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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二章 只身高处不胜寒
静静地躺在床上,易无忧的心里却不平静。忘记了!黎清荷终究还是忘记了过去的所有。她忘记了;了尘看破了,两个人是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所有,过上了自己的生活。可易无忧的心里却是怅然若失,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那么深的情,居然说过去就过去了,未免让人觉得惆怅,不愿去相信。
重重地叹了口气易无忧心里却是一愣,既然她会这么想,难说景帝会不会这么想!黎清荷和夏侯沂两人都放下了过去,可他们这些个外人却不曾放下过,莫说景帝心里不信,就是她心里也不信。可是也总不能让景帝这么误会着,折磨着黎皇后,苦了天下的百姓啊!
第二日见到黎皇后的时候,易无忧发觉她整个人都是那么地黯然憔悴,让人觉得心痛。有多少年了?她是不是一直就这么过来的?虽然高高在上、衣食无忧,可心里怕也是空洞地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了吧?但即便如此,景帝却还是折磨着她,用战争、用那些无辜的人命折磨着她的心魂,若不是还有个女儿在身边,怕是黎皇后早就受不住了吧!
“母后,咱们去梅苑吧!”陪着黎皇后在朝凤宫的院子里散着步,长公主段思南忽然抬起头笑看着她,“那里的腊梅花儿开了,又香又漂亮,父皇说今天要陪我去看的,母后和姨也一起去。”
无力地牵出一抹笑,黎皇后轻轻拍了她的小手:“思南自己去吧,母后就不去了,要不让姨陪你一起去吧!”
听了她的话,长公主那满是兴奋的小脸忽然黯了下去,撅起小嘴低了头满脸不悦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俯下身笑看着段思南,易无忧牵了她的手:“思南,姨陪你去好不好?母后今天身子不舒服,让她休息休息吧!等过两天,再让母后陪你去赏腊梅花儿可好?”
显然还是不高兴,小嘴依旧是撅着的,隔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看易无忧又看看似是真的异常疲累的黎皇后,长公主终于点了头:“好吧,母后您要好好休息,等过几日再陪南儿去赏花可好!”
“好!”轻轻抚了她的小脸,黎皇后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保持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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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段思南的手一路走着,还没到到梅苑的时候易无忧闻见了腊梅花独有的淡淡馨香,顿时之间觉得身心畅然。远远地看见那隐在花树中间的六角小亭中人影晃动,定眼一看正是景帝,身边只带了一个的已经上了年纪的太监。
走进梅苑踏上花树中间小径的时候,易无忧忽然用力握紧了段思南的小手,惹得小丫头“哎呦”一声吃痛地叫了起来。然而似是不曾听见她的叫唤,易无忧依旧双眼直愣地看着前方,手上却也是更加地用上了力气。
“姨,疼,疼!”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段思南连叫几声,奋力地甩着膀子想要把手抽出来。
听见小丫头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易无忧似是才突然缓过神来,松了手蹲下来揉着小丫头已经被她捏地通红的手,看着她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姨不好,姨刚刚想事情想地入了神,弄疼你了。姨不是故意的,思南原来姨好不好?”
显然是刚刚易无忧的手劲儿太大,的确是把小丫头弄疼了,眨巴了几下泪汪汪的大眼睛,吸了吸鼻子,段思南刚点了头“嗯”了一声,景帝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了?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听见景帝的声音,本是跟在易无忧和段思南身后的几个宫女吓地一齐跪了下去,垂了头一声也敢吭。看着已穿过小径,饶过花树走到近来微微怒着脸的景帝,易无忧一礼福了下去:“民女见过皇上。不关她们几个的事情,刚刚是民女想事情想地入了神,不曾注意到手上使大了劲儿,弄疼了公主的手,还请皇上恕罪。”
看见是她,景帝倒是一怔,刚要说话就见段思南已经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抬高了头:“父皇,姨不是故意的,您原谅了她好不好?”
宠溺地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心,景帝笑笑转眼看着易无忧,收了脸上的笑淡淡地来了句:“起来吧。无心之失,也便罢了。以后注意着点就是。”
“谢皇上。”谢了恩,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跟在景帝和段思南的身后。
见了这么漂亮的景,小丫头在花树之间窜来绕去,笑得好不开心。让易无忧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她家乡的梅花山。小的时候,每年梅花山上开满了梅花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带着她去赏梅。可是自父亲因公殉职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去过。想到父亲,易无忧又忽然想起了易相,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不好。
“又想事情想得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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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易无忧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什么的景帝:“想……想起我爹了。”
“哼!”轻轻的一声,也不知是冷哼还是冷笑,景帝背负双手看着正自玩笑的长公主,“怎么样?我西宁皇宫梅苑里的腊梅还算是赏心悦目吧?”
微微一愣,易无忧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亦是笑着脸看向段思南:“皇上要听真话?”
“嗯?”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她,景帝蹙了眉,“说。”
“此时此景,在长公主看来,的确可以说的上是赏心悦目,可在民女看来却不然。此时此景,让民女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看了这满园的腊梅花只觉得满心惆怅。”慢慢地说着,易无忧转过头看了景帝一眼又福了下去,“而皇上此时的感觉,民女不敢妄侧。”
“不敢妄侧?”俯瞰着她,景帝从鼻息里溢出一声冷笑,“怕是你已经妄侧了吧?倒是说出来让朕听听,你侧地对否。”
“皇上真要民女说?”垂着头,易无忧不敢随便说话。妄侧君心,这罪名可大可小。弄得不好,又是掉脑袋的。
“恕你无罪,放心大胆的说便是。”见她居然是如此的谨小慎微,景帝倒是一笑,以前可是大胆的很呢!
