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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单挑了端王的评述,让他重做了七八遍。我和沈中和回房就寝的时候,他似乎还有三四遍没写。难怪他今天萎靡不振像霜打的草叶。
临出门的时候,端王特意从我身边过,低声留下一句:“咱等着瞧,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高仰着头走了。
我确实有求他的时候,元春的一辈子可都押在他身上了。所以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他允了我拜见的帖子,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在求见他之前,我还需要做些准备好筹措理由让他放过元春,所以时间就定在了六月二十五。
那天沈中和与端王的事,后来我断断续续也知道了大部分,我再七拼八凑一下,基本上就全了。那日端王与沈中和在沈府小宴,不知怎么端王就起了那心思,沈中和当然又惊又怒百般反抗,两人便打闹起来。采萍为了给沈中和解围,自己进了穿花厅绊住端王,沈中和趁机逃了出去。
采萍倒是有勇有谋,她那日救了沈中和之后,因为得罪了端王,便想着方法要离开沈府。她给我的小厮带了口信,我便让挥墨便出面赎了人。沈中和很大度地同意了,当天就销了采萍的奴籍。
沈中和从家里出来,往庶吉士的宅子去,原是为了找我。想来除了找我,他也别无选择。
这次之后,端王老实了一段时间。偶尔在文渊阁遇见他,他那目光,让我浑身难受。
沈中和在京里朋友不多,好容易交上一个知心的,却存着那种心思。难怪他之后消沉了很久,几乎成了惊弓之鸟。自打把采萍的去向安排好了之后,他再没找过我。也罢,之前就是这样,我不能指望上次那个不成功的帮忙就能改变什么。只不过他对迟老先生也还是淡淡的,让我有些不能理解。
迟老先生自己倒是看得很开,说他不过就是放不下面子,他才不想和一个小辈计较。老先生真看得开,换了我,是做不到这样不计较的。
事情不紧不慢地走,很快六月二十五就到了。这天登门我没准备什么贺礼,他一个备受宠爱的王爷,我能有什么入他眼的。我也不怕他会做出什么折辱我的事来,他和他的太子哥哥是站一边的,就算他自己可以狂傲,为了他哥哥他也不太能折腾。至少我人身安全很有保障。
我去王府的时候,他正在听戏。侧门上的门房找了人带我进王府,一路上引路的换了三四个,我才到了他的花园里。
几个小戏子正在花园中间咿咿呀呀地唱,他拿着把扇子在手敲着节拍。我从一座九曲木桥上过一片池塘,引我进来的小厮请我在木桥的最后一个转弯处等候,自己上前低声禀告。端王摆摆手让他退下去。那小厮只让我在边上等着便离开了。端王却当没看见我一样,专心致志地听他的戏,饮他的酒,间或叫其中哪个停下来重新开始。
我百无聊赖地欣赏他的花园。一路进来没怎么看四周,现在站在这里却可以偷偷看一看了。假山奇石,异花仙草,大约只是个小花园,是以布局不同其他的皇家园林,突出一“奇”字,却更加有仙灵之气了。
端王听戏的地方在假山前面的空地上,那段空地背后是弧形的花园,而假山背后是一片池塘,荷花开得正好。我现在在桥上,离荷叶荷花菱角浮萍格外近,一段脉脉的清香就在四下浅浅地浮动,和着蒸腾起来的水气,有些黏腻的感觉。
我总觉得不安,难道这桥一会要塌?端王想让我在水里走个来回?为了整我把自己家的桥给拆了,端王应该没这么蠢吧……又或者他就是想晾我一整天?莫非等下还有他的狐朋狗友来看戏?
起初我只是在提防端王耍手段。当那戏已经从《玉簪记》跳到《白蛇传》又改到《浣纱记》,我已经从提防他耍手段变成了巴不得他快点耍完好放我回去。
端王听了一上午戏,有人从内院过来禀报了些什么,他才懒洋洋地起来让戏子都散去。花园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和我以及几个侍女,他让身边一个看起来非常温柔敦厚的侍女请我到他旁边。我依言上前,端王准头吩咐那侍女道:“今天就在花园里用午膳,你去传膳。”
那侍女听命退下。端王请我在他下手的席上坐了,旁有侍女奉上一盏茶给我,我接过来啜一口,听他笑道:“上月初小王出去游玩。不期只遇见了一只野兔,它落到我手里的时候,表情真有意思。”
我把茶杯捧在手里,睁大眼睛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端王笑笑,慢慢地以一种略带回忆的口吻道:“你今天的表情和它很像。似乎是认命了,但是只要给它机会,它就会立刻逃跑。”
我连忙把表情调整成诚惶诚恐的样子。端王一手搁在茶桌上,扇子揽在胸前,道:“我本想带它回来,给沈编修做个伴儿,看它乖乖的,就掉以轻心了。你猜最后发生了什么?”
“它逃走了?”我顺着他的意思说。
端王却不说了,只拿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
几个侍女抬着食案、捧着食盒上前,端王身边的几个侍女帮忙把饭菜布置好。方才领我过来的侍女小声点每一道菜的名字。最后一道小菜是熏兔肉。
好吧他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兔子现在在哪里了。
落空
一顿午膳,我食不下咽。一则太油腻,二则我总忍不住把自己和倒霉的野兔等同起来。
午膳之后,端王才正式与我谈我想求他的事。我们沿着花园中的小路一边走着一边小声说话。
“你说想请我放你家的女子以疾病落选?”端王听了我的来意,有些惊讶,“我怎么听说你府上一心要送女儿进宫?”
