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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有智者常道:“色是刮骨钢刀。”卓小圆每每想到这一句话,心中总是对智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叹服。因为她懂得,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位男人,无论是驰骋沙场,还是横行江湖,都是一个不屈的斗志,没有人可以轻言与之一战,更遑论将之击倒。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还有人可以伤害到他,那就只有自己——他所深爱着的女人!
当项羽的大手又握住了卓小圆胸前的新剥鸡头时,卓小圆的身体本能地发出了一股颤栗,小嘴微张,轻吐出一丝丝摄人心魂的呻吟……
项羽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挤涨欲爆的冲动,正要翻身上“马”,大帐外传来一丝些微的动静,让他的整个神经发出了一种本能般的警觉。
“谁……”项羽的声音十分低沉有力,但卓小圆却听出了这音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败兴。
“我……”帐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吁吁的气喘,项羽心中陡然一惊。
他吃惊自有道理,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范增有过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身为故楚名士的范增不仅温文尔雅,而且总是能够处惊不乱。当年项羽随叔父项梁前往范府拜访时,项梁亲口评断:“此人才堪大用,智深若海,单是那一份气度,已非我等可比。”项羽道:“叔父也许高看此人了。”项梁一脸肃然道:“你我若想成就大事,如无此人相助,定是空谈。”
项羽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项梁,是以遵项梁之命,拜范增为亚父,成为自己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事实证明,正是有了范增出谋划策,才使项羽能在乱世之中迅速站稳脚跟,继而成为诸侯之首,奠定西楚霸业。是以项羽常道:“本王内有虞妃,外有亚父,能得此二人,乃本王之幸也。”
范增既然失态,必定有大事发生。
项羽翻身坐起,随手披了件衣服,刚欲下床,却听帐门一响,范增竟然闯将进来。
卓小圆娇呼一声,娇躯一缩,整个人半藏于锦被之中,只露出一张俏脸,脸上已是花容失色。
项羽的脸色一沉,满脸不悦,他虽然对范增十分器重,却不能容忍范增这等唐突之举。
范增却浑似不见一般,大步上前道:“大王,不好了,关中失守!”
“什么……!”项羽震惊之下,顿时将范增的失礼之过抛之脑后。
范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刘邦率数十万大军在十五日内尽破三秦,关中悉数落在他的手中了。”
项羽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范增严峻的脸上,兀自不信地道:“亚父莫非与本王说笑?想我关中有地势之利,又有重兵镇守,刘邦就算攻下关中,在十五日之内又怎能办到?”
范增冷笑道:“刘邦此人不可小觑,当日鸿门之时,老夫就曾断言,与大王争天下者,非此人莫属!大王不听老夫之言,才致使有放虎归山之举。如果大王今日仍然将刘邦不放在眼里,只怕我西楚霸业就将因大王的一念之差而毁于一旦了。”
看着范增脸上不断抖动的肌肉,项羽似乎感受到了范增心中的不满。虽然范增是就事论事,纯粹是为了他项羽着想,但项羽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喉咙中卡着一只苍蝇一般。
项羽的脸上变了变色,好半天才将心中的不舒服压制下来,勉强一笑道:“亚父所言极是,本王这就下令三军,火速回师,夺回关中。”
范增摇了摇头道:“若是这般行事,只怕这天下真的要姓刘了。”
项羽道:“倒要请教。”
他深知范增言下无虚,既然敢说这种话,必定有其道理,他很想听听范增的高见,然后再作定夺。
范增的目光不经意间瞟了一下斜卧帐中的卓小圆,然后与项羽的眼睛相对而视。
“刘邦攻下关中已是数日之前的事了,假如我军此时回师,再到关中便是半月后,以刘邦之能,足可借关中的财势与地利与我军作决战的准备,而我军远道而去,必是疲惫之师,又加之齐国战事未平,一旦相峙日久,很容易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到时候,纵算我军是天下无敌之师,只怕也难以避免失败一途。”范增侃侃而谈,显然在他得知关中失守的消息之时,就已经对西楚军未来的走势作了深远的计划。
项羽不露声色,以他的头脑与阅历,自然对范增的见识十分佩服。然而,他并不想马上表示赞同之意。在他看来,范增所言即使很有道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一位臣子,不可助长了范增的锐气。
范增是何等聪明之人,情绪稍定,便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有所收敛,恭了恭身道:“不过,这只是老夫个人的一点浅见,对错与否,还请大王斟酌。”
项羽的心里舒服了些,微笑而道:“亚父所言极是,本王刚才下令回师,只是出于一时情急。原想刘邦才入关中,根基未稳,可以一举击破,此刻听亚父一番分析,倒显得太唐突了。”
范增瞅见项羽的脸色平缓下来,当下沉声道:“大王能这样想,老夫十分欣慰。当日大王与项公邀老夫出山相助,老夫就已抱定决心,希望助大王成就大事,从而留名青史,也就不枉此生了。”
项羽闻言,心生一股傲然之气道:“就算这天下不属于我项羽,凭这些年来本王的所作所为,也足可在青史之上留下我项羽的大名。”
此言一出,整个大帐顿生一股无形霸气,令范增与卓小圆猛打一个机伶,目光同时射向项羽那张刚毅的脸上。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这种男人,可以顶天立地,将之放在千万人的市井之中,你可以一眼从庸碌人群中将他认出,纵是将之放入气丐堆里,他也是最醒目的一位。
“这就是王者之相。”范增心里叹道。
若非如此,他绝不会在老迈之年放弃平静安逸的生活,而随项羽投身军旅。不过,每当他看到项羽显露出这道本相之时,心里又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丝惴惴不安的感觉。