“只身高处,不胜寒。”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后,易无忧心里却怦怦地直跳,僵硬了身子动也不动。等了半天听不见景帝的话,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听见那几个字,景帝瞪大了眼睛,心口像是突然被人擂了一拳,心里一窒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只愣愣地盯着易无忧的头顶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黎皇后每隔一段时间会召她进宫说说话,却原来是她心里有太多的明了,原来她居然看透了这么多的东西。只身高处?这个丫头居然看出来了他的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的人;不胜寒?也看出了他心里的孤寒。隔了半晌,景帝才缓缓地似是花了很大的力气一般说道:“起……起来吧!”
直到听到这句话,易无忧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冲着景帝微微一笑:“皇上,这满园的腊梅花还让民女想起了一个故事。不知皇上有没有兴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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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了眸中的震惊,景帝又恢复如常,淡了眸子又看向在花树见穿梭嬉笑的长公主:“说来听听。”
唇角爬上一丝难掩的笑意,易无忧心中也是一喜。可说话的声音却是淡淡地不漏痕迹:“民女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很是有名,可它的名气却有一半是因为寺周满山的腊梅花。每到腊梅盛开的时候,便会有很多的香客前来祈福,更是为了一赏那名满天下的腊梅。有一天,就来了一个官家小姐,因不喜有家丁丫鬟跟着,就悄悄地自己溜了出去赏花。山里小径本就不甚好走,还恰巧被她遇见了一个她一步跨不过去的小水洼。小姐心里就急了,若是踩了水里,鞋子就湿了脏了,这样一来肯定被家人知晓,少不了的又是一顿训骂。心里正着急着,就见两个和尚正好过来了。小姐心里一喜,就跟和尚说明原委,想让和尚背她过了那个水洼。”
“这个小姐也真是,居然想得出来让不近女色的出家人背她过去。”听到这里,景帝忽然摇摇头说了一句。
“是啊,年纪轻的那个和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接过景帝的话,易无忧继续说她的故事,“可那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和尚却毫不犹豫地蹲了下去,把那个小姐背过了那个水洼。一路上,那个年纪轻的和尚心里就总是有个疙瘩,觉得他师兄违背了佛家戒律。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他师兄:‘白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背那位小姐过水洼?’可他的师兄不仅不觉得有错,还很惊讶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满脸的气愤,师兄却是摇摇头无奈的说:‘我背她过水洼,只是聆听佛祖教诲,日行一善。此时我都放下那个姑娘很久了,为何你还耿耿于怀放不下她?’”
话说到这里,易无忧停了下来,隔了片刻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唉!有的时候呀,人就是这样。明明人家当事人已经把过去的事情放下了,偏偏是外人总是记得那么清楚,还非要死抓着不放手。殊不知,到头来苦恼的却是他自己。”
卷五 第三章 灵药远在天边处
脑子里一瞬间有些嗡嗡作响,景帝僵了脸,凝了脸上本还对这个故事有些不屑的笑意。这真的是她因为看见了满园的腊梅花,而突然间想起的一个故事吗?思绪慢慢被易无忧的这个故事搅和地乱了起来,景帝的眼前似乎闪现出很多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些被他刻意埋藏进了心里多年,让他含恨至今而不能忘却的往事终于再一次地跃然于眼前。
记得那一年、那一天,正是长公主段思南周岁的日子。看着女儿已经开始咿呀学语,脚步不稳地学起了走路,他就满心的欢喜。一直很宝贝这个女儿,并不曾因为她是丫头而觉得不高兴。因为这个孩子,是他所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
那一日,他大赦了天下——只是为了给女儿多积些德。拥着身边抱着女儿的黎后站在皇宫高出,他笑看天下。江山美人同在怀,他以为自己拥有了这世上的一切。从早到晚宫里摆了整整一日的流水席,满朝文武携子带眷都来参加了长公主的周岁宴席。
酒后微醺的他满心愉悦地步进朝凤宫,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却在一瞬间将他满身心的幸福感撕地粉碎,不曾留下丁点的温暖。
妆台前,红烛摇曳,对镜而坐的是他深爱着的女子。女儿周岁,本该是欢欢喜喜的她,此时却在默默流泪。镜子里的她双目紧闭、满面凄楚,单手抚在脸上轻轻摩挲,手心里的赫然是一段用红线绑结的发辫。
那一刻,突然从脚底窜上一阵凉意直冲头顶心,将他从春光明媚的艳阳天里直打下了万丈冰窟里一般。猝然转身却打翻了身边的宫灯,也惊了对镜垂泪的人。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他拂袖而去不愿多做片刻的停留。她上前死死拉住他的衣袖欲解释些什么,而他却是一个字也听不下去。末了,忍不住她的纠缠,他愤然抬起手打出了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巴掌。“啪”地一声,终结了他的喜,开始了他的恨和报复。
他本是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然而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自那以后,他开始了他的南征计划。他就是要屠戮她们南夏的百姓,让她心里歉疚难安;他更是要夺了夏侯家的天下,要让她亲眼看到她心里的那个人伏在他脚边称臣。谁让她心里的那个人有着那么一个姓?谁让夏侯家的人选了她这么一个满心了只装了夏侯家人的女人来和亲?和亲!政治婚姻,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哪里又能有份感情的存在?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