动作却瞬间将谢少文给暴露了出来,谢少文察觉到不妥时完颜宗泽早已用伤手掷出了一枚暗器,那暗器形同三角,锋利无比,正是当日在江州姚府他掷出隔断礼钟时所用暗器。
暗器在谢少文瞳孔猛然收缩的一刻已逼近了他的眼底,接着谢少文只来得及面转惊恐,耳中便响起了利刃进入血肉而血液喷涌的声音,疼痛传来时他的天地彻底黑暗了,手中握着的刀无声滑落。
肩头一暖,带着暖意的大氅包裹住身体,才有一条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捞了起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