我回道:“说起来是我犯上了。因为确实没有长辈同意。但是这事关小妹一辈子,便是犯上也得做。”
端王竟然很温和地笑了,笑得我毛骨悚然脊背生寒,他明知故问:“进宫,当上皇妃,难道不好吗?”
“王爷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我道。
端王斜睨我一眼,道:“如果我这条路走不通,你打算怎么办?”
“说亲。”我说,也许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沈中和,我于是又补道:“沈编修好才学,年纪也相当。”
端王收起折扇,笑道:“举手之劳,我答应就是。不过前提,是你得把病册送上。我保证,只要有理由,我就会让你家的女子落选。”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未及喜先犯疑。端王接着道:“当然,你得为我做两件事。”
他就算要我跳河我也得跳,所以我只道:“只要与别人无碍,什么都可以。”
“当然与别人无碍。”他说得很干脆,我怀疑他今天一直在想这个。端王看着我道:“我要与你打赌。我赌即使你已经在我这里得到了允诺,但是你的打算会落空。”
这人太奇怪了,说打赌,却不说赌注。我便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输了赢了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图个乐。”端王很不在意地说,“你赢了我再不找你麻烦,你输了我帮你照顾妹妹。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啊。听好,我要说第二件事了。”
“王爷请讲。”
端王将手中的折扇扔入池中,看着那溅起来的水花和涟漪,不说话。
八月的时候,筹备已久的甄选终于开始了。元春想办法把病册混在其他信息里,瞒过了老太太和王夫人,竟成功了。
然而这高兴只是转眼的,就在交上名册的第五天,内务府给获得入选资格的女子下发了牒子,元春也收到了牒子。
我比元春先看到那份牒子,顾不上其他,匆匆找迟老先生请了假就冲到端王府去问个究竟。
端王悠哉游哉地在空地上舞着剑,一旁案上放着一瓶桂花,一壶茶,几个杯子。我在桥头直接问他为什么,他淡淡地瞅我一眼,道:“我只答应若见病册一定应允落选。但我没见着病册,一应信息又是好的,一点错也拿不住,如何能做手脚。”
我只疑是老太太或太太发现了,端王又道:“你也太小看你家的权势。那病册在呈报的时候就被急着讨好你家的人悄悄拿走了,连我的手都没到。你若要知道是谁捣的鬼也容易,只看谁会去你家邀功讨赏就是。那个赌原是你输了。”
我还在揣摩其中的关节,冷不防他一剑划过来正刺在我脖子旁边。我向旁边一躲,他慢慢撤回剑,道:“枉我以为你有多聪明,不如我知道的多。你竟还提点他?你凭什么提点他。”他只说到这,意识到说过了,哼一声,把剑收入鞘中,道:“送客。”
我回到府里的时候,阖府都得了消息,正在家宴。我没避讳内外之分,直闯进内眷们的宴席。元春木木地坐在席上,接受别人的祝贺,看见我进来,微笑着眨眨眼。
我的突然出现让宴席的娱乐暂停了一下,老太太僵了脸,道:“出了什么事?”
我在她下手站了,道:“没什么……”
元春忽打断我道:“我有点事想和大哥哥单独说,我们就在外面的院子里,一刻就回来。”说完她也不等老太太点头,径自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走出门去。
“孙儿刚从端王府回来,有些应选的事急着跟妹妹说,是以鲁莽了。”我赶紧扯个理由出来,又道:“孙儿去去就回,老太太请放心,不是大事。”
老太太无奈道:“去罢,晚上你娘有事和你商量,别太晚。”
“是。孙儿明白。”我应一声,向面带关切的王夫人点一下头,也出门了。
晚上的园子沉浸在雾气和月光中,我和元春并肩走着,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一切都落空了。
元春似乎并不意外,先道:“家里的花园很漂亮,可惜那些人的污秽无处不在,白的玷污了风景。”她停一停,又道“听闻哥哥的别苑很美,今生大约没有机会住一住,看一看石榴花开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
我想说什么,元春止住了我:“哥哥今天请只听我说话。其实我早知道躲不掉的,但是哥哥说会让我脱身出来,我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觉得很高兴。哥哥为了我,愿意违背老爷和太太的意思,愿意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四处讨情,受气,我都知道。所以现在我一点也不伤心。”
“哥哥能不能答应我,那个许了我的园子,不叫任何人住?即使我不可能住进去,哥哥也不会把它给别人。”
她充满希冀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她一笑,我忍不住道:“其实宫里的女史到了年纪会放出来的,我养你一辈子,你迟早会出来的,不必如此悲观。”
元春微笑着点头:“是,我也想这样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从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出来,大哥哥养我一辈子,我和弟弟妹妹们不分离。只是哥哥觉得老太太、太太、几位老爷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吗?”
枉我自诩看透了人情,却不如元春懂自己的家人,便是看起来十分轻狂的端王都比我懂我的家族。我一时竟愣住了。
元春低下头微微福一福,走到桂树底下,蹲在地上,拿拈一点落在地上的桂花拿手绢包了。
晚上王夫人把我叫到她的房间,贾政也在,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坏事。
贾政问了我最近的学业,叹一声宝玉太不长进,便不说了,只看王夫人。王夫人笑容满面,道:“你大妹妹这就要入宫去了,只她也有一桩心事放不下。便是珠儿的婚姻大事。元丫头想看着你大婚