他不明白,所以心里有一种对未来的迷茫,这种心态也许就是未知产生恐惧吧。
“照亚父的意思,本王该如何行动?”项羽的话打断了范增的神思。
“既然攻占关中并不现实,我们就只有先行清除腹后之敌,然后再寻机与刘邦决战。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不出半年,刘邦必然从关中出兵,进而问鼎天下。一旦他出了关中,我们的机会就真的来了。”范增沉思片刻道,在他深深的眼眸里,闪烁出一丝兴奋的色彩。
“你的意思是……”项羽以征询的语气问道。
“先破田横!”范增说出这句话时,从牙缝中迸出一股歼杀之气,就连项羽也感到了这话中的寒意。
卓小圆的脸上却淡出一丝笑意,谁也读不懂她脸上的表情,更无法揣摩她心中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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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纪空手自己都没有预想到攻占关中会是如此的顺利。
在他原来的计划中,他准备用半年的时间了断关中战事,却没有料到只花了区区十三天就大破三秦。
这使他平添了一股问鼎天下的自信。
当他再度踏马咸阳街头时,面对万人空巷,万众瞩目的场景,又勾起了他初入咸阳时的记忆。
他想到了韩信,从而想到了韩信的背信弃义。此次出兵,原本约定了与韩信的江淮军同时动作,没想到韩信却按兵不动,企图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处,纪空手的脸上生出一丝冷笑。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计划,就算韩信安了心想袖手旁观,他也要将韩信拖下水来趟一身泥。
“韩兄,实在对不住了,允许你不仁,就休怪小弟不义了。”纪空手心里嘀咕了一句。
在他认为,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无论是这个乱世,还是这个江湖,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才是人可以生存下来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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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墓前,香火缭绕。
面对这大秦的亡国之君的坟墓,纪空手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忧伤,虽然他与子婴只有一面之缘,却为子婴所表现出来的大仁大义感到由衷地佩服。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纪空手心生一股豪气,他从一个市井的混混步入今日的地位,其中又有多少是为了自己?或许以别人的视角来审视自己,他纪空手多少也算是一个侠者吧。
“如果是这样,我纪空手总算没有白活一回。”纪空手的身影在月色之下拉得很长很长,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风很轻,在柔美的月色之下,透出一股淡淡的诗情。
当风儿轻扶在纪空手的脸上时,他的鼻息却陡然一动。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高手的本能,有点近似于野兽对危机所表现出来的感应。
纪空手绝对算得上当世的大高手,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了一丝吃惊,因为,他已经感应到危机就在自己周身十步之内。
三股淡得如风的气息,淡得不闻一丝杀气。
也只有这样的杀气,才足以让人魂散、心惊。
纪空手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他原本可以多带几人前来,只是他觉得,哀悼一个人,需要诚心,否则便是对死者的不敬。
“哀悼死者的人,最终却成了死者,这岂非是一个笑话?”纪空手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已足以让任何一个对手感到他的可怕。
他在笑的时候,三条淡如月色的疏影已成犄角之势顺着清风飘移而来,如幽灵般飘渺不定……
“我知道你们不是鬼魂,也知道你们比鬼魂更加可怕,面对一个将死的人,你们能否显得大度一点,让我死得明白一些?”纪空手还是在笑,就好像遇上老朋友一般拉扯家常,正是这种如空谷幽兰般的宁静,才使得这三条疏影陡然停止了动静。
“你如果是想拖延时间,那就错了!因为我们十分清楚,今夜此地,只有你一人出现,我们等了多少时日,也绝对不会再错过如此大好良机。”其中一道影子说话了,声音极冷,冷得如地狱中的孤魂。
“哦……?”纪空手吃惊道,自入江湖以来,他结下的对头实在不少,凭他的聪明,却无法猜出对方的来历。
“这么说来,今日我们相逢绝非偶遇,而是你们早已处心积虑安排好的一个陷阱?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何以知道在此时此地一定可以遇到我?”纪空手脸上露出一丝迷茫。
那道影子冷傲地道:“这些日子来,为了接近你,我们三人不惜身分,打杂挑水,成为你王府中的三名杂役,单凭这一点,你纵然死去也应无憾了。”
“这话我可又不明白了。”纪空手望着对方一副自傲的神情,淡淡笑道:“莫非你们原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道影子淡淡一笑,似乎不置可否,沉默半晌方道:“我就是圣!”
纪空手呆了一呆,道:“阁下原来姓圣,失敬得很,在我的记忆之中,江湖上有你这般身手之人似乎并没有姓‘圣’者。”
那道影子摇了摇头道:“世人都认为我们是‘圣’,可是,我们三人之中并无一人真的姓圣。”
纪空手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你们莫非才是真正的西楚三圣?”
“西楚三圣”的确是当今江湖中响当当的名号,无论是拳圣、棍圣,还是腿圣,能够被人称作圣者之人,就完全可以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中独占鳌头,更是任何一个对手不能小视的人物。
当日长街之中,项羽率“西楚三圣”刺杀刘邦,纪空手就隐然觉得这其中另有蹊跷。这并非是因为纪空手有什么先见之明,而是因为“西楚